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偶像假戏真做了》麦茶茶

15、同情

　　晚上，苏陈请几个室友吃火锅庆祝搬家。

　　学校门外的小火锅店，店里装修简陋，但是味道很好，每到饭点都挤满了人。

　　苏陈和几个室友坐在最角落里靠窗的位置，玻璃窗上贴着没撕干净的广告，隐约有些脏，看不清外面。

　　本来她们心情很好，搬了新的住所，告别了没有隐私的集体生活；房子也宽敞漂亮，装潢温馨。

　　为表庆祝文胜意甚至点了几瓶啤酒，想学着电视里看到的，用敞口的啤酒杯干杯。

　　但是舆论实在是发酵得很快，邻桌的人瞧见苏陈，时不时看过来，拿照片比对，小声议论，甚至直接用手机拍照。

　　几个人不自在极了，但又不好当众发作，越吃越没有胃口，聊天也聊不下去。

　　尴尬的气氛里，苏陈放下筷子，合掌道歉：“对不起！我们买点东西带回去吃吧，或者我点外卖也可以。”

　　“为什么呀，还有这么多，多浪费啊。”文胜意坐在苏陈的旁边，她是唯一一个完全没察觉到旁人视线，依然吃得肆无忌惮的那个。

　　“小文啊，你可长点心吧。”徐静怡在她对面，推了下因为火锅的热气而泛起白雾的眼镜。

　　文胜意顺着徐静怡的视线左右打量，这才注意到了邻桌聚焦过来的目光，她低了下头，小声说：“什么情况？”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的热搜吧。”楚涵笑得尴尬。

　　下午，杨铭安排的那条消息发出来之后，赵诗凌和苏陈的名字又一次一齐被挂在了热搜上。

　　“啊，什么热搜？”文胜意根本没看网上的消息，一头雾水。

　　“就是营销号在说陈陈和赵影后是恋爱关系什么的。”徐静怡含着筷子，说得轻描淡写。

　　文胜意眨了眨眼，猛地转向苏陈：“我去？！什么情况，真的假的？”

　　徐静怡也和楚涵一起看着苏陈，她们其实早就想问了，但是一直没敢。

　　苏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求别问，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

　　“别想糊弄过去。”文胜意不依不饶地抱住了苏陈的手：“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咱们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气氛因为文胜意夸张的表现缓和了不少，同为赵诗凌粉丝的楚涵狠狠看着苏陈，用力点头表示同意。

　　“陈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成为呈堂证供，但你无权保持沉默。”徐静怡也在一边帮腔。

　　苏陈微红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锅的热气：“那个，咱们等下逛超市好不好。”

　　“不许转移话题。”

　　“连我们都不方便说？”

　　苏陈点头如捣蒜。

　　“那你最起码告诉我们你和赵影后关系好不好吧，什么都不说，我们会担心的。”

　　苏陈用力摇头：“真不能说。剩下你们自己在网上看吧。”

　　并非她不信任室友，而是这件事实在是牵扯太多。

　　“那我就当你真的和赵影后在谈恋爱了？”徐静怡看着苏陈，看得她心里发毛。

　　苏陈想了许久，最后犹犹豫豫地点了下头：“也行。”

　　正在喝水的文胜意差点把水喷到了对面的楚涵脸上。

　　“真的假的？？陈陈你发达了呀！”她一下子没控制好音量，周围的人一下子都看了过来。

　　苏陈想举手投降，像小孩子被朋友逼问暗恋谁一样窘迫：“所以咱们能不讨论这个话题了么？”

　　正说着，玻璃窗被重重地敲了两下，苏陈循声看过去，看见了一个短发的女孩。

　　“这谁？你们认识么？”文胜意问道。

　　“看着有点像上一届的学生会长……”

　　窗外，那个人指了指苏陈，又指了指外面。

　　“她好像找我有事。”

　　“你认识她？”徐静怡有点担心。

　　“没事，我去问问怎么了。”苏陈起身，侧身从文胜意背后走了出去，隐约猜到了对方为什么要找自己。

　　“学姐好。”走到店外人流少的地方，苏陈打量这个找她的人。

　　对方穿着素白的长袖衫，短发长到耳畔，素颜，且脸上好像微妙的挂着泪痕，看着柔弱。

　　“学妹好，我是陆柯……”

　　“我知道，林语的女朋友对不对。”

　　林语就是之前那个害苏陈被人说成小三的男生，而眼前这个女孩，恐怕就是控诉苏陈是小三的那篇长文的作者。

　　苏陈对这个人几乎没有印象，她也是偶然听别人说过林语的女朋友是上一届的学生会长才猜到对方的身份。

　　“是……我这两天一直在找你，但是没有联系方式，刚刚听同学说你在这家火锅店里，我就赶紧过来了。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你了。”

　　陆柯的礼貌让苏陈感到不适，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保持着微笑。

　　“没有打扰，学姐有什么事么？”

　　陆柯沉默了一瞬，垂眸看着水泥的地面，犹豫了一会才张口：“……我和林语已经分手了。”

　　“嗯。”苏陈根本不感兴趣，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

　　“嗯。”苏陈表情不变，眼神更冷了一些。

　　“我真的不知道林语是那样的人，我当时不应该相信他的。那篇东西是我一气之下乱写的，当时只想着发在网上给我认识的人看，根本没想到会被营销号转发还上了热搜……”

　　“所以呢？”苏陈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所以真的很对不起，能不能求你，不要起诉。”陆柯深深地低下了头，苏陈隐约看见透明的泪珠滴落。

　　她听杨铭说过要起诉造谣者的事。

　　陆柯写的那篇长文被人买了热搜，转发近万。苏陈是已经签约过的艺人，她的造谣行为不仅损害了苏陈的名誉，还间接给苏陈，以及苏陈背后的华娱公司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这种情况，只要坚持起诉，胜诉的概率相当大。

　　“我今年大四了，刚拿到毕业证，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和一家小公司签了约。收到你们华娱的律师函之后，公司说要和我解约，还要我按合同条款赔偿他们违约金……”她的声音里带着隐忍的哭腔：“我没有那么多钱，苏陈……我一个才毕业的学生，哪里有钱去赔他们。”

　　苏陈安静听着，一言不发。

　　“我不像你，长得好看，招人喜欢，又被易安看上，又认识赵诗凌那样的大明星……我什么都没有，家里又是普通家庭，好不容易考到这所学校来，勤勤恳恳，就想以后能有点好的前途……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因为我一时的不理智毁掉我的前途……”

　　苏陈听着陆柯声泪俱下，心里没泛起一点涟漪。她反而在想赵诗凌。

　　这种时候我是该表现出同情么？就像第一次见赵诗凌那天，在车里看着她寂寞侧颜时那样？就像后来看见她皱着眉头疲惫醒来那时候一样？

　　苏陈脸上的微笑一成不变，居高临下看着哭红了眼的陆柯，缓缓道：“毁掉你前途的人是我么？成年人，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陆柯绝望地睁大了眼睛，伸手去抓苏陈的手：“学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文我也删了，造成的影响也不大……你想让我道歉么？我可以道歉的，在网上，在学校论坛，哪里都可以，求求你！”

　　陆柯卑微的模样只让苏陈感到心烦，她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手腕，冷冷道：“可我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凭什么要为这件事买单。赔偿和道歉是我应得的，惩罚也是你应得的，你有这个时间找我不如去问问林语为什么要骗你，不如好好想想听信渣男一面之词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说完苏陈甩开了陆柯的手，脸上还是带笑，后退了几步：“我建议您先公开道歉，之后法院的判罚可能会酌情减轻。”

　　“苏陈……”陆柯没想到苏陈一点也没有动摇，反而态度比一开始更加坚决，她想追苏陈，没注意被脚下的石头猛然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学姐再见。”苏陈眼都不眨一下，没看见一样转身离开。

　　文胜意担心出事，所以在不远处守了许久。她看见苏陈走回来，而陆柯跪坐在地上哭得伤心，有点不忍，和苏陈说：“不要紧么？我们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苏陈哼了声：“没事，疼了会哭，伤了自己会打120，轮不到我们管。”

　　从没见过的苏陈的冷漠的表情把文胜意吓了一跳，她战战兢兢地跟在苏陈身边：“可是她看着好可怜……”

　　谁又不可怜呢。你，我，犯过错的陆柯，不曾犯错的赵诗凌。

　　苏陈回想起自己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也曾经这样无助地哭过，一个人在学校门口的路边，哭很久很久，久到天都黑了，路边的小贩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问她家在哪里，她才终于因为害怕而止息，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了好久好久才到家。

　　绝大多数人类是不值得同情的，如果有例外也绝对不是陆柯这个模样。

　　走着，她拿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的林语发语音：“渣男！”

　　痛快骂完立马拉黑，糟糕的情绪这才稍微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