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南国南音

50、靠近你，温暖你

　　周末晚上，夏瑾还是回了一趟家。以前她进大门时，就能看到家里橘红的灯光，能让她疲惫的心灵暖和一阵。可是今天，家里没了那亮堂的灯光，黑漆漆的。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夏瑾走到家门口，门从里面反锁。她轻呼出一口气，姐姐可能早早地睡了吧。于是，她悄悄地开了门，蹑手蹑脚地准备要进房间。
　　突然，她发现黑暗中沙发上有一个身影。她厉声问道：“谁？”赶忙开灯。
　　灯亮了，居然是姐姐夏瑜。只见她严肃地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夏瑾笑着说道：“姐，不带你这么吓人的吧？刚才我魂都快没了。”
　　夏瑜木然地站起，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夏瑾。
　　夏瑾觉得有点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姐姐，你别吓我！”她忙走过去牵夏瑜的手。
　　“不要碰我！”夏瑜陡然躲开。她继续盯着夏瑾，问道：“你告诉我，我爸爸是怎么死的？”
　　夏瑾有点慌了，但还是说道：“爸爸是在抓犯人的时候，被刺中一刀，然后就牺牲的。”
　　“那个犯人是谁？”夏瑜步步紧逼道。
　　“我还没查到，不过，快了，我快要抓住他了。”夏瑾有点心虚。
　　“撒谎！你明明知道，你很了解那个人。”夏瑜冲她吼道，她继续说道：“你不敢说，因为你心里有鬼。你知道吗？直到刚才我还在相信你。你不说我替你说。今天我去你们警察局给你送换洗衣服，你不在。没想到我在警察局就听到了害死爸爸的凶手名字。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我是爸爸的亲身女儿，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闭口不提凶手的事，你一直在维护他。那个人就是叶旸！”
　　夏瑾的心碎了，她看着夏瑜，慢慢地流下眼泪。
　　夏瑜继续流着泪说道：“我就是傻，居然还拜托你抓住凶手。你根本就做不到！我真是把你当做亲妹妹，我和爸爸都是真心对你的，你怎么能对待我们？虽然他不是你的亲爸爸，但对你却有养育之情。你怎么能….”
　　夏瑾哭着说道：“姐姐，没错，是叶旸，是那个混蛋害死爸爸的。但是，你相信我，我瞒着你绝不是维护他，我是怕你承受不了，你身体一直不好。我发誓，一定会亲手抓他，尽快，不，这个月就能把他抓住带到你身边。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夏瑜擦掉眼泪，决绝地说道：“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信。夏瑾，哦，不，从现在起，你不是夏瑾，不是我妹妹。你搬出去吧，我不会和一个间接害死我爸爸的凶手住在一起，行李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就在玄关处，你现在就走！”
　　夏瑾忙说道：“姐，你别赶我走，你身体不好，我想留下了好好照顾你，你不是说过吗，我们以后好好相依为命的….”
　　“请你离开！”夏瑜厉声打断，她开始喊道：“你快点走！我不想再见到你！离开啊！”
　　突然，夏瑜呼吸急促，慢慢地伏在沙发上。夏瑾忙走过来要扶她，夏瑜用坚决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不想让我死在这儿，就快点离开！”
　　最后，夏瑾拖着行李离开那个家。那个家她住了8年，8年啊，这么久，久到她以为会一直生活在那个快乐的温馨的家里。夏瑾最后抽回留恋的目光，快步离开。
　　她拖着行李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她又一次没有家了。她还从来想过除了家她还有哪些地方可以落脚。她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街上车辆来来往往，有几辆出租车还停下来特意问她：“小姐，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夏瑾只是摇摇头，她无处可去。
　　夏瑾想到的去处也只有警察局。当她拖着行李走进警察局时，眼泪不住地要往外溢，她忙忍住，不停地对自己说：“夏瑾，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把行李放进储物柜，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下班。方天磊又要缠着送她下班，夏瑾严辞拒绝，说要工作到很晚，可能不能回家了。
　　可方天磊硬是跟她杠上了，说道：“你加班到多晚，我就等你到多晚。你一个大姑娘的，怎么老留宿警察局啊？前几天就知道你在这住了，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回家。”他一直念念叨叨的，弄得夏瑾一直都不能专心工作。
　　于是夏瑾想先打发他，便说道：“现在走吧，你送我。不过我说到哪停你就得到哪停。”
　　方天磊说道：“你把我当做出租车司机啊，行嘞，今天就听你的，还能把你放错了地方？你家的路我熟。”
　　夏瑾一言不发地坐上车。当快到家的大门口时，夏瑾忙招呼方天磊停车。
　　方天磊疑惑地说着：“还有一段路呢，我开进去。”
　　“你停不停？不然我跳车了。”夏瑾急道，感觉有点失态，忙解释：“我想散着步回家。”
　　在听到她喊的那一刹那时，方天磊就已经刹住了车。他笑着打趣：“小姑奶奶，你喊什么啊？刚才你那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采花大盗，把良家妇女的你怎么着呢？”
　　他见夏瑾下了车，没有立刻进去。以往她可从来不这样，掉头就走。方天磊当时就想，这个夏瑾就是过河拆桥，念完经打和尚的主。今天见她这样，他有点意外：“你怎么还不进去？”
　　夏瑾违心地说道：“我，我想看着你先走了再进去。快走吧。”
　　方天磊有点高兴：“不一样啊，以前可都是我看着你的背影。你是不是内心愧疚了，还是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把你感动啦？”临走前，还不忘补一句：“赶明儿我也不开车了，我和你一起散步回家。”
　　夏瑾看着他开远的车，松了一口气。她往回搭了一辆车，说道：“市警察局。”在车上，她心里恨恨地想到，这个方天磊真麻烦，一肚子的鬼主意。对了，还要赶紧找一套房子。想到这，她心里又是一阵心酸。她这是怎么了？工作生活一团糟。夏瑾转头看向车窗，窗外的大都市的繁华让她感觉浮生如梦，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后来，方天磊又来找借口送她回家，夏瑾直截了当：“你以后不用来了，我在离警察局不远处找了一套房子，方便工作嘛，只要坐一站车就到了，很近的。以后不用麻烦你了。”
　　方天磊有点落寞，他很想被她麻烦，他感慨道：“你真是到了工作狂的地步了，简直废寝忘食！”
　　“是吗？”夏瑾垂下眼帘。对，她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可是有什么用呢？一点线索都没有，前面还是白茫茫一片。浮躁，泄气立刻涌上心头。
　　方天磊走到门口，转身离开时，突然瞥见夏瑾，居然拿起一枝烟，低头点燃，然后抽了起来。
　　他像触电一般，立刻冲到她面前，抢下她手中的烟，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夏瑾惊讶地看着折回来的方天磊，随即又平静地说道：“没什么，你都能抽，我怎么不能？我只是好奇，是不是心烦时，抽这个能不能好点？”
　　方天磊狠狠地踩灭烟，心疼地说道：“别抽了，我以前都是胡说八道。听你的话，我都戒了。夏瑾，你别这样。你知道吗？夏瑾在我心中是最阳光，最温暖，最质朴的女孩子。我绝对不允许她有一点点破坏。不就是没有线索吗？慢慢等，我有预感，就快来了。”
　　夏瑾呆呆地看着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这段日子，夏瑾发现方天磊突然变得很识时务，虽然常和她在一起，但是只要自己不愿提的事，他也绝口不提。比如夏瑜，比如去她家玩的事。以前他总是拣自己不爱听的话来说，最近怎么这么积口德？
　　在公交车站等公车时，夏瑾正低着头想事情，猛地抬头，发现方天磊一声不吭地站在自己身旁。夏瑾吓得心脏病都快有了。倒是方天磊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出一句：“咋啦？见鬼了？”
　　夏瑾问道：“你怎么也来等公交车？你不是有车吗？还有你家不是不在这个方向吗？…”
　　还没说完，就被方天磊拉着上了她要等的公交车，“话怎么这么多？车都来了。”
　　在车上，方天磊对她贼贼地笑道：“我在外面租了房子，没想到和你顺路啊。”
　　夏瑾疑惑道：“你疯了吧？你不是有一套自己的公寓吗？还有你也有自己父母的家，你现在租房子，这不是浪费钱吗？”
　　方天磊笑道：“这话最好问问你自己，你不和我也一样吗？我也要废寝忘食，向你学习呢。”
　　夏瑾细细盘算着，突然笑了。
　　方天磊被她的笑弄得莫名其妙，问道：“笑什么呢？这么诡异？”
　　夏瑾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属兔的？我算了算，你现在有三套房子，不是有句成语吗？狡兔三窟。你就是那只狡兔吧。”
　　方天磊听了也嘿嘿地笑着。夏瑾看到快到站了，就对方天磊说道：“我到了，先走了。”
　　没想到，方天磊也跟着下了车。他对疑惑的夏瑾笑着说道：“真巧，我租的房子也在这一站。咱们一块走吧，没准咱们租的房子的楼栋挨得近。”
　　夏瑾无奈地跟他走了一段路，自己家都已经到了，方天磊租的房子到底在哪块儿？她不耐烦地问道：“你家到底在哪呢？”
　　话音未落，方天磊一个箭步冲进夏瑾的家所在的楼栋。夏瑾也跟着进去，看看他到底玩什么把戏。
　　夏瑾惊讶地发现方天磊居然在自己租的房子对面用钥匙开门呢。方天磊一副大尾巴狼的表情说道：“没想到你就住我对面啊，这么巧？你说今天咱们真是太巧了吧？”
　　“巧，是够巧的。”夏瑾在一旁咬牙切齿的，这明摆着他事先预谋好的。
　　方天磊居然还彬彬有礼地伸出手，说道：“新邻居，以后多多关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还有以后要经常来往串门，增进邻里关系，共建和谐社会！”
　　夏瑾简直拿他没办法，只好任他瞎胡闹。
　　方天磊其实已经知道夏瑾已经被赶出来的事实。他从多次打夏瑾家的电话没人接时就起了疑心，开始还以为夏瑜出了事，就来到她们家。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应。
　　后来就问了对面的李阿姨，李阿姨说道：“夏瑾已经很久都没回家了，还嘱咐我如果她姐姐有事就通知她。我真不知道她们两姐妹发生了什么事，那天晚上看见夏瑾流着眼泪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方天磊决定好好问问夏瑜是怎么一回事。那天他等到回来的夏瑜，她看见他就很冷淡。
　　方天磊焦急地问道：“瑜姐，你和夏瑾到底怎么回事啊？”没想到，夏瑜冷漠地反问道：“夏瑾？哪个夏瑾？我不认识！”说着就要开门进去。
　　方天磊忙拉住她：“夏瑾，不是你妹妹吗？你曾经说过嫡亲的妹妹？还有…”
　　“别跟我提以前的事！还有你，我也不认识。跟夏瑾有关的事我一概都不记得！还有，你以后别打电话来了，她已经不在这儿住了。”夏瑜暴躁地说完，然后把门重重地关上。
　　那天晚上，方天磊偷偷跟踪夏瑾，看着她孤单地在公交站等车，他有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知道了她租的房子的地址，方天磊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和她在一起，不管她怎么赶自己，一定要照顾好她！
　　可惜，方天磊还没有履行照顾夏瑾的诺言，就病倒了。
　　夏瑾早上出门上班时，看见方天磊的房门紧闭，就有点疑心，平常这个时候，他都会活蹦乱跳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夏瑾没多管，径自去上班，还庆幸着今天早上少了聒噪。
　　当她经过刑事组时，看见方天磊的桌子空荡荡的，就琢磨着，这小子是不是睡懒觉过头了？
　　晚上独自回家，看见方天磊的房门依旧紧闭着，消失一天而且没来打扰自己的方天磊的确不正常。于是，夏瑾再也按捺不住，敲起房门，边敲边喊：“方天磊，你在里面吗？你怎么了？方天磊，你开开门！”
　　终于，门开了。只见方天磊脸色苍白裹着被子开完门后又回晃荡着到床上。他果然病了。
　　夏瑾忙拉他起来要去医院，方天磊瓮声瓮气地说道：“只是感冒，已经吃过药了，睡会儿就会好了。”
　　夏瑾问道：“你就这样睡了一天啦？生病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就住你旁边，不是你说邻里之间要互相照顾的吗？”
　　“丢脸。”方天磊小声地说道。
　　夏瑾不禁哑然失笑，他现在觉得丢脸了，平常看他那吊儿郎当样还当他是二皮脸呢。夏瑾笑着说道：“生病有什么丢脸的？其实我也不对，早上出门时我就应该察觉，都怪我当时大意。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当赔罪，好吗？”
　　听到这，方天磊立马坐起来，两眼放光地说道：“我想喝粥。”
　　夏瑾想想也对，生病的人就应该喝粥。于是就进厨房淘米，熬粥。
　　当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在他面前，方天磊没有立刻吃，又折回了卧室。夏瑾好奇地向卧室张望，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只见方天磊拿着数码相机出来了，他拿着数码相机从各个角度来拍这碗粥。夏瑾看到他那认真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一碗粥而已，有什么好拍的？你吃饭前的癖好真怪，难不成你每次吃饭都要把饭菜拍下来？”
　　“你不懂的，这是你第一次做粥给我吃，以前去你家也没见你烧个菜。你对我总是凶巴巴的，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好，我得照下来作为留念。”方天磊还在认真地照，没有意识到刚才那番话给夏瑾带来的触动。
　　“是吗？”夏瑾微微低下头，说道：“快坐下来喝粥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看着方天磊欢欢喜喜地喝粥，夏瑾想，如果能像他这样一直单纯地快乐下去，该多好！

作者有话说

　　看在我写了这么多的份上，是好是孬，大家来光临时也写点什么吧。我一直都等着亲们的留言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