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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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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的怎么样了?”丁昱不放心,打了个电话过来。
“嗯?”娄榆有些惊讶,还没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
在半醉半醒间,对方刚开口的时候,他差点儿认成是尹默庭了。
两个人的声音有点像,酒吧的环境嘈杂,他又不甚清醒。
一定是自己想那个人想的太多了。
电话那边的人却以为他是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我问你跟百康的负责人,饭吃的怎么样了......”
“等等,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丁昱察觉出了不对劲,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下一秒,预感就应验了。
“哦,没吃,呵呵呵呵......”酒精的作用下,娄榆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你说什么?没吃!你爽约了?!”丁昱大惊失色。
“那倒没有。”娄榆的声音闷闷的,喝多了有点儿难受。继续说着:“我去了,还把他骂了一顿,嘻嘻。”
直白的话语,丝毫没有顾及电话另一边的人的心情。
丁昱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娄榆的话就像是一枚枚炸弹,把他震惊地整整半分钟说不出话来。
他深呼吸几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到底是这么回事?你说清楚。”
“说什么,我跟祝星煦......嗝,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语气不以为然,这边接着电话。坐在一旁的许斯宜又开了两瓶酒。
本着今天不醉不归的想法,他随意糊弄了两句。
“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丁昱还在气急败坏地吼道。
这敬职敬业的精神真是把娄榆感动到了,他回了一句“早点儿下班,没有加班工资”,接着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转身又投入了酒精的陷阱中。
乐队的演出到了高潮,那个主唱嗓音低沉而蛊惑,很有带动气氛的能力,整个酒吧的气氛嗨的不行。
他们两个身在其中,很难不受影响。
可跟许斯宜这边刚喝过半轮,铃声又起。
他烦躁地接起电话。
“娄榆。”
“烦不烦啊你,不就是祝星煦这事吗?改天我一定跟你讲清楚行不行?”
“我得罪了他,到时候去求他也行,去哄他也行。到时候一定把人给你找回来,不会耽误了事,行不行!”
一通炮轰完,他看也没看,直接摁下挂断。
酒精上头的瞬间,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
尽管娄榆压根儿没这么想过,但他知道,不把态度放重点儿,丁昱这较真的劲儿,今天晚上都不会让他安生的。
先把这人稳住再说。
随着黑掉的屏幕,终于安静了。
“厉害了,来喝一个。”许斯宜还在不嫌事大地起哄。
他看了没看就接了过去,一饮而尽。
这些年应酬的多了,娄榆的酒量其实还行,但也抵不住这样的喝法。
两个人都没收着,就是奔着断片儿去的。
酒过三巡,随着桌子上的空瓶越来越多,盛大的狂欢也在逐渐平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演出开始慢慢收尾,劲爆的电子乐开始换成舒缓的钢琴曲。
这是要打烊的信号了。
人群三三两两地离开,其中有的是来寻找猎物的,有的是来凑热闹的。
不管是哪一种,大多是也是尽兴而归。
只有他俩,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越是到落幕的时候,越是容易生出些别样的情绪。
许斯宜酒量还不如他,偏那股疯劲儿上来了,去厕所吐过了三轮,这会儿像条死鱼一般躺在沙发上,依旧还嚷嚷着要跟他继续喝。
娄榆也算不上很清醒,但这个时候他还是要比许斯宜有分寸。
看着稀稀落落的人群,昏暗的灯光,一片狼藉般的卡座。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心上有了一个缺口,喝过的酒精好像灌进了一个无底洞。
他眨了眨眼睛,面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虚幻,脑子里的思绪也千奇百怪。
一会儿是丁昱气急败坏的质问,一会儿是他跟祝星煦的陈年往事。还有的,就是他跟尹默庭的小时候。
随着最近跟尹默庭关系的缓和,他最近越来越多的回想起两个人的小时候。
至于为什么不是青年时期和成年之后?哦,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在闹矛盾。
别人都说,人会不自觉地美化自己的回忆。就像是读了大学,又开始怀念自己累死累活的高中生活。
而丝毫不记得,自己读高中的时候,是多么渴望离开。
娄榆怀疑这是真的,不然为什么,在回忆里的那个人,能对他这么好?
好到让他觉得他们的矛盾,回想起来,都是自己的不知好歹。
“先生您好,我们这里快要散场了。您看您是不是该结一下账?”服务员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音乐已经停了,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在默默收拾着残藉。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艰难地站起身来,“哦,行。”
艹,伤感什么呢,我他妈一定是老了。
从厕所里出来,他洗了把脸,十一月的冬季,冰冷的水接触到因酒精泛起红晕的皮肤,娄榆瞬间清醒了几分。
那股疯劲儿退去,他突然觉得今天自己跟许斯宜就是两个傻逼。
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搞这种买醉的把戏,身体都已经不允许了。头疼的厉害,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然后,发现了一个更可悲的事实。
他喝多了都只能一个人回家,连个来接的人都没有。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边想边走着,冷不丁传来的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
“一个人吗?”
昏暗的过道里,光线不明,四下俱寂。一点儿火星在空气里燃烧着,香烟混合着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娄榆微微侧起头,一个瘦高的男人靠着墙壁,也正偏着头看他。
从个性的服饰中,隐约回想起,这好像是刚才那个乐队的主唱。
这倒是今天的第一个。
凭着他往日来夜境的情形,搭讪的人络绎不绝是常态。但可能是今天他跟许斯宜的架势太过吓人,到现在才碰上了一个。
不过,长得倒是还行。
“不是,让一下。”长得再好看也跟他无关。
“呵呵,是嘛?”他不在意地轻笑了下,声音低哑,若有似无的引诱,“可是......你的朋友,好像有伴了。”
闻言,他顺着卡座的方向看去,瞬间眼睛都直了。
顾不上这边的人,连忙朝那边走去。
“你站住,想干嘛呢?”他抬高了声音说了两句,快步走到许斯宜身边。
雷一遥正站在了许斯宜对面,没什么表情。
看清了来人的脸,娄榆也有些尴尬,“雷医生......你怎么来了......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娄榆现在有些难堪,于情来说,他应该坚定地站在自己的朋友这边。
但这事真说不上是雷一遥的错,况且,这还是他曾经的主治医生。
“尹先生,”他答的很客气,“你的病情刚好,最好,近段时间还是不要饮酒了。”
顿了两秒,“另外,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这都喝多了,还是......还是算了吧。”说完,他瞥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许斯宜。
下一秒,就看见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了,赌气似的说道:“谈,什么都能谈,有话快说!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雷一遥的脸色一凛,好像还欲再说什么,最后只有一句,“我送你回去吧。”
娄榆就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人走远了。
他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主要直男和同性恋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实在是凑不到一块儿去。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像被刺了一下,微微发疼。
再说,许斯宜自己都同意了,他算哪根葱。
娄榆叹了声气,叫了个代驾,走出酒吧在路边等车。
凌晨的街头几乎没有行人,刺骨的寒风吹来,剪裁合体的西装显得有些单薄,他经不住瑟缩了一下。瞬间酒醒了大半。
在等代驾的间隙,那个主唱又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离得他很近,昏黄的路灯下,勾起的嘴角有些不羁,“现在是一个人了吗?”
“我就爱一个人。”他逞强地回嘴,头痛的不行。
再三拒绝,还往上凑,就显得有些不识趣了。
这个时候正好代驾来了,娄榆头也不回就离开。
男人也不见失落,还笑着跟他说了再见。
回到家,灯都没开。凭着记忆摸进了房间,倒头栽到了床上,此刻已经过了凌晨,被酒精催眠的大脑,很快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
凌晨两点,湖光公馆。
此时也是一片漆黑。白天睡的太多的小猫,这个时候开始精神了起来,昂首挺胸,在黑暗里巡视着自己的地盘。
这个铲屎官也不错,虽然人很冷淡,但是脾气很好。
它甚至可以肆意地在酒柜和展台里穿梭,享受着平衡之间的乐趣。
只是今天,在它像往常一样锻炼自己的时候,黑暗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冷不丁地一动。
害得它心里一慌,脚下一滑,掉到了柔软的地毯上。
尹默庭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天空没有云层,月光皎洁而明亮。
他没有动,默默地回头,看着还趴在地毯上的柔软生物。
“明天送你回去吧,好吗?”
过了很久,一道飘渺的声音响起。
在这样寂静的夜,显得有一丝伤感。
手机在手里拿着,屏幕亮起,入眼的第一个消息,是一通被挂断的电话。他怔怔地看着,直到熄灭。
反光的镜面屏上倒映出如潭水般的眼睛。
他自己都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