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解羽化》陈醋成墨

49、师兄弟

　　言送之眼睁睁地看着“徒弟”再次躺回到起身的位置，揉揉眼睛，再次入眠，像是从未发生任何事情。

　　言送之在这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边洲入。边洲入非常严厉，对于不认真练功的毫不留情地罚他在大雨夜倒立一晚；而这一次，自己也被罚了，梦中哆嗦的自己并没有怨恨，而是一个劲的觉得自己辜负了边洲入对自己的教诲，恨自己没用，绝无下次……

　　做着做着，言送之感觉身体这种东西很神奇，睡了一觉，体内的疲惫感竟然缓缓减去，减到零点，于是便醒了。还没等睁眼，耳边便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

　　“柳师兄！柳师兄……我们到了！”

　　柳青睁开眼睛，金黄的光线打入视线，他微微侧头闪避，道：“这么快到了？”

　　那位喊他的少年早已站到在船甲板上，一脚跨出农船，安然落地。

　　抬眼望日，柳青奇想：“我是怎么能睡到日上三竿的？”

　　没等柳青再想，岸边的已经催促了；“快点啊师兄！下船啦！”

　　柳青熟悉地应他，道：“等等我！……金师弟。”

　　“金师弟，你怕不怕？”柳青很自然地搭上金礼的肩膀，询问道。

　　金礼架了架腰间的佩剑，挺了挺胸膛，傲然道：“你觉得我会害怕吗？嘁，小意思！”

　　柳青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话。

　　一段时间沉默，金礼抛出话题，道：“柳师兄，你觉得我们要找的这位大念魂在世上存留了多少年啊？……我觉得挺久的。”

　　柳青听他的话，心也沉了几分，道：“至少三百年。”

　　他们来到这，无时无刻时时刻刻都在探索这个案子，可能是走运，他们在一天夜里出来夜巡刚好撞见了念魂本魂，于是便开启了跟踪模式，跟到了念魂老巢，一口井。还是有人居住的房子前院的一口生活用井。

　　但是谁道正又好巧不巧，被房子主人半夜起来上夜发现了偷偷摸摸的柳青和金礼二人，立马不动声色地溜到他们身后，一榔头落下，锤昏了这偷偷摸摸的二人。

　　接下来的事，他们不知，言送之便更不知了。等他们再次见到阳光之时，只知自己是被丢到了满是恶臭、血液、蛋白质的乱葬岗。

　　一路骂骂咧咧拍拍打打地回到休息的客栈，他们害怕因误会的盗窃的名义而声名大噪，名声被毁，继而阻碍破案进度，增加破案难度，不用脑子想，这都是一件于己无利的坏事。于是才有了一路乘船走水路的经过。

　　天空顶端黑的不能再黑，宛如一张巨大的深渊巨口，黑得令人遐想，不知里面到底能够吞噬几百号人。

　　柳青与金礼还特地留一人望风，以免房子主人半夜起来上夜。他们装备齐全，火种、棍把、符箓、利剑、黑狗血……每个念魂都有自己最惧怕的东西，虽然具体也不知道这位念魂最惧怕的东西是什么，因为对它并不不了解。但是身上带的这些东西，总有一件能让它害怕。同样，这也为柳青和金礼他俩壮了胆。

　　夜里，他们约估高度，摸黑跳下井。

　　摔的一声，落入井底。辛好他们有点运气在身上，井底没有设置尖刺，捕兽夹之类的陷阱。他们都没有探察，就随便往下跳，如果言送之这时有意识的话，肯定会把这重大失误告诉边洲入，让边洲入狠狠责罚他们，叫他们长长记性。太大意了！

　　“扑腾”一声火光高高腾起，火把燃烧，亮亮的明光照亮整个井底。

　　“啊！！！”

　　柳青迅速回头，被这巨大的一声惊吓。

　　金礼手脚并用爬上柳青的身上，埋头，声音颤抖手指哆嗦并指着井壁旁的衣裳褴褛的披发女人叫到：“……你，你……是人是，鬼？”

　　……

　　“……？？？？”

　　话完，相继无声。

　　片刻。

　　“……啊！！！”

　　这一声不是金礼，是柳青。

　　只见女人转头，抬头，脖子上的那颗脑袋在光亮中吐了吐舌头，看得分明，真切。

　　转眼，金礼柳青举剑御敌。因为女人的头是三百六十度旋转过来的。

　　敌不动我不动。不多时，女人还是未动。柳青金礼相互一个眼神，不能坐以待毙，决定先斩了再说。可是就在他们即将要出动之时，女人身边莫名出现“咔咔叽叽”声，甚是刺耳，耳膜听得都要穿孔。就像是不顾指甲死活的感觉，用力抓扣井壁的声音。是的，他们猜的也很对，正是女人就是在用指甲抓和扣井壁。

　　这里应该不能叫女人了，应当叫女鬼。女鬼察觉敌意，抓井壁的手突然停下来，低声嘿嘿笑着。

　　柳青听到笑声，紧绷的神经稍稍微微地松开了一点点。可能那指甲声实在是过于难听，她笑的声音很少女，很银铃，很悦耳。

　　女鬼站在井壁没动一步，调皮地用手指卷起自己的发梢玩，模样天真地说道：“两位大哥哥，我画完啦，你们过来评评，我画的画可以打几分吖？”

　　画画？！

　　闻言，柳青紧绷的神经弦再次高涨，金礼这边也是奇怪地看向柳青。莫非她方才发出的难听指甲抓声只是为了在井墙上面画画？

　　女鬼问的请求好久不见搭理，她开始离开，走动。

　　柳青和金礼以为她恼了，急忙连连退后三步，手抬，握紧，立马手中的剑便举得高高的，剑锋无情地对准女鬼，手里的火把受惊扑灭了不少。女鬼无邪地歪头表示疑惑；而他们俩位则眉眼间杀气四溢，是要看准女鬼倘若要再靠近一步，立马尸首分离。

　　可这时的女鬼却像是一位小女孩，不像是少女，她懵懂，她被俩位“大哥哥”吓到了。

　　女鬼没有继续前进，呆呆地站在那里。

　　也就是在这时，柳青看清楚了她作的画，井壁上的画色彩缤纷明艳，是一个小女孩，头上扎着十分精心的辫子，开朗微笑。乍一看还可以，配色一绝，可是再多看几分，便会发现，这些颜料的色彩太过突出，掩盖了原本的线条美。

　　“你看到了吗？”女鬼突然问道，“好不好看，大哥哥你可以给我打几分？”

　　柳青搞不懂为何她一直执着于叫别人给她的画打分，但是可以确信的一点是，这个女鬼害人无数，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她也是一眼便看到柳青在看什么，什么时候看完的，她很了解。而她的此番行为，很大是个找人玩乐的陷阱罢了。

　　柳青没有回答她，搞不好出错。虽说无论如何怎么选择哪一样都是错，但是柳青可以选择不陪她玩游戏，不被她戏弄。与其与她在这浪费时间精力，不如干脆主动出击。柳青一个眼神，金礼配合默契，掏出符箓，各种降鬼武器，一刷冲来，左右夹击。

　　女鬼闪身避剑，伸出利爪袭击，嘶嘶鸣叫，她低下伏地爬。

　　金礼大声道：“她想爬上去，别让她逃了！”

　　闻言，柳青足间一点，眼疾手快的跃到井壁，一把抓住女鬼爬行的脚，奋力往下一摔，掀起一阵灰尘。

　　“咳！咳咳咳咳咳！！柳师兄！我抓住她了！”烟尘中金礼隔空喊话。

　　金礼以袖捂住口鼻，女鬼全身被贴满符箓，金礼身子大部分压到女鬼身上，手死死按住她的头，压饼子一般把她的脸紧紧地压在地上，双脚踩实她的手，就这样擒住了女鬼。

　　女鬼被压得动弹不得，呜呜叫，拼死挣扎，活像一条刚刚离岸的鱼。就在柳青举剑一斩而后快的时候，寒光一闪，“叮当”一响，剑离女鬼的头部不到一寸的地方，立刻被弹至一旁去，柳青回看，剑身的灵光也瞬间荡然无存。

　　“谁！”

　　紧接着不等他们反头，突然掀起一阵强风，卷走了地上的女鬼。

　　柳青金礼被吹得几乎镶嵌在井壁里，更别谈去睁眼看看是谁了，睁眼眼珠都给吹出来，还有，如此快速的速度，已经是不能单纯用眼睛就能看到的了。

　　虽然他们看不到，但是可以听到。

　　柳青和金礼同时注意：“上面好像有人在说话！”

　　只听一男声小小道：“他们怎么办，你怎么会被抓住？”

　　柳青金礼：原来是刚才的那人！

　　女声软软的，听样子像是心虚，道：“弟弟别问了，我怎么知道，我好好的突然来了俩人，他们武功高强，打不过嘛……”

　　弟弟？这对念魂是姐弟？

　　这对姐弟在上面还说什么，听不仔细了，但是也不能贸然出去，井外的“弟弟”可比他们的武功更加高强得多。

　　不知几时，上面的声音好像停了，柳青金礼爬出井，根据迹象，一路追踪。话说，他俩的追踪术已经可以做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如果言送之这时有意识的话，一定竖起大拇指佩服。那姐弟来到一座小屋，小屋很旧，看起来时间很久远，建在山沟沟里。路上，姐弟们一路互相低声说着话，但是柳青金礼由于隔的太远，一句完整的话都听不到，所以压根儿不知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