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后（初代光）》SJJ

63、后续7

　　阿谢姆和无影接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第十三世界的情况，毕竟其他平行世界有将十三世界变成虚无界的前例在，不得不防。

　　因为无影们合并世界的大业才刚步上正轨，忙里偷闲寻到的转生种并不多，而且纷纷都派去了镜像世界散布灵灾的种子。

　　负责第十三世界的，就是以格约姆。

　　作为拉哈布雷亚的助手和秘书，以格约姆向来严谨而认真，就算转生了，这些特质也没变。

　　无影实在不明白第十三世界有什么可担心的，却还是拗不过阿谢姆的坚持，决定把这个烦人精拎去第十三世界。

　　临走前阿谢姆给自家养子告别，这位在其他人眼中全身缠满绷带的怪人正在教授他们灾后重建的知识，听闻阿谢姆要去第十三世界，便也打算跟着去。

　　“听说那个世界正在发生战争？我想去看看。”对于未能阻止第二星历那场以众神名义开始的战乱，他非常遗憾。

　　无影毫不留情的拒绝再带一个拖后腿的废物，但是阿谢姆笑嘻嘻又体贴为无影翻译道，“去镜像世界不能带身体过去哦，就算是伟大的爱梅特·赛尔克也做不到。”

　　无影恼羞成怒一巴掌糊上去，而后双手环胸，对某人那块小碎片轻嗤道，“一把年龄了就别想着东跑西跑冒险了，说不定还能晚点回归星海。”

　　轻车熟路从对方的冷嘲热讽中提取出关心，曾经的‘弑神者’脾气很好的点点头，问出了离别前的最后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是我另一个父亲吗？”

　　“是啊是啊，虽然我们还没登记结婚，虽然我们之前吵了架说要绝交，虽然……哎哟！就算你打我我也要说！”阿谢姆捂着被敲疼的额头理直气壮又大声宣告，“他是我还没追到手的老婆！嗷嗷嗷，疼，哈迪斯你下手好重！”

　　这次无影没有恼羞成怒，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将胡闹的那人给踹飞成天上的星星。

　　好半晌，他才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我们并非是同路人。”

　　曾经他是有过与对方共度一生的想法，但是那份朦胧的好感在破碎的现实和冷静的理智下被深埋，他清楚的知道他和阿谢姆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就算偶有相交，也到不了同一个终点。

　　上了年纪的‘弑神者’疑惑的歪了歪头，野兽般直指重心，“听上去像借口。”

　　无影怔了怔，半晌才在面具下垂下金眸，声音轻飘飘的，“或许吧。”

　　这就是某块碎片在原初世界回归星海前与那两位父亲见的最后一面，他出生于众神祝福之地，踏过了满是杀戮的大半生，最后长眠于某片山青水秀的小村子。

　　穿过时空间隙来到镜像世界，阿谢姆对第十三世界的初始印象不怎么好。

　　天空雾蒙蒙的不见阳光，空气黏稠得像泥浆，本该在世间活跃的六大自然元素沉寂得过分，只有暗之以太充盈了整个世界。

　　无影也下意识拧紧了眉，带着阿谢姆找到了以格约姆。

　　转生的以格约姆不是阿谢姆记忆中那个干练成熟的大姐姐了，就算披着一身宽大的黑袍，还是能看出这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阿谢姆不得不朝着无影吐糟，“委员会有小艾里一个人就算了，你们无影怎么也开始雇佣童工了？”

　　无影狠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以格约姆可是拉哈老爷子亲手找到的转生种——转身向小姑娘走去，“以格约姆，情况怎么样了？”

　　“嗯，呃，还好吧。”红面具的小姑娘支支吾吾，“还在我们的计划中。”大概。

　　“暗属性以太浓度太高了，原初世界要经历过六大自然元素的洗礼合并后再融入星极性与灵极性，过早出现暗之泛滥不是什么好事。”无影教导道，“拉哈老爷子和艾里迪布斯没跟你说吗？”

　　“……我知道。”以格约姆显然也发现了暗属性以太超标的事情，正在研究解决办法。

　　刚开始来这个世界工作的时候，以格约姆传授了人类用圣石抽取周围和地脉以太的方法召唤幻魔，因为没有工作经验，生怕无法引起灵灾，以格约姆兢兢业业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城郭传授方法。

　　于是在这个人人都会召唤幻魔的世界，别人打架最多毁了一栋楼一条街，他们打架能毁了一座山一个村子。而且越想以暴制暴，召唤的幻魔越强，抽取的以太就越多，毁掉的东西也会越多。

　　一不小心，事情就脱离了以格约姆的控制，自然之力的六大元素沉寂，取而代之的是暗属性膨盈。

　　“这个世界有群忆晶师，他们发明了将幻魔封印进忆晶石的方法，这样虽然无法将被抽取的以太返还世界，但至少阻止了战争。”以格约姆努力解释道，小姑娘声音又紧张又急切，带着害怕得不到认可的一丝急躁，“所以别告诉拉哈布雷亚大人好吗？我会努力解决问题的！”

　　“……”无影深吸一口气，尽量不给小姑娘任何压迫，轻言细语道，“我可以不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拉哈老爷子，但你隐瞒的事情，最好给我说说。”

　　“呃，这个。”以格约姆两只手攥紧了身上的黑袍，好一会儿才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嘟喃道，“打起来了。”

　　“什么？”无影没听清。

　　“他们打起来了！”小姑娘也深吸一口气，然后提高声音，“忆晶师们分成两派打起来了！”

　　“怎么会打起来？”阿谢姆突然冒出头插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有一天他们突然就打起来了。”小姑娘不服气的嘟嘟囔囔，“有一部分忆晶师把忆晶石里封印的以太注入其他人类的身体里，恶，然后把那些人变成好难看的怪物。”

　　“那是什么怪物？你没去调查？”无影眉头皱得死紧。

　　“你想让我去调查那恶心又难看的怪物！？”小姑娘不可置信的拔尖声音，“我才不想去！我连看都不想看第二眼，更不想碰那些恶心的怪物！呜呜，自从见了那东西之后我做了好久的噩梦，我不想再看到它们了呜呜……”

　　说到最后，小姑娘直接蹲在地上哭起来，可伤心了。

　　阿谢姆戳戳无影的腰，指责道，“你把她弄哭了！”

　　无影烦躁得一巴掌拍掉阿谢姆讨人嫌的手指，‘和颜悦色’哄道，“别哭了啊。”

　　没人理好还，有人哄那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小姑娘像是要把所有的压力和委屈全部哭出来，嚎得更大声了。

　　无影彻底没折了，被哭得头痛，只能频频使眼神示意阿谢姆来帮忙。

　　阿谢姆不知什么时候拿出块记忆水晶玩得不亦乐乎，安抚的拍拍无影的背，安慰道，“别急别急，她哭够了自然会停下来，我先把以格约姆小妹妹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录下来给拉哈布雷亚教授看看。”

　　“……”无影按着额头的那只手青筋直冒——听听，这是正常人类该干的事吗？

　　哪想到以格约姆小姑娘惊恐的倒抽一口凉气，瞬间不哭不嚎，一抹眼泪，闪现到阿谢姆面前抢走了水晶。

　　阿谢姆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塞给她一罐不知哪来的果脯干，“行了，事情我和爱梅特·赛尔克都知道了，接下来的调查就交给我们吧。”

　　说完，阿谢姆要了张这个世界的地图，跑到一边研究去了。

　　小姑娘塞了一嘴酸酸甜甜果脯，心情好多了，她好奇的打量这个陌生人，问道，“爱梅特·赛尔克大人，他是谁啊？”

　　无影瞥了眼那个活力十足的身影，叹了口气，“你可以叫他阿谢姆。”

　　反正他把阿谢姆带去拉哈布雷亚和艾里迪布斯面前就已经过了明路，彼此都心照不宣。

　　据以格约姆的情报，忆晶师三天两头就会打起来，光之阵营那一边零零碎碎的没有固定的居所，不过暗之阵营倒有好几个庞大的据点，小姑娘嫌弃的称那里为怪物的巢穴。

　　阿谢姆觉得那些怪物大概就是他从光之战士记忆里看到的妖异，按照对方记忆的进程来看，这里离变成除了妖异什么都没有的虚无界已经近在咫尺。

　　行进途中，无影不得不打断阿谢姆各种奇思妙想，比如说把原初世界的十二神用群星召唤术召唤到这个世界来，司掌四季六大元素循环轮回的众神说不定能改变一下第十三世界贫瘠的自然之力。

　　无影则毫不留情表示请不要让这个濒临破碎的世界再雪上加霜了。

　　有无影这位最强的魔法师在，潜入调查就不必动用阿谢姆的暴力直拳了，某个暗之阵营的据点内，他们闯进去的时候，还能听见某个穿戴盔甲的大将军在那里给一群人洗脑，“这将是一场决定世界走向的圣战，未来是掌握在我们手上的，时间会证明我们的正确！”

　　在热情的应和声中，无影打了个帅气的响指，凭空创造出的满天飞?会强制所有人陷入沉睡。

　　阿谢姆给了无影一个干得好的大拇指，然后一马当先溜进了暗之阵营一派关押妖异的禁地结界。

　　说实话，妖异长得的确不够好看，对以格约姆这种颜狗来说，多看两眼都得少活几年。

　　无影捉了只妖异当样本，其他的全都一个响指丢去了星海，阿谢姆想了想，觉得以防万一还得多干点事，遂将这里的忆晶石全部打包带走，没有一块忆晶石能逃得过无影那双漂亮的金眸。

　　剩下的几处暗之阵营的据点同样被阿谢姆洗劫一空，虽然也想把光之阵营那边的忆晶石也洗劫掉，但是很可惜，他们既没有固定的据点又零零散散不成气候，阿谢姆只得失望而归。

　　总而言之，经过阿谢姆一通胡闹后，忆晶师们大概率只能小打小闹，暂时不能激情对轰了。

　　无影决定将忆晶石和妖异样品带去给拉哈老爷子研究研究，以格约姆小姑娘得知这件事时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尖叫着反对道，“不要让拉哈布雷亚大人碰这种脏东西啊！”

　　无影很无语，解释说拉哈老爷子本身就是研究这些东西的，而且这个世界的变化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他一个人搞定不了，他会把拉哈老爷子和艾里迪布斯都叫过来。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以格约姆小姑娘哽咽一声，可怜兮兮缩成小小一只，“为了拉哈布雷亚大人，我会，我会努力克服的嘤……”

　　阿谢姆不甚在意的挥挥手，“走吧走吧，我会照顾好小姑娘的。”

　　“……”事实上让阿谢姆照顾，才是更可怕的。

　　无影按了按额头，无力挥了挥手，“我会尽快回来的。”

　　阿谢姆制造麻烦的能力和他解决麻烦的能力一向成正比，无影对此深有感触，但是他实在没想到，只是在原初世界一来一回的短短时日，第十三世界就变天了。

　　在赶来的三个原生种无影面前，第十三世界被奇妙的分割成两部分，一部分好像万物都被溶解的漆黑深渊，一部分好像被隔绝的神圣领域。

　　“怎么回事？”拉哈布雷亚找到了这场变故的当事人之一——以格约姆。

　　“拉哈布雷亚大人！”小姑娘紧张的站得笔直，努力表现出可靠的样子，报告道，“爱梅特·赛尔克大人刚走不久，忆晶师那边很多人就因为失窃的忆晶石吵起来了。阿谢姆大人带我过去暗中观察，其中一方忆晶师恼羞成怒想要献祭对方召唤更强的妖异，阿谢姆大人刚想把他们都打晕，整个世界突然一震，天空与地面产生了无数空间裂痕，然后周围像泥浆一样黏稠的灰雾聚在一起落下了暗属性以太凝结的黑水，像暴雨一样冲刷着整个世界。”

　　“阿谢姆大人说他有办法，然后使用了一种很漂亮的让星星从空中掉落的召唤术，他说他召唤了原初世界的十二神，利用他们的神力构筑一个黑暗无法侵蚀的神域。”以格约姆小姑娘克制着自己惊叹的心情，阿谢姆展现出来的奇迹像梦境般不可思议。

　　行吧，无影无奈，原来之前说要召唤众神居然不是开玩笑？

　　“之后，从那个地方突然飞出来一只长着翅膀很大的怪物。”以格约姆指了指已经变成无底洞深渊般的地方，“阿谢姆大人好像认识那个怪物，称呼他为‘芝诺斯’，似乎很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但是突然又好像理解了什么，说着‘原来是这样’。那个怪物很兴奋的俯冲过来，一口将为了维持召唤术不能动弹的阿谢姆大人吞下去，带回了他飞出来的地方。我只要一靠近那里就痛苦得不能呼吸，所以也不知道阿谢姆大人最后到底怎么了。”

　　小姑娘担心的扯扯拉哈布雷亚的长袍，忧心忡忡，“他到现在都没出来，不会出事了吗？”

　　“别担心，那家伙生命旺盛得很。”无影拧得死紧的眉头下，金眸能清楚看见某人的灵魂在混沌的暗之以太海中沉浮不定，还挺有活力。

　　然后那个灵魂的位置一点点往上挪，无影不知该不该松一口气，“他出来了。”

　　以格约姆往那边看过去，只见一个庞大的黑影顶着满身黑泥般的东西飞出来，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正常人类，于是小姑娘忍不住惊叫，“阿谢姆大人他变成怪物了！”

　　随后她视野一片黑暗，拉哈布雷亚把小姑娘拉到身边捂住她的眼，无影也动作很快的将莫明其妙的白袍转了90度。

　　“那小子，随随便便在外面变出本体，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拉哈布雷亚气得就差吹胡子瞪眼，对阿谢姆无耻荼毒小姑娘的眼睛表示非常不满。

　　无影也很不高兴，具体表现为阿谢姆跌跌撞撞变回原形趴在他身上时，两只手一左一右开弓，将阿谢姆那张脸拉扯变形到连连求饶。

　　“别，暂时别碰我！”阿谢姆口齿不清求饶道，“我现在头晕眼花想吐，呕……肚子也胀胀的好难受，好像怀胎十月呕……”

　　“……你在说什么胡话！”无影很想一巴掌拍向对方，但那人一脸真的很难受的样子又没下得去手。

　　“先别聊了，带我换个世界。”阿谢姆捂着嘴忍了又忍，“我刚刚掉进那边那个洞的时候变回本体试着带走了一部分暗之以太，如果能带到其他世界去中和掉，说不定是个解决第十三世界暗之力泛滥的方法……不行了，果然好难受！”

　　现实果然和想象不一样，他在光之战士的记忆中看到他将第一世界的光之力全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体里，本想复制一下，结果停滞的光之力和活性的暗之力封印在身体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当然，更可能是他既没有海德林的光之回护，也没有佐迪亚克的暗之庇护，所以才会难受。

　　白袍显然对阿谢姆这个新奇的想法很感兴趣，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爱梅特·赛尔克，你先带他去第一世界吧，受到这个世界暗之泛滥的影响，那边的光之力大概率也会失控，正好可以缓解他身上的暗之力。”

　　无影对白袍和拉哈老爷子点点头，便捞起挂在他身上不肯起来的阿谢姆化作以太流消失在第十三世界。

　　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都是不一样的，这个时期的第一世界正处在隆卡帝国兴盛的时代，不过这和无影没太大关系。

　　他早在游历各个镜像世界时，便发现了第一世界这片位于黑风海底的废墟，相对之下算是保存得比较完好的那种，不过他很少会到这里来，毕竟在梦里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不需要再对着废墟残骸影响心情。

　　不过，既然要在第一世界找一个能让阿谢姆安心修养的地方，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

　　幽深的海底不会被任何人打扰，况且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曾经的家，无影圈起地盘来理直气壮。

　　他本来想创造一个幻影都市，但是他的以太已经被佐迪亚克的暗属性力量侵染得彻底，一想到阿谢姆本来就因为暗之力折腾得难受，最终也只是将整座废墟的海水隔离。

　　阿谢姆已经因为身体内过份活跃的暗之力折腾得无精打采，耸拉着蓝眼睛四处瞅了瞅，放松似的瘫软在无影创造出来的长条沙发上，“你怎么不创造个房间给我。”

　　废墟里唯一一个软棉棉的长条沙发，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躺在沙发上难道不难受？”无影没好气的喷道，“我的以太也偏向暗属性，创造出来的任何东西都会附带暗之力。”

　　“难受。”阿谢姆半闭着眼睛哼哼叽叽，伸手抓着口是心非那人的袍子，“但因为是你，我可以忍。”

　　“……”无影放弃似的揉乱了那头棕毛，“反正你总是坚持己见，一意孤行，我已经懒得说你了。”

　　阿谢姆在沙发上像个毛毛虫一样蠕动，最后成功将脑袋搁在无影修长的大腿上，舒舒服服的长呼一口气，“我要先睡一觉，等我醒来，好好把这个地方修一修，我参加过不少地方的重建，也学过房屋设计，一定能把这里修复得漂漂亮亮的……”

　　阿谢姆的声音越来越低，呼吸渐渐平稳，是真的睡过去了。

　　无影一下又一下捋过那人不怎么打理的棕发，没有提这个世界迟早会也被合并的事情，只是俯下身，给了那人一个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