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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脐带二 ...


  •   刘松涛对于事情的判断过于乐观。结束?不,事情是刚刚开始。
      一天下午,刘灵亲生父母带着一帮众亲戚杀入刘松涛家中。之所以让刘松涛产生了错觉,是因为儿子的病情有反复,他们腾不出手而已。
      马娟独自一人在家。刘灵快到放学时间,她准备把衣服收回家后,就去接刘灵。天好像变了,刚刚还晴朗明媚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怕是要下雨。她在阳台上收好衣服,又去了刘灵的房间把窗户关上,早上特意开窗通风的。就在她关窗户的时候,楼下单元门口的一阵嘈杂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寻声望了过去,只见一帮人正拉扯着进入单元门,他们指着这幢楼与周围的住户确认。她想可能是走亲戚。
      她回到客厅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可以出发了。她家与刘灵的学校只有十多分钟的距离,算上下楼十五分钟足够。现在离出发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时间宽裕。
      楼梯间隐约有踢踢踏踏的嘈杂声传来,应该是刚才她看见的那群人。小黑显得有些不安,它走到门口又折回到马娟腿旁。
      嘈杂声渐渐清晰了,同时伴随着脚步声。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她听见有人在奔跑,脚步声显得很急躁。小黑吠叫。
      “小黑,没事,人家是走亲戚。别怕。”
      马娟拍拍小黑。她想,等这群人找到亲戚进门后,她再出发。省得跟人碰碰撞撞的,在人流里钻,楼道又窄。
      嘈杂声脚步声却一直没有停,反而更加清晰,好像是冲着六楼来的,似乎就停在她家的门外。
      啪啪啪,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随后是叫喊声,“刘灵、马娟、刘松涛出来。”
      小黑狂吠。
      马娟听清楚了也明白了是谁,刘灵的亲生父母。马娟的双腿一软坐到椅子上,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门外人的喊叫声和屋内小黑的狂吠声在持续,“你不出来,我们就去刘灵的学校。”
      咚咚咚…
      马娟努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把手放到门把手上,调整好呼吸,然后猛地打开门。
      门外的人先是一愣,他们以为里面的人不敢开门的。他们见到是马娟,这一伙人仗着人多,一窝蜂地闯了进去。马娟被人群推搡着逼退至墙角。几个中年女人把马娟团团围住,拉衣服的拉衣服,抓衣领的抓衣领,咒骂的咒骂。
      “见死不救,就是你们这家人。”
      “长的倒是人模人样,呸,心都叫狗吃了。”
      “活该你不能生,断子绝孙,老天都是长眼的。”
      “我们就是来看看黑心肠的人长什么样?”
      小黑勇敢地冲出去想要护住主人,可却被门旁的一个人一脚踢飞,飞出去有一米远,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呜咽着挣扎着抬起头。它悲伤的眼神望向它的主人。那人竟然紧跟着又上去踢了几脚。小黑再也动弹不得,连头也抬不起来了,它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马娟被他们啐了一脸口水,却同样动弹不得。她救不了小黑也救不了自己。刘灵亲生母亲这边骂着解恨,那边刘灵亲生父亲把房间都搜查了一遍,能砸的就砸,不能砸的就毁。
      “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家陪葬。刘灵是我生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算个屁。”
      “你这个死女人,屁都生不出,死了算了,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都不如一只鸡,鸡每天还能下蛋。你活着干什么?现世哟。”
      “我不好,你们也别想好过。”
      …
      文字既能美得惊心动魄,偏偏又能组成这个世上最恶毒的语言。这些文字字字如刀如箭如枪,扎进马娟的心里。大概古代时候的极刑——下油锅,也不过如此。
      “住手!你们住手!”
      刘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她像一张拉满的弓,两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可只能发出微弱的呼喊。她恨不能是只利剑,去洞穿所有人的胸口。
      可就这微弱的声音却惊醒了马娟,她看见了门口的女儿。她的脑袋嗡地一声响,她忘记了女儿放学会回家。自己如丧家犬的样子,她无所谓。可如果此时这群人强行带走刘灵,她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必须保护女儿。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左推右挡挣脱了围困的人,冲到女儿身前,拉着她往楼下跑。必须到人多的地方去。对了,报警。但是一摸口袋,没有。才想起,手机放在桌子上。
      这群人一看马娟母女往外跑,立刻追了上去。
      “你们就是跑到天边,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老天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想往哪儿跑?”
      “做贼心虚,站住。”
      “不要脸的东西,还有脸跑。”
      马娟和女儿刚出了单元,跑了没几步,就被那群人给堵上了。但是由于楼下早就聚集了好多围观群众,从他们在刘灵家打砸开始。刘灵的亲生父母不敢下手了。他们换了一副模样,刘灵的亲生母亲突然嚎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围观群众诉苦,“儿子病了,在医院里等着救命。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啊,好吃好喝地活着却见死不救啊。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呀…”
      围观群众大多知道这事,上次电视节目里播放过这事。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话题从马娟到刘松涛再到刘灵…。
      是谁不能生?像是女的子宫有问题?不是吧,是男的不行?女的不能生,男的会不重新再找一个?男的不行,女的不偷人?偷不偷人不知道,反正孩子是地上这个女人生的。这两口子隐瞒得真深,我们一个村的,都以为女儿是亲生的。是的,太鸡贼了。难怪就一个女儿,原来是生不出来。可不是嘛,男的跟我老公同事好久都不知道。就是,还以为这两口子人不错呢。这小丫头长得还蛮清秀的。就是,怕是别有用心哟。就是,一个养女而已,怎么会这么上心哟。我就一直纳闷那个女的身材真好。纳闷啥,没生养过呗。嘿嘿哈哈…
      人们肆无忌惮地闲聊着,心里所有阴暗都抖了出来。反正事不关己。有的人,孩子已经放学到家吃饭了;中午下班回家的也正吃饭站在阳台上往下张望;好奇心重的人干脆端着碗过来;有人拿手机拍摄起来;有人发信息给朋友让一起来看…
      人群中心的马娟和刘灵听得清清楚楚,她俩在众目睽睽之下,仿佛被人剥得精光,无地自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马娟绝望地紧紧地抱着女儿。
      终于警察来了,有人报警了。
      母女俩终于被解救出来。
      警察驱散了人群,也不能把这帮人怎么样,只能口头教育。
      刘松涛听到消息后赶了回来,望着妻子和女儿,他一筹莫展。安慰的语言是苍白无力的。
      马娟所遭受的冷眼和侮辱让她一病不起。她的灵魂出窍,只剩下一个躯壳。她感觉如今就算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啊,怎么活下去?人言可畏。她无论是去菜场还是只是下个楼,都能感到四周那异样的目光,如芒在背。她从小就被教育做人做事要循规蹈矩,好名声是女人的一切,堪比性命。一直以来,她的生活简单幸福,丈夫体贴疼人,女儿刘灵乖巧懂事,她别无他求。可如今…
      其实刘松涛更惨。平日里,单位的几个老男人和老女人就喜欢在一起说一些荤段子,他从不理睬。惹得这几个老女人也看他不顺眼,这下子她们的目标盯上了刘松涛。这几个老女人下班换掉工作服比较积极,人在车间里就开始脱起来。那几个老男人活跃起来,怪笑着说道,哟,这般白嫩啊。老女人也怪笑着回答,起得来吗?话是对着那几个老男人说的,眼睛却都看着刘松涛。一阵哄笑。
      至于刘灵,走在路上犹如过街的老鼠,坐在教室里如坐针毡。
      接着小黑死了。虽然刘松涛把它送到宠物医院进行了急救,依然未能挽回它的生命。它在这场风波中第一个失去了生命,也是刘灵第一次面对死亡。一个昨天还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她感到的是恐惧、无助、无力。
      而这仅仅是第一波,紧接着第二波来了,威力如核弹被引爆一样波及各个角落。刘灵的亲生父母把自己的遭遇的不幸全部公开,实名!一时间占据了各大新闻娱乐媒体的头条。这回刘灵、马娟、刘松涛以及刘灵的亲生父母成为全国舆论话题焦点。
      在新闻的介绍里,刘灵的亲生父母是因为家境的原因,迫不得已把刘灵送给别人抚养。他们对于此事至今无法释怀。现在刘灵的弟弟病了,急需换肾。他们一家人都没能配型成功,而刘灵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但刘灵一家却因为认为自己被抛弃,又想要高额补偿而拒绝捐肾。眼看着刘灵弟弟奄奄一息,他们却只能眼巴巴地瞅着,他们痛不欲生啊。他们为了刘灵弟弟看病,已经是家徒四壁,哪儿有钱给刘灵啊,无助的他们只能求助媒体。他们给媒体下跪,求求你们啊,帮帮我的孩子吧。
      舆论沸腾了,一时间,只要在各大网站上输入刘灵两个字,能蹦出来几十条信息。说什么的都有。当然最多的是正义的苛责。
      刘灵辍学了,刘松涛被辞退了。他们一家三口被一股正义的力量逼回了老家。那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因为家门被人泼了油漆、路上有人大声地指桑骂槐、菜场摊贩不卖菜给马娟、各种媒体的穷追猛打…
      刘灵看着马娟和刘松涛日渐消瘦不成人形,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冷静地对马娟和刘松涛说,“爸妈,让我去吧。不就一个肾吗,当我还她的生育之恩。”
      刘松涛果断地拒绝,“不行。”
      马娟说道,“我们把房子卖了,重新换个地方。”
      他们说到做到,马上就找到了房产中介。当房产中介一听到是那所房子,干脆利落地拒绝,“就你们夫妻俩还想卖房子?谁敢买啊?你们一家子已经是家喻户晓,是高山打鼓名声在外啊。你们在想什么啊?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再说吧。”
      他们彻底陷入绝境。想去外地重新开始需要钱,而房子是他们唯一的可以变现的财产。还有任何收入来源,没有积蓄,没有任何一个亲戚愿意和他们走动,没有任何一家单位愿意雇佣。有的直接拒绝,有的干脆开骂,有的委婉地说暂时不缺人手,需要时再联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刘灵不能再等了,她哭着请求爸妈。而此时的马娟和刘松涛已经极度崩溃,精神开始动摇。
      “爸妈,先做配型吧,还不一定合适呢。”刘灵极力表现出放松的样子。
      他们含泪点头。刘灵拨通了亲生父母的电话,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几乎是放下电话后的不久,大批人马杀到了刘松涛的老家。十多辆车在窄窄的乡间小道上疾驰,尘土飞扬中停在了刘松涛家门外。车子吱的一声刚停稳,记者们便纷纷跳下车,跑向刘松涛家,为的是抢先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记者们堵住门口,将一个小小的老屋围困得水泄不通。
      “这是一次正义的胜利,刘灵的养父母的一个正义的举动将挽救另一个弱小的生命。”
      “今天我们在这里见证了一次奇迹,刘灵的养父母终于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我们期望下一个奇迹。”
      “伟大的父母,了不起的养父母。我相信刘灵的养父母是舍不得的刘灵的,对于一个收养的孩子来说,刘灵是幸福的,有如此爱她的养父母。但是,刘灵的养父母是如此的伟大,他们的博爱值得人们去尊敬。”
      可惜,无法采访到刘松涛和马娟,他家大门紧闭。如果能让他们面对镜头说两句…
      …
      刘松涛苦笑着看着窗外‘激动’不已的人们,他已经麻木了。‘伟大’去他妈的,他们中的人谁愿意出来‘伟大’一下?这些都是刘灵亲生父母叫来的,他本来还想着叮嘱他们好好照顾刘灵。
      “爸妈,我去去就回,别担心。”
      刘灵背着她的小书包,里面装着两本书和几件洗换衣服。她冲着爸妈摆摆手,然而他们都不敢去直视对方的眼睛。刘灵打开大门走入人群里,反手就将大门关上。门外的记者们一见到刘灵就呼啦啦地围上来。他们有些失望,以为刘松涛会送孩子出来,他们更想采访刘松涛,只要激他就会有更多的流量。
      “孩子,你真勇敢,好样的。”
      “是的,你做到了许多人做不到的事。”
      “全国人民都为你骄傲。”
      “是啊,一朵云去推动另一朵云,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这个孩子真是好样的。”
      …
      刘松涛痛苦地抱着头蹲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才十多岁的孩子要承担起这一切?是谁把刘灵推上了‘断头台’?都是穷苦的人,为什么他们就有理?就因为她出生在这个家庭?没有别的办法吗?只有她的肾脏才能救那个弟弟吗?他祈祷配型不成功!
      刘灵的亲生母亲当着众人的面,温柔地拉住刘灵的手,面露慈祥。可是却藏不住眼底的冷漠,“我的好女儿啊,妈妈对不起你。谢谢你。”
      刘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低下头,不愿去多看这个‘妈妈’一眼。
      咔嚓咔嚓,一通‘电光火闪’。
      “好感人的画面,母女亲情。”
      “是的,血浓于水。”
      “亲情终究是亲情,无法割舍。”
      刘灵的亲生母亲急切地拉着刘灵往车子那边走,她一是怕刘灵家反悔,二是不想耽搁。
      一群人簇拥着刘灵走了。啪啪的关车门声,发动机的声音响起,车子启动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安静了,世界寂静了。
      马娟突然站了起来,发疯般地打开大门跑了出去。然而,她只看到扬起的尘土。
      女儿从他们的世界仿佛消失了一般,他们只有通过各种新闻见到女儿。刘灵的亲生父母深谙与媒体之间的交道,一个需要流量,一个需要肾脏,另外还有捐款。
      刘灵亲生父母的盘算:刘灵的所有检查都通过媒体曝光,只要配型成功,就不怕刘灵不捐。否则,刘灵别想在社会上‘行走’。还有就是热心人的捐款,儿子手术所需的几十万是靠热心人的捐赠。但是,他们还是需要钱,因为还有后期的康复以及治疗。现在刘灵‘捐肾’的举动感动了无数的人,人们纷纷慷慨解囊,这下可以保障儿子的未来了。
      今天,刘灵开始体检。
      今天,刘灵的检查报告已出。
      今天,刘灵开始组织分型检查…
      马娟和刘松涛几乎不敢再打开手机,这么多检查,孩子的血都要抽干了。然而,一周后一张照片击垮了他们。标题是——奇迹!成功!刘灵与弟弟配型成功!
      这篇文章里配上了一张照片,照片中,刘灵躺在一张手术台上,应该是刚刚做了什么检查。马娟从女儿躺着的姿势皱着的眉头就看出女儿因为疼而卷缩的身体,头发丝都沾在脸上,遮住大半张脸。她能感觉到女儿的身体疼得发抖。一旁的刘灵的亲生母亲则满面笑容,是那种发自肺腑的笑容。因为如愿,儿子有救了。
      马娟啊的一声,人往后倒去。刘松涛眼疾手快,拉住了妻子。掐人中、扇风、拍背拍胸,马娟过了好一会儿才苏醒过来。她喘着粗气半天才发出声音,“我的儿啊,我先死了算了,这是要我的命啊。”
      那天刘灵走后,他们并没有解脱。反而愈加的痛苦。他们的逃避让刘灵跳入火坑。
      刘松涛紧咬牙关,“我俩死都不怕,还怕啥!”
      马娟一时间没明白丈夫的意思,她困惑地望着刘松涛。
      刘松涛在她的耳边如此这般一说,马娟频频点头。丈夫与她,不谋而合。
      “我们不能出错,得好好计划一下。”刘松涛眼神坚定。
      “我都听你的。”
      “就算是死,也要死一块儿。”
      “对。”
      第二天,刘松涛出现在市中心医院里。首先,他要搞清楚刘灵的具体位置,不能被人发现。怎么才能接近?如何逃跑?还有路线?逃到哪里?而这一切一定要赶在手术开始前。
      刘灵恍恍惚惚中听见了爸爸刘松涛的声音,“灵灵。”
      她轻轻张开眼睛,长睫毛微微翕动。是错觉。
      又一声,“灵灵。”
      好像不是错觉。
      她看向声音的方向,虽然眼前出现一张戴着帽子口罩身穿护工制服,脸几乎被蒙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她仍然认出了刘松涛。她对着眼前的人微笑着。她分不清是梦是现实?只有梦里才有爸爸妈妈。
      刘松涛的眼泪迅速冲出了眼眶。他一把擦掉,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拿出准备好的一床被单铺在床尾,抱起女儿放进被单里裹好,然后像是抱着需要洗换的被褥一样自然地走出了病房。临走时,他把刘灵的盖被下放了一个枕头,做出刘灵在睡觉的假象,连旁边病友都没有察觉。他没敢乘电梯,走的楼梯。
      就在眼看着他就要拐进楼梯间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刘灵亲生母亲的声音——咦,刘灵哪儿去了?
      刘灵的亲生母亲是刚去送一个来看望刘灵的好心人。好心人丢下了一千元现金,又提出要去看一下隔壁的儿子,她不得不陪着。
      不能耽搁,刘松涛连跑带跳地下楼。此刻的刘灵清醒了,是爸爸。她听见了爸爸的心跳声。
      “爸爸。”刘灵从被单里探出了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爸爸往着眼前的一切。
      “嘘,别出声,快藏好。”刘松涛非常紧张。
      刘灵顺从地缩进被单里,她不害怕了,有了爸爸。
      与此同时,外科大楼前停着一辆电动自行车,车上的马娟同样戴着口罩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着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紧盯着外科大楼的出口处,并保持着随时出发的姿势。
      刘松涛抱着被单出现了,马娟准备好开始启动了。刘松涛一个箭步跨上电动车,快走。电动车立即全速开启,出了医院大门,疾驰上马路,按照预定的路线全速前进。
      被单里伸出一只小手搂住了马娟的腰。马娟心头一热,扶住车把的手软了。正在急速行驶的车子晃了一下。刘松涛急得喊了一声,“马娟,这个时候不能掉链子啊。”
      对啊,马娟振作了一下精神,不敢分神。全神贯注骑车。一辆车子载着他们奔向希望,远远看上去像是两口子中间夹了一床被褥。电动车七拐八拐驶离市区进入郊区后,马娟和刘松涛换了位置。
      马娟此时才有机会抱住女儿,她打开被单,被单的缝隙处露出女儿的脸。正如她第一次见到襁褓里的女儿,当她打开襁褓时,那个小小的人吃力的睁开眼睛的样子。如今那个小小的人儿正睁大眼睛望着她,妈妈。她发誓,此生再也不会离开她。
      刘灵的亲生父母此刻正愤怒地捶胸顿足,煮熟的鸭子飞了。他们不甘心,不可能就此罢手。媒体再次兴奋了,事情曝光,全国上下一片哗然,所有的热心人都义愤填膺。
      然而,马娟、刘松涛、刘灵人间蒸发了。他家的门上用502胶水粘贴着一张大大的纸条——世间再无刘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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