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不难撩》雅阙

99、四面围杀宫廷火，百般智囊谋臣亡（上）

　　凉心殿上，楚寰宇方才吐露唐泗水罪状，身侧两名侍女竟拔出匕首向楚寰宇刺去。

　　楚寰宇惊呼出声，大喊救命。

　　华云贞背后的盲眼剑侍南枝小夭提剑飞下台阶，长剑在一名侍女的脖颈处旋转一圈将人杀死，捉住楚寰宇围着他转了一圈，耍了个漂亮灵气的剑花一剑刺穿另一名侍女的腹部。

　　门外传来轰隆的踏步声，南枝小夭眉头一凛，跪在华云贞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陛下，造反的大军来了。”

　　“造……造反？”楚寰宇吓了一跳，额心滚出汗珠，不由自主地站在南枝小夭身后去。

　　禁军护住凉心殿，禁军首领林牧之尚未开口，就被一支“灭世”金箭捅穿脏腑，手臂高高举起又悄然坠下。禁军面露惧色，琴魔谢璧亭魔音横贯，将士在台阶上脚步踉跄轮番向下滚去，被血麒麟当场刺杀而死。

　　血麒麟身披深红色玄铁甲胄，头戴金盔，手握银色长剑，气势逼人。血麒麟杀人狠毒，好似切菜般容易，眼神带着炽烈的愤怒，却也不知怒从何来。

　　台阶一共十九，唐泗水缓缓登上，从林牧之的尸体经过时，抬脚用对方的衣裳擦拭着自己的靴子，随后大跨步进入凉心殿上，奸笑道：“陛下，江湖贼子私自入宫，在下恐有行刺，特来护您周全！不信，您瞧——”

　　朱红色的宫门涌入无数人马，领头之人正是陶云舟。

　　唐泗水高呼道：“陛下，你且看今日的好戏，痛不痛快！”

　　楚寰宇脸色惨白，回头望着华云贞，后者从容不迫地吃起葡萄，笑道：“今日这场戏，好得很，我很喜欢。唐丞相，这些红色盔甲的将士，我怎么没见过？”

　　“陛下，那是唐泗水的私兵，血麒麟！”楚寰宇急急说道，瞪了眼唐泗水，转身望着华云贞，双目发红，“江湖人是为呼应太子殿下血染玉竹之象前来护驾的，而你，唐泗水，你狼子野心，今日竟举兵造反，其心可诛！”

　　禁军死伤大半，见谢璧亭端坐于台阶之上抚琴，苍无首抱琴跃过无数人头顶，落座于台阶之下，玉面鸾凤琴琴身金贵，如今这个时候倒也顾及不得了。

　　两处弦音相杀，十三道爆炸声起，四处皆是呼救哀鸣。

　　鹿子桓在人群中寻到长弓魔王宣，立即跃至王宣后背挥剑刺去，不让对方有射箭的可能。长弓金鹰在王宣掌心旋转环绕，弓身狠狠砸向鹿子桓鼻梁，后者右撤七步，旋转剑身刺向王宣手腕，被灭世箭堪堪抵挡。

　　见鹿子桓并不占上风，苏言恩提起千秋刀加入战局，霸道的鬼神刀招式将长弓震得低音作响，王宣的虎口开始破裂见血。鹿子桓趁机用冥想剑刺向长弓上的金色弦，才发现这玩意儿几乎刀枪不入，再锋利的剑也无法将其刺破割裂。

　　即使是武功最高的凌云藏和苏玖权也几乎没入血麒麟的阵营之中，广袖刀和鬼神刀也要拼尽全力才能刺破的玄铁甲胄，两人暗自吃力，面色凝重。

　　凌云藏劈开一名血麒麟的攻击，腾空翻滚两圈，落在苏玖权背后，轻声说道：“陈昭兰从陈庄回来的时候，说了一件事，剑魔木昭干架前或者受伤后都会服用一种药物。吃过之后，好像感受不到任何伤痛，而且情绪非常激动甚至癫狂，毫无理智可言。”

　　“借助药物的比试不会长久，要么上瘾，要么发疯，要么失去药效的时候受钻心之痛。”苏玖权冷静地回答，吃力地拦下一记劈砍，无奈地说道：“只是药效发作的时候，对付起来却是不容易。”

　　凉心殿外，唐泗水晃晃悠悠跑出来，冲着底下人大声喊道：“看在你们和我女儿共事过的份儿上，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愿意归服于我，我便饶你们一命。”

　　无人理会。

　　唐泗水倒也不尴尬，耸耸肩膀又进凉心殿去了，这一次，身后跟着冷白飞三仙子。

　　大殿之上，华云贞两侧站着南枝小夭和玉枕匣的四大宦鼠。

　　唐泗水眼神睥睨而视，咬牙笑道：“四只老鼠，护着一个老疯子，没什么意思。不如来跟我，扶我上位，你想要多少兵权，我都给你们！”

　　四名禁军从两侧靠近，冷白飞不过动了动手里的伞，伞面撑开溅起一伞血花。咔嚓，四名禁军竟然被三把执伞斩首于殿上，楚寰宇吓出一身冷汗，连连后退。怎么死也死不成的苦寒香和温煮酒又出现了，分别立于大殿两侧，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

　　对付武功最厉害的阿冷，阿琴和阿书互相对视一眼便知晓彼此心意，一架蓬莱琴早已架起，手指好似弦上舞，声声冷冽如幽泉回音，奏一曲破败秋风削弱阿冷的攻击速度。阿书翻卷天人书，手指指向阿冷面门，道一声，“去！”

　　紫色香料阿书指尖一弹，又经蓬莱琴弦音一扫，雾气罩住阿冷。毒虫振翅飞鸣的声音响起，耳边尽是密密麻麻的脆响，向阿冷头顶窜去撕咬起来。青伞撑开旋转，伞面做刀锋将飞虫拦腰斩断，软刺飞射直刺阿书掌心捧着的天人书。阿琴立刻以琴做弓，射出一支弦中箭将软刺击落。

　　阿棋和阿画分别对付阿冷和阿白，黑白棋子落在哪里，吃人的风云卷便窜向何处。阿冷和阿白知晓风云卷能将人碾作血泥，自然心生畏惧，奋力躲闪后选择主动攻击。阿冷伞面一抛，飞掷投向阿棋耳侧，后者凝聚内力透出一颗黑子，将那伞面捅破一个窟窿，风云卷竟包裹住那把白伞极力碾压。

　　咔嚓！

　　迷人伞被折断一半，阿白没了武器吓得眼神一愣。一枚棋子向自己眼眸窜来，阿飞立刻凌空于阿白身前，用脚尖拉住那枚棋子，望着地面几乎被风云卷碾碎的迷人伞，惊愕不已。

　　苦寒香和温煮酒齐齐对付南枝小夭，为了干扰南枝小夭的听觉，温煮酒摇晃手腕铃铛在南枝小夭身边跳跃吸引对方的注意，趁南枝小夭转身时，苦寒香便拨动琵琶奏起弦杀之曲。南枝小夭以长剑抵挡，侧翻两圈，剑身直刺苦寒香怀中琵琶，温煮酒立刻提起悲鸣掌印在南枝小夭的后背处。

　　“噗——”南枝小夭吐了口血，华云贞眉眼微动，楚寰宇更是惊出一声冷汗，浑身发颤。

　　“找到你了，猴子。”

　　她的速度那样快，快得无人不知她是如何从一只手掌和一把琵琶中脱身的。侧身旋转，衣袂翩翩，南枝小夭微微仰头，长剑掀起疾风，落在温煮酒的手腕处，不等对方反应便向上摧折，一只手掌生生斩落，飞上天空又坠落在地，伴着一声悲惨的哀嚎。

　　“啊——”

　　“温煮酒！”苦寒香冲向温煮酒，捉住对方血淋淋的手，不禁泣如猿声，哀切锋利。

　　能动手的都在动手了，不能动手的大殿上便只剩下三个老家伙。

　　唐泗水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一步步朝皇帝华云贞移动过去，楚寰宇拦在唐泗水面前，心一横举起拳头给了唐泗水一拳，厉声骂道：“唐泗水，你敢在殿上行刺陛下？”

　　匕首高高举起，南枝小夭立刻听见刀刃在风中摇晃的低吟声，飞身踹倒苦寒香与温煮酒，拦在楚寰宇身前，一脚抬起踢飞匕首，长剑向前横扫。唐泗水手腕发麻，立即后退七步，在殿门堪堪站稳身子，望着受伤的苦寒香和温煮酒，咬牙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

　　台阶下厮杀声震天，陶云舟一把十步刀杀得天昏地暗，刀身连颤抖都带着痛快的呼啸声。十步刀生生在血麒麟中国杀出一条血路，陶云舟朗声喝道：“凌云藏，苏玖权，上去！”

　　如鹤登临，入了高阶，凌云藏和苏玖权回头望着苦苦支撑的陶云舟，后者并未回头瞧他们，而是继续持刀横扫，阻拦血麒麟登上台阶围杀凌云藏和苏玖权，隐约能瞧见胸膛剧烈的欺负和额头鬓角处的细汗。

　　“少年人，该去做正事了！这背后啊，就交给我这个可靠的老年人吧。”

　　入眼便是唐泗水毫无遮拦的后背，两人齐齐进攻，带着十足的怒意与杀气。

　　“大人——”

　　阿冷眼眸一瞪，接下一记蓬莱琴的弦杀之气，滚落在地生生爬起，足下生风来到唐泗水的后背，迷人伞旋转起来挡住两人视线。率先出手的是苏玖权，鬼神刀气势磅礴，与伞面对撞发出刀剑铮铮的鸣响，阿冷跪下半条腿，咬牙吐出一口血来。

　　广袖刀灵巧藏锋，掠过阿冷的身躯撞向唐泗水的脊背。阿冷眉头一拧，竟直接抛弃迷人伞，飞身上前抱住唐泗水的肩膀将人向前推去，广袖刀径直贯穿她的身体，她亲眼看见一柄漂亮的刀从自己腹部钻出，剩下的便都是粘稠的、挣扎不得的痛觉。

　　唐泗水被一股力量推开，踉跄几步定住身子，转身望着倒在血泊中的阿冷，神情有些震惊，哑然着不知该如何开口。阿白和阿飞立刻放弃交战，撤回身子来到阿冷身边，满眼泪花，捉住阿冷的手掌，放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姐姐！大姐——”

　　殿外一阵翻天覆地的吆喝，来者却是白马银枪商念之，还有义薄云天田震南。

　　孟怀生率领巡逻坊赶到时，太子华晏清已然进入凉心殿，场面离奇地安静下来，三人在凉心殿分座三处。华云贞背后依旧站着南枝小夭和四大宦鼠，唐泗水身后却是阿白和阿飞两姐妹，还有长弓魔王宣和琴魔谢璧亭，太子华晏清身侧站着太子妃陶行之、四季花、唐秋叶、凌云藏和苏玖权。

　　众人身后皆是高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殿外，放眼望去，已经被血麒麟、龙踏雪和虎牙兵填满。唐泗水的表情不免得意起来。

　　孟怀生进殿时显得尤为尴尬，他甚至不清楚为何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地进入凉心殿，至少，殿上这三个人，都和自己有仇，都不愿意自己活着才对。就连唐泗水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允许孟怀生安全地从自己身边经过，也许是因为失去的棋子太多，这颗本该早就毁掉的棋子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竟有一种渴望去信任和拥有的错觉。

　　殿门外站着两列巡逻兵，还有侍女罗衣和诡鼠狐有声。

　　孟怀生跪在凉心殿上，叩首道：“陛下，巡逻坊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几乎没有说话的华云贞终于开了金口，眼神冷漠地盯着台阶下的孟怀生，厉声问道：“王宫混乱至此，孟怀生，你其罪当诛，我该赐你一死！月华主事若都像你这般怠惰，凡事皆指望着如你一般的臣下，恐怕我要在这凉心殿死上一千多次……”

　　“陛下赎罪！在下来迟，只为收集证据，为陛下寻找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