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南国南音

76、不能回避的爱

　　然而，当叶旸再次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方天磊深深感受到有些事夏瑾必须去面对，不管曾经给她带来过多大的伤痛，也给她带来过多大的快乐。叶旸就像一根刺，已经深深地刺进了夏瑾的心中。

　　那天傍晚，廖院长还留在医院加班，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夏瑾在厨房里煮面，而方天磊在她后面喋喋不休，争着要打下手。

　　夏瑾忙单脚跳着笑着把他推出厨房，他小心地用手扶着夏瑾。在柔和灯光的映衬下，玻璃窗上出现了两人在跳华尔兹的幻影。

　　方天磊坐在客厅，无所事事，就随手开了电视机。五分钟后，他就立马后悔了。

　　电视里报道着G市的新闻，传来播音员响亮清脆的声音：G市天豪集团董事长陆君豪昨日在世纪山庄为女儿陆止璇和汇通贸易公司总经理叶旸举行订婚仪式…..画面立刻切放到叶旸和陆止璇在隆重的订婚仪式上甜蜜地握着手一起切订婚蛋糕。

　　方天磊回头一看，只见夏瑾已经把一碗热腾腾的面端在桌上，呆若木鸡地盯着电视画面，眼圈红了。那碗面的汤已经撒在她的手上，而她却浑然不知。

　　方天磊忙起身，冲进洗手间端了一盆凉水过来，他一边小心地抓起夏瑾的双手放进凉水，一边心疼地嗔怪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看来得请丫鬟来伺候你了。痛吗？”

　　电视里还大声地放着结婚进行曲的背景音乐，方天磊忙过去抓起遥控器，像见鬼一般，死劲地按掉。

　　夏瑾回过神来，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我没事。你快吃面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我先回房间了，有点累。”

　　说完，就不管方天磊，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上楼，壳噔壳噔得，仿佛是戴着镣铐，每一步都是那么吃力。

　　方天磊呆呆地注视着楼上的方向，心像一根绳子被拉紧了，而拉绳子的人是夏瑾。

　　许久，方天磊还是上楼了，他推开夏瑾的门，笑道：“夏瑾，我们出去散步好不好？你今天还没有完成任务呢。别想偷懒！”

　　夏瑾歪在床上，显得很平静，她淡淡地笑道：“今天能不能算了？我想静静。”

　　方天磊只好带上门，但随即又推开门，风风火火地进来，说道：“我想想还是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走，我们到海边走走，今天就不练习了。”

　　她只好跟着方天磊来到了大海边，此时，海风有点大，天色也有点暗沉了。

　　看着他一直讲着笑话尽力逗自己笑的卖力样，夏瑾一直眺望远方的目光突然收回，她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方天磊，你不要这样，不要对我好了。我受不了，我会作比较的。”

　　“比较什么？”方天磊也收敛了笑容，愣愣地问道：“你还喜欢叶旸，是不是？”

　　“我不想谈这个问题，抱歉。”夏瑾竭力不带任何情绪，声音就像用尺子比着划出来一样。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方天磊一把拉住她，扳过她的身体，继续追问着：“不行！你必须回答这个问题！你还爱着他是不是？”

　　“别为难我，放手。”夏瑾痛苦地说道，声音近乎哀求，此刻的她柔弱得像一支在风中摇摆的芦苇。

　　“你必须面对这个问题，别逃避了，夏瑾！否则你永远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方天磊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厉声说道。

　　夏瑾突然笑起来，慢慢地说道：“过得了我这一关又能怎么样？对，我还喜欢他，喜欢这个混蛋。”继而，她冷冷地说道：“该醒的不是只有我，还有你，方天磊。你怎么这么傻啊？喜欢一个从来没有把你放在心上的人，她不配你这样！她从来就没有一点喜欢过你，她能有今天这种下场，你还管她干什么？”

　　方天磊心痛地说道：“别讲了，你别这样说自己了。我们回家吧。”

　　夏瑾依旧冷冷地说道：“方天磊，你走吧！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别再惹麻烦了。”

　　方天磊的眼圈红了，他像没听到一样，过来拉夏瑾的手，平静地说道：“我们回去吧，廖妈妈可能已经回来了。”

　　夏瑾能明显感受到他手的颤抖，她狠狠心，想极力地要甩开他的手，像要挣脱一切要与他的所有联系。她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求你了，你走吧！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喜欢！”

　　方天磊拉着她的手陡然落下了，说得这么绝情，像是用一把利刃在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极力呵护的爱。

　　方天磊无力地看着她，黯然地说道：“原来真的会累，我累了，夏瑾。”他突然笑着大声说道：“好，夏瑾。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这么久，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走！现在就走！”说完，就决绝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到路边，在路边拦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

　　夏瑾看着他越来越远，最后那辆车在远方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了。

　　那个倔强，执着的男孩终于离开了自己，这次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吧。这时，天已经完全暗沉了，海风更大了，失去了往日的温柔。阴蒙的天空开始划过几道霍闪。可能会有一场恶雨吧。

　　夏瑾默然地转身，拄着拐杖慢慢地向白房子走去。当她到达时，雨点就撵着她的脚步来了，接着就是接天衔地噼里啪啦的一场暴雨。

　　廖妈妈已经在家里了，她心疼地把夏瑾拉进来，埋怨道：“天都暗沉了，你们怎么还出去呀？这不，淋雨了。”廖妈妈没看到方天磊，急忙问道：“天磊人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夏瑾平静地说道：“他走了，以后应该都不会来了。”

　　廖妈妈看她木然的样子，也不好再问什么，就到浴室去帮她拿干毛巾。

　　夏瑾坐在沙发里，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默然地盯着电视。外面昏天黑地的，日月海疗养院已经没有往日的祥和平静，被一张庞大的雨网笼罩着，即将被妖怪抓进所罗门的瓶子。

　　尽管外面面目狰狞，夏瑾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波澜不惊。客厅里没有开灯，电视机的荧光照射在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越发显得苍白。

　　突然，她被触动了。电视里在进行现场直播一条艾风市的新闻：由于台风过境，带来暴雨，造成郊区南屏路19点30分发生一起交通事故。现场有几辆出租车撞在一辆货车上，导致多名人受重伤，现已送往艾风市人民医院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