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竹马死对头的猫》枳厘

21、第 21 章

　　等收拾好出门的时候，时间还早。开着导航，慢悠悠地朝目的地方向走去。

　　这样的小县城并不存在什么早高峰，路边的早点摊热气腾腾，还偶尔会碰到几个上学要迟到的小孩儿，为了给人家让路，他们多等了一个红灯。

　　趁着这个等候的间隙，娄榆像是想到了什么，偏过头来看他，一只猫嘴角上扬，看上去很萌。

　　“嘻嘻，我记得咱俩上学那会儿也迟到的多，老师都懒得说了。”

　　相似的场景勾起了一些往事，还是他头一回在尹默庭面前提起。

　　“只有你，没有我。”尹默庭眼睛直视前方，平淡地回应。

　　这话说的娄榆有些不服气，他正坐起来，控诉道：“那是你后来都不跟我一起走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有好几回，你在校门口值日，就专门逮我，别人都浑水摸鱼，就我天天罚站。”

　　他像倒豆子似的提起这些陈年往事，桩桩件件，好似理直气壮地诉说自己憋了多少委屈。

　　尹默庭没有说话，只静静听着。绿灯亮起，他快速地起步，娄榆一时没有注意，跌靠在副座上，没人再继续说下去。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过了很久，尹默庭默默想到。

　　他还记得他们以前一起上学，也记得后来不一起了，但具体是为了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没心没肺的人怕是早就抛诸脑后了。

　　娄榆和尹默庭两个从小学到高中都是走同一条路，那所私立学校囊括了十二年教育的所有课程。为此，身边好多同学都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

　　娄榆读初二那年，尹默庭升高中。他早就不是开学的时候没人接就不敢回家的小朋友了。事实上，他远比尹默庭更能呼朋唤友，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

　　他们已经过了谁必须要跟谁一起玩儿的年纪。

　　高中的学业压力陡然增大，虽然对尹默庭来说，这都不是问题，但学校是时间表可由不得他来说。每天提早上学十分钟，晚上晚自习九点半下课。

　　娄榆为了这十分钟苦不堪言。

　　虽说他没有必要跟着尹默庭早起，但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说变就能变的。况且张菲菲女士总说：“哎呀，跟你默庭哥哥一起我放心些，默庭你照顾好榆榆啊。”

　　在尹默庭面前，所有人都会把他当小孩。

　　“好烦啊，我真的很困。”这是他当时每天早晨的经典台词，朦胧的睡眼还未睁开，嘴上就开始抱怨了。

　　尹默庭则会抿着唇回怼，“十分钟把你困死了。”

　　他看着娄榆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就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这人真是没救了，成绩都要倒数了，还好意思天天喊困。

　　这怒其不争的背后掩藏着的，是他当时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

　　“就是把我困死了呀，”娄榆嘀嘀咕咕地小声道，他心里还是有点儿怕他。

　　一个两个都有怨气，时间一长，问题就出来了。

　　尹默庭还记得清清楚楚，是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试结束的那天。因为当天考试，所以晚自习可以不上，两人的放学时间差不多，又只多了十分钟。

　　巧合的十分钟。

　　他当时跟娄榆提前说过的，但实际上是，他那天等到七点钟，十分钟变成了一百分钟。

　　也是一个秋天，晚霞红的像火。夕阳把影子拉的很长，他却感受不到温度。最终等到的是在独自回家的路上，遇见了娄榆和他的朋友正笑语晏晏。

　　几个小时的疑惑和担忧在这一瞬间全部转化成了怒火，面上不动生色，内心已是波涛汹涌。

　　“哟，好巧啊，你们怎么今天放学这么早啊。”就算见到他，娄榆依旧什么都没想起来，还笑着打招呼。

　　那几个同学尹默庭一个都不认识——应该说这些年来，娄榆不知道多出了多少个，他并不认识的，所谓的“最好”的朋友。

　　“你说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早？”尹默庭的声线比平时要低很多，眼神像淬了冰。

　　他有些莫名奇妙，瞪了他一眼，“怎么了吗？我又没惹你。”

　　眼神清澈而无辜，好似真的是被冤枉了一般。这更加惹恼了尹默庭。

　　他一把拽过对方的手，捏的他吃痛的叫了一声，这个人根本就不长记性！

　　几个朋友面面相嘘，娄榆更觉有些尴尬。他一把甩开，简直受够了尹默庭莫名其妙的脾气，“你发什么神经，有病吧你。”

　　“娄榆！”他被甩开的手攥紧，凸起的青筋藏在校服袖子下，被点燃的怒火烧的人理智全无，“你放学不回家，就是为了跟这群人出去混？我早上说过什么！”

　　几人一看，皆露出尴尬的神情来，交换了个眼神，道了声别就纷纷离开。

　　十多岁的孩子，正是自尊心旺盛的时候，被当着朋友的面训斥的羞恼让他也一时冲昏头脑。口不择言起来。

　　“我管你说了什么！这么看不惯我，我也早就受够你了！干脆直接离我远点，眼不见为净，我也好多睡会儿！”

　　“娄榆！”

　　他从未见过尹默庭发这么发火，就算有些心虚，此时气血上头，也绝不可能后退一步了。

　　“吼什么！以后离我远点！”

　　说完自己先转身离开。

　　这一架吵得格外激烈，就连每天打麻将做指甲的张菲菲女士都察觉出了不对，分别询问过，皆都缄口不言。

　　娄榆是打定主意这回自己一定要记仇，绝对不能先退缩。

　　没了尹默庭，他何止每天多睡十分钟，可以说已经成了迟到名单上的常客了。为此不知道擦过多少黑板，倒过多少垃圾。

　　也有很多次娄榆都是踩点来的，没踩准的时候，两人就在校门口撞见，只不过一个是值日的干部，一个是等待处分的学生。

　　同年级的好多人都知道初中部的这个小男生是他的弟弟，有时候有意想放他一马，直接装作没看见，或者让尹默庭来处理。

　　每到这个时候，对方堪称包公的铁面无私直接让他们自愧不如，肃然起敬。只是这样一来，本就破裂的关系更是直接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娄榆从来没有跟他求过情，他总是昂着头，站的很直，眼神里闪耀着绝不屈服。

　　尽管尹默庭一直在等他。

　　为什么不来找他？

　　后来他也明白了这点，主动跟同学换了个位置，去了学校的另一扇门。偶尔在学校里碰见了，也仅似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明明是同一条路走了八年，好像依旧到了要走散的那一步。

　　*

　　等他们到汽修厂的时候，路朝正在路边抽烟。

　　他穿着藏蓝色的羽绒服，身上沾染着淡淡的汽油味，脚下还有还几个烟蒂，看上去等了许久。见他们车来了，抬手打了声招呼。

　　车刚停下，就拉开车门坐进副座，娄榆自觉地跳到后面。他瞅了一眼，轻笑道：“哟，这猫这么金贵？只是今天......怕是不太方便。”

　　尹默庭也没反驳，只说：“走吧。”

　　又来到了那片居民区，把车停在快递站路口。尹默庭利索地下车，娄榆自觉靠近车门边。

　　只是这次，对方却没来抱他。发动机没关，空调的暖气一直开着，只把窗户留了条缝，“你就在这里。”

　　娄榆愣了一瞬，随即扑倒窗边，眼神了透露出威胁和急切，只可惜一只猫猫的威胁没有丝毫影响。

　　路朝就站在旁边，他也不能说话，急的整张脸趴在玻璃上，对着尹默庭挥了两下爪子。

　　路朝瞧着有趣，笑了一下，“你这猫还挺通人性，走不走？”

　　“走。”尹默庭抬起头，两人大步向前，没有再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