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过于上进》九平

3、第二章

　　昨日晚宴过后，姑母拉着有容叙旧到了大半夜，明里暗里打听她对赵家那小子的印象，听卢有容说长的好看。裴姑母脸色变的有点怪异。

　　裴家姑母苦口婆心劝她，郎君相貌不重要，长的好又不能当饭吃，日子是要两个人过的，如果太糟心了，这夫妻做的还有什么乐趣。

　　话里话外还是要卢有容多想想，不要一时被他的脸迷惑了，待姑母带她多认识一些别家郎君，她就知道什么是可嫁之人了。

　　可她来京城不就是为了嫁他的么？为什么还要多想想

　　带着这个疑问，卢有容进入了梦乡

　　因着还有事情要办，卢有容不敢太贪睡，小百灵递过来一盏酽茶，她皱起眉头捏着鼻子灌了下去，满嘴苦涩，人也感觉精神了。

　　小百灵说道：“娘子就应该再多睡一会儿，现在眼睛都是红红的。”

　　卢有容听到这话，忙让人找来铜镜仔细端详，还好，还好，只是没睡足有点血丝，还以为自己变成兔子了。

　　小百灵就知道吓唬人

　　“今日还要去舅家，之后还得去卢家看望叔祖，时间很紧的。” 卢有容说道

　　刚用过早膳，就听到门房报赵家大郎来了

　　裴家姑父今日刚好在家，忙说道：“是青奴来了，快进来。”

　　青奴是赵君和的小名，家里亲近之人都这么唤他

　　裴家姑父深得圣宠，这些年官途坦荡，去年圣人封他为楚国公，人称裴楚公，他酷爱风雅之道，赵君和别的不说，这些东西玩的极好，再说他长的极好，平时颇得舅父疼爱，一听说他来了，心情都高兴了几分

　　不过裴夫人就一般了，本来作为舅母也是疼爱他的，只是作为姑母，她对侄女这个未来郎子是处处看不顺眼。

　　赵君和就好像没看见舅母的冷脸，一脸笑嘻嘻地奉承着两老，又拿出从街市买的一些吃食献上

　　“青奴，你不是应该在当值吗？”裴夫人问道

　　前两年，他以宗室门荫得了个千牛备身的六品小官，日常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给他们这些勋贵子弟打发日子的，点个卯也就了事了，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舅母今日却故意说出来，不过是看他讨嫌的很，故意在卢家妹妹面前点破他。

　　他早料到了，面不改色应对：“舅母放心，我已经告了假，卢家妹妹初来京都，人生地不熟的，我送送她。”

　　舅母的心思他知道，其实他也希望卢家妹妹能找个良人。

　　裴夫人没有再说话，他毕竟是侄女的未来郎子，陪她去母舅家探望也是正理，她冷哼了几声，吩咐人去准备车马。

　　叮嘱卢有容早去早回，昨日她已经让人去送了拜帖，杜家应是都在等她们了。

　　卢有容在马车上偷偷观察着赵君和脸色，她一贯觉得自己心大，不太在意别人的话，可今日和他一比，实在甘拜下风

　　姑母那般冷待他，甚至故意在自己面前贬低他，他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笑脸盈盈的对待，到底是脸皮厚呢，还是不在乎

　　“卢妹妹，怎么了？”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卢有容自问再稳得住，也闹了个脸红

　　她故意找了个话回道：“还有多久到？”

　　“转过前面那个路口，再行一段就到了。”

　　卢有容高昂着姿态点了点头，然后放下帘子，确定他看不到里面了，才敢松下挺直的腰腹，拉起旁边的小百灵问道：“怎么样，我刚刚是不是很镇定，没丢了卢家娘子的气势吧。”

　　小百灵用力点头，“娘子放心，我们绝对没有表现的慌张。”

　　赵君和轻笑了一声，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紧张起来就会脸红。

　　回想起昨日见她的情景，没想到如今长的姿容秀丽，体态丰盈了，看她双颊红润，就知道活力十足，和小时候瘦瘦弱弱，头发稀黄相比，确实大不一样，还以为没了双亲之后她过的定是凄苦无依。

　　不过昨日见她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只有过惯恣意生活，有人疼爱才会让她这般天真。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有一个自小订婚的未婚妻，父母双亡身世可怜，他需好好待她。

　　可是这世间谁不可怜！

　　杜府

　　舅母薛氏带着她的三个儿女都在，舅舅因为有官职在身，实在不能因为外甥女上门就告假，只留下话让她好好玩，把这里当自己家。

　　舅母带着她和表姐杜荷，表妹杜筠进了后堂叙话，吩咐表哥杜兰招待赵君和。

　　杜兰自小延请名师教导，不说才华横溢也可算的上是饱学之士，之前和赵君和也不熟，两人就不是一类人，搜肠刮肚想了一堆话题，还是没聊到一块，只能带着他在亭廊品茗。

　　还好卢有容待的时间也不是很久，不然赵君和怕是要把杜家的茶水都给喝光了

　　她卢有容以要去卢家去看望叔祖为由，婉拒了舅家的留饭，一行人又转向前往卢府，卢府如今的宅子是卢家叔祖拜相时陛下赏的，离她舅舅家还有一段距离。

　　去卢府的途中，赵君和带他们去了一件食肆用膳，说是怕错过用膳时间

　　果然

　　到卢府的时候，仆人回禀卢相刚回来，小百灵跟有容咬耳朵说是幸好吃了饭食才来，不然要空等了

　　卢有容担心赵君和听到，忙拉住小百灵别说话

　　卢相和有容的祖父是同辈，不过都是一个家族的，一笔写不出两个卢字，像她哥哥这么快找到好缺外放，其中定也有因他是卢相侄子的原因，所以卢有容来京前，祖父还让有容带了书信给叔祖。

　　卢相面相儒雅，其实细看和祖父还是有几分相似，面对卢有容他们时倒难得有几分慈和

　　“你阿翁的信我知道了，为朝廷举贤本就是我的职责，让你兄长在任上好好为圣人效力，一家人就不要太过客套了。”

　　知道她如今住在裴府，他赞同地点头，他一向为官清廉，这府里对女郎来说确实简陋，且府里的女眷都在老家，有容住进来也不方便，住在裴府有姑母照料，总是放心些。

　　赵君和本来已经做好了卢相会考校他学识的准备，可是卢相本没有问，只是作为家中长辈跟他闲聊了几句，这让赵君和很意外。

　　不过这样更好，免得尴尬，有些话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卢有容开口。

　　市井中人都称卢相是白食宰相，讽刺他吃个吃白食的，万事不管，但他修身慎行，举贤纳士为朝廷输送人才却得天下文人雅士的爱戴，今日的他又不失为一位慈爱体贴的亲长，这是赵君和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他，却对他的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回去路上，赵君和没有说话，刚把她送到卢府就告辞了，走前只说过几日有空闲了再来找她。

　　侄女一去大半日，裴夫人怕她饿着了，早就准备了一大堆吃的，看她小口小口吃的真香

　　“姑母，阿姐这个好吃。”

　　裴夫人和裴宴宴接过她递来的吃食，逗她道：“嗯，融融递来的确实香。”

　　裴夫人说道：“今日韦家送了帖子，他们家四娘在别院开宴，邀请你们这些郎君女娘去赏梅，这是韦家的惯例了，每到冬日必要办一次赏梅宴，明日我带你们俩姐妹去东市逛逛，融融来京城的第一次亮相，可不能让她们小瞧了。”

　　“韦家是阿姐定亲的那家吗？”

　　裴宴宴红了脸，裴夫人点头称是，两家如今是姻亲，卢有容作为表妹，第一次上门做客，可不能怯了场

　　去东市那是很有必要的，顺便再给她置办些京都流行的首饰衣服。

　　其实今日卢有容也有经过东市，看见酒肆店铺，车水马龙的，很是繁华。

　　明日可以去东市，她雀跃的都有点睡不着，小百灵也很关心自己能否跟随，一直在问会不会带她去，又说她想见识见识。有容故意逗她，说姑母交代院里要留人，就不带她去了，小百灵不太乐意，一直磨着娘子去求求情，下次她再看家，看十次都行。

　　卢有容看她着急忙慌的那样子，没憋住笑出了声。

　　噢，娘子会骗人了，小百灵嘟起嘴巴要生气，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是骗我的，那不是说明日自己可以去么，

　　还不是和娘子翻脸的时候，忍！

　　她笑嘻嘻地扑到卢有容榻上，问道：“娘子有想好要买什么吗？我都想好了，我要去吃她们说的金乳酥”

　　小百灵到一个地方定是先打听什么好吃。

　　看到卢有容好像有心思，便问她在想什么

　　卢有容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又说道：“我在想姑母为什么不太喜欢他。”

　　“他？他是谁？”随即小百灵反应过来“娘子是说赵郎君么？“她想了想确实是有点

　　“其实就连杜家两位娘子，看娘子的时候眼神有时候都有点怪。”

　　她不知怎么形容，想了一会说道：“好像在家的时候，我看大黄的眼神。”

　　大黄是她们养的一条狗，也不知阿翁有没有好好照顾它。有容说道道：“你把肉吃了只给它骨头还好意思说。”

　　“所以我可怜它是条狗嘛，对，是可怜！”小百灵说道：“娘子，杜家娘子她们好像在可怜你，为什么，赵郎君不好吗”

　　“不知道！你觉得他好不好？”有容问道

　　小百灵可能被他的吃食收买了，忙点头道：“赵郎君很好啊，还给娘子带那么多好吃的。” 金乳酥就是今日听他们提起的。

　　有容翻了个身，用双手托起下巴，对着小百灵眨了眨眼睛 “你觉得他有没有很喜欢我。”

　　小百灵迟疑了，可是他俩不是昨天才见面么，喜欢这么快的么？不过她想起在家中时那些年长的女郎们说的悄悄话，她们说过喜欢就是男女之间看对眼的事

　　她嫁娘子都不知和赵家郎君看了多少眼

　　“娘子，他肯定喜欢你”，她肯定道

　　“可是，光喜欢还不行啊，还要再多一点才行。” 她翻了个身，低声说道

　　小百灵没有听清，卢有容也没有再说。

　　韦家，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