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牢笼 ...
-
想着要把董咢彻底从襄亲王府里踢出去,嫡福晋充满了干劲。
到了坤宁宫,皇后听闻嫡福晋要为府上的侍妾,请太医的事情,吃了一惊。
“这可真是丢人的很。侍妾?那不就是奴才了?”皇后冷笑一声,道:“你到是个菩萨心肠,小小的侍妾病了,也要请太医了?这怕不是给王府挣一份贤惠的名声来。”
若不是用不到兰格格,才不管她死活,嫡福晋苦涩的笑笑。
“王爷就是对女人心软,您也不是说了,不过就是个奴才,妾本就没把她放心上。”
要忌惮的是,皇太后赐婚的侧福晋,那样惊艳绝绝的女人,若是襄亲王见了。
就不是怜惜奴才了。
皇后侧着看看她,愁云惨淡的:“瞧把你愁的,你都求到坤宁宫来了,本宫总不能让你在襄亲王跟前落了脸面。本宫又不是皇帝那样的人,对谁都防备的心思。”
嫡福晋犹疑的问:“皇帝,是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皇后幸灾乐祸,开始说着朝中的暗涌重重:“就是你府上哪位的爹,也不知道怎么的,惹到了皇帝,滚烫的热水,就往他脸上泼呢!”
那鄂硕的红了一老脸,有苦也说不出,打了个千儿,跪在地上。
皇帝做事是特立独行头一份,喜怒无常的,便是见了谁不喜欢,也从不委屈自己,当面就甩脸子。仔细向来,那襄亲王府里的侧福晋,不也是罚过跪的?
“汉人,总爱蹬鼻子上脸。”不怪皇帝见着难受,嫡福晋每一回见了董咢,都觉得自己这个嫡福晋事空的,她不就是仗着自己爹官职高,这一回皇帝可总算帮她出了口恶气。
内大臣鄂硕被皇帝教训的事情,引得朝廷上动荡了好几天,几个辅佐大臣本就看不惯,又总恐皇帝重用这些汉人,这次的事,倒是来得正好。
到了二月底,坤宁宫皇后领着宗亲内命妇,捐了一大笔银子。
皇太后夸赞她这一次做的好,皇帝喜欢贤惠的,让她再接再厉。
皇帝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谁都不知道。
每一回去见他,不冷不热的样子,皇后都有一种错觉,是不是皇帝不喜欢女人?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成婚那么多日,为何都碰她一下?
现在,他连用膳,都不肯赔她一下。
做皇帝的女人,可真是命苦。皇后问吴良辅:“万岁爷近日,都是在乾清宫睡的?叫过人没有。”
皇帝连睡觉的时辰都没有,哪里叫人?
这皇后不体贴也就罢了,还总爱猜忌。
“回皇后娘娘的话。”吴良辅只得老老实实的答:“今年各地雪灾严重,官府上的奏折,就没断过,万岁爷堪堪只在乾寝宫睡几个时辰。”
皇后也颇为埋怨:“万岁爷还不如襄亲王呢!他方才能怜惜侍妾得了病,关怀备至的,可他倒好像是个捂不热的石佛一样!”
因皇帝后宫无人,性子端正,冷清,私底下许多宫人都这么称呼。
可谁敢在乾清宫正门,说这样的话?
身边的人没个声响。吴良辅心里阿弥陀佛,希望皇后早些走。
皇帝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从小到大的都是如此,皇后若是能体谅些,便也还好,来那个人相敬如宾的过日子。吴良辅相劝,把话都吞到肚子里,这位皇后,先前吃凭空的醋,打死了个洒扫宫女,还历历在目。
更何况,皇后天天把科尔沁挂在嘴边,仿佛满紫禁城里的奴才,都不配在她跟前出现。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没有一个人是愿意亲近皇后的。
她都到乾清宫前头了,都不见皇帝有什么表示,皇后气的很:“若是,早知道做皇后这般的无趣,倒不如不嫁到皇宫里来,在科尔沁骑马打猎,总比现在的日子有盼头。”
惊得吴良辅,宁愿从没听过这些话。
皇后下楼梯的时候,花盆底子鞋打滑了下,若不是几时被人扶住,就差点摔跤了。
皇后拍了拍胸口,顺着那有力的手臂看去,是个年轻男人的脸:“奴才乌林,给皇后娘娘请安!”
“你是满人?”皇后瞧着那四肢粗的很,整个人臊得慌,她问:“往昔不曾在乾寝宫见过你。”
乌林道:“奴才是下三旗的!万岁爷皇恩浩荡,将奴才提了上来的!”
皇后挑着眉,跃跃欲试:“那本宫日后要给乾清宫递个东西,还要多麻烦乌林大人了。”
乾清宫是皇帝的地方,突然来了个侍卫,可不就是皇帝自己的主意。当然啦,皇帝的心思深,吴良辅只当没见到两人说话。
吴良辅从外头捧着一碗浓茶进来,他是知道皇帝习惯,对自己近乎苛刻的高角度工作模式,从来没有困了累了,就躺下来休憩的说法。今日,好像火气格外大?
皇太后同福临提起过,这些日子皇后的表现变好了,让他也抽出些精力来,同皇后培养培养感情。
为了皇嗣。
这是皇太后所期望的,不是他的。
福临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他让她试一试回到从前。
她不喜欢那个家,鄂硕早已有了心仪的儿子。
她住在傅太医那里这些日子,也从没见过鄂硕有什么表示。她不喜的,他也不待见。
他这些年刻意不理她,等真知晓董咢小时候的事,心如刀割。
那么小的姑娘,该怎么熬下来,尤其是,当年福临他还当着她的面儿,说她是个假笑人。
那哪里是董咢愿意的,她真实的一面,已经被吃掉了。
他对她,是怜惜,更是爱而不得。
一道求罚的折子就放在案桌上,写的涕泪交加,落款的是内大臣鄂硕。
福临拿朱笔批了,四个字,品性不端。
“嗯,朕知道了。”福临喝了一口浓茶,神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也不知,董萼考虑的怎么样了?她太冷漠,也抗拒着和他亲近,福临说了会给她时间,便会说到做到。
过些日子,手头不这么忙了,等天气再暖一点。他就带董萼去景山,那里万物勃发,生机盎然,她必定是喜欢的。
吴良辅见着皇帝嘴角微微的笑意,大着胆子询问了:“万岁爷,今夜是初一了,可是要娶坤宁宫?”
福临略微沉吟了下:“日子过的可真快,都到初一了。”
这样算起来,他也有好几日,不曾见过董萼,也不知她的身子好些了没。
乾寝宫的外头,日头开始落下去。
在夜雾之下的紫禁城,就有些让人想逃离。
“说来也奇怪的很,襄亲王的几位主子身子都不大好,这回是那侍妾,兰格格。奴才还听说,王爷信誓旦旦说要写休书给侧福晋。”
一群不要脸的东西,他的掌心宝,怎能被这群人糟蹋了!
福临垂下了眼皮,绷紧着下颚,“朕知道了。”
如今董咢是回不去襄亲王府了,不来他这里,她打算去哪里?
那封休书,从王府里送出来,到了董咢的手里。
小丫鬟哭了好一场,骂嫡福晋心狠,怪王爷凉薄:“侧福晋,这门婚事是皇天后指的,我们进宫去找皇太后说理去!”
董萼把休书,随手的一放:“就这样罢。”
可紧接着,一辆马车到了傅太医的院子外头,说是主子爷的旨意,让董咢挪一挪。
这事被舅妈听到,要去同那人拼命,被董咢拦下来:“舅妈,您就当做不知情,我实在不想让舅舅因为这事,而受到伤害。”
傅太医年岁也大了,打折了一条腿,还有几条命,可以拼。
董咢也只对傅太医说:“是襄亲王府安排的别的住处,舅舅放心,做什么事,我心里有数。”
左不过就是住几天,就能回襄亲王府去,傅太医宽慰她几句,要她莫要丧气,人生还长,以后过程什么样的日子,都未可知。
她笑着说好。
是舅妈一路将她送上马车,她掏出个边缘掉线的荷包来,一股脑儿全给了她:“好姐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董咢有些为难,手里的银子,烫得胸口生疼。
舅妈:“好姐儿,男人都是一样的,得不到的当个宝,舅妈只盼着你能回来,千万别犯傻,知道么?”
舅妈就这样温暖的女人,包容且善良,若她是舅妈的女儿,或许,生活的比现在更自在多了。
董咢忍了又忍,咬着嘴唇皮子,都出了血:“我挺的住,放心。”
这一处的院落,精致细巧,好几间的厢房。配了一位旗人嬷嬷,对着她很是用心仔细,见了她就蹲了个安:“奴婢给贵主儿,请安了!”
她带了董咢去里头的内室,里头好大一张床,好烧着火红火红,只有成亲当日,才会见到的大红喜烛。
“贵主儿,要是哪里不满意,说一声,奴婢都让人来换。”
他精心给她打造的牢笼,着房间里的摆设,自然都是按照董萼的喜好设计的。
小丫鬟在她耳边嘀咕一句,“这可不比王府里日子过的还好?”
董咢沉默。
入了夜。
小丫鬟本要在她屋子里睡,被那旗人嬷嬷给带走了,临走前问了问了她一句:“贵主儿,您要不要沐浴?”
闻言,她似乎能猜到了些什么,那位主子爷,今夜怕是又要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