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剑尊不爱我》金行玉

27、第 27 章

　　明香听了这个问题，下意识反问：“谁骗你了？我找他算账，把他头都给打掉。”

　　苍昼眨巴眼：“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如果明香学过微表情，就能从他不断眨动颤抖的眼睫上，从他犹疑不定的眼神里，看出心虚的端倪。

　　但明香是个对自己信任的人从不怀疑的坦荡小狐狸，因此一无所觉，分析道：“被骗了肯定会很生气啊！而且一直被瞒在鼓里，好像在耍傻子玩似的。”

　　苍昼连忙找补：“可我…的朋友不是有意欺瞒，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明香认认真真：“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嘛，君子论迹不论心。他到底怎么想的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他大可以编造出自己也很愧疚的心里，但是他造成的伤害却是无法改变切切实实的。”

　　苍昼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我想也是。”

　　他声音很低很低，以明香的耳力也差点儿没听见。

　　明香安慰道：“也不用这么担心，每个人性子不同，可能一件事遇见不同的人，会有截然不同的结局。”

　　苍昼眼里燃起点点希望：“那你呢？”

　　“不是所有狐狸都记仇，但我是记仇的狐狸里中最记仇的那个。”明香诚实道

　　苍昼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眉头紧锁，两眼无神，人虽然还站在明香的面前，神魂却好像陷在巨大的痛苦里。明香试图转移话题：“你新买了抹额？很漂亮啊。”

　　红绳编织，中间是玉莲花点缀，就是有点儿眼熟……

　　“是用你送我的剑穗改制而成。”苍昼伸手摸了一下，勉强笑笑。

　　要是明香知道他一直欺骗她会不会后悔送他这个剑穗？

　　明香瞧他神色还是不好，决心给他找个事做：“快到我的生辰礼了，你该给我准备礼物了吧？若是随便买个东西就想打发我，可别怨我生气。”

　　明香话音刚落，苍昼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像是暮春后干枯濒死的花，摇摇欲坠。

　　“其实送什么都行啦，我不太挑的，你别太担心，现在准备也不晚……”明香以为是刚才所说的话给了他太大压力。

　　但其实，苍昼早早就准备好了生辰礼，只是明香一提起他突然想到，真相该什么时候告诉她才好？

　　生辰之前？想必他连送出礼物的资格都没有了。

　　生辰之后呢，那明香会不会连他带着他送的生辰礼一起扔出家门？

　　生日当天……苍昼想也没想直接划掉这个念头。

　　她应该吃着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品尝甘甜的仙桃寿果，她应该高兴大笑，眼睛里闪着亮光。

　　而不是听他说晦气话，生气发火心情不愉。

　　苍昼觉得头更痛了，他到底什么时候说出真相比较合适……或许这种糟糕的事情不管什么是时候都是错误的。

　　它会让喜悦的闪光时刻化为乌有，会让愤怒困惑的低谷更低。从来不曾存在过，或许才是最好的答案。

　　可是他已经做了……已经晚了。

　　想清楚的刹那，苍昼步伐虚浮，脚底踉跄。明香眼疾手快扶住他：“你没事儿吧？”

　　明香担心极了。苍昼练武多少年啊，按理来说扎马步扎一天再用竹棍抽他小腿，他也不该有丝毫晃动。然而现在竟然差点儿平地摔倒。

　　苍昼揉搓额角：“我没事，只是太累了，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明香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把他送回屋中便回了自己房中。

　　＊

　　明香本想着观察苍昼几天，如果还是不好便请医修来看看。然而连续几天苍昼又恢复正常，放佛那晚的痛苦和脆弱都是她做的梦一样。

　　他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昆仑大师兄，只有明香知道他熄灯的时间一日比一日晚。

　　但苍昼没有向她求助，应该还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明香心里也压着事：剑灵古怪地不配合，苍昼好像遇到麻烦……这两件事恰巧凑到一起，

　　明香苦笑一声，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化解的，但对于她来说，正在每天不断的折腾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不能停，不能想，用层叠的琐事把它死死压在脑海后面。然而再多的琐事也有做完的那天，明香已经把自己的房间每块儿地板缝都扣完一边了，只好在折腾新的事情。

　　正巧昆仑仙宗新吸纳了一位极其擅长阵法的客卿长老，他开了场论道会，演讲第一句：“阵法奥妙无穷，研究越深，越觉得不知晦朔春秋，几百年的时光转瞬过去……”

　　他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微风正在翻过手上带来的阵法书籍，吹出一片纸。

　　明香拿起来，瞬间想起这是在苍昼密室里发现的晦涩阵法。

　　应该是控制密室开合的……

　　明香瞬间激动：研究阵法既能减少烦恼，又能在房间里搞出个小密室……一举两得，是天意啊！

　　于是在论道会结束后，明香捏着阵法去找了客卿长老：“大师，我想学这个！”

　　长老看到阵法的瞬间两眼放光，立刻掏出纸笔写画推演，喃喃道：“这是多个阵法按照精巧构造嵌套而成的，空间投影阵，千里传音阵……”

　　明香觉得大师不愧是大师，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她请教道：“那您说，是先建造密室再刻下阵法吗？我担心密室不同，这阵法是不是也要变化几处呀？”

　　大师愣了：“密室？”

　　明香茫然：“啊？难道不是吗？”

　　“哪个不学无术的给你说是密室啊？和密室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大师激动到手舞足蹈，“这个阵法虽然经过改造变得更为复杂，但本质还是最基础的投影传音阵，就是你在这边说话跳舞，你的动作和声音都会被投射到设定的地方去的基础阵法。”

　　明香心脏好像停跳一拍，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种特别急切的预感，迫使她开口：“那它……特殊在何处？”

　　大师道：“那我哪知道啊！”

　　明香：……

　　明香皱眉，心中思绪千回百转，好像有个念头飞快划过但是她却没法抓住。

　　关键点还在这个阵法上……既然这个大师不行，她就再找。明香抄起桌上的阵法，却被大师拉住了。

　　大师道：“小娃娃你别急啊！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没推演到那步呢，你等我再推一推！”

　　明香：……

　　大师一边念念有词计算，一边在纸上快速写出推演步骤，草纸画的乱七八糟看不懂。

　　大师回神，看着纸上画下的图案。毛笔横斜擦过纸面，线条笔直，尖锐的像是剑锋。数个剑状的部分捏合在一起，隐隐有个人形。

　　大师抓挠着聪明绝顶的头：“奇怪，怎么是这样的呢……这是什么啊？”

　　大师疑心是不是自己画错了，扭头一看却撞见明香毫无血色的脸，被吓了一跳：“鬼啊！”

　　明香僵硬拉扯嘴角：“那这阵法投射的影子会投射在哪里吗？”

　　大师：“那我哪知道！”

　　“是您还要再算算吗？”明香声音很轻，像是尽力维持表面平静的湖。

　　大师道：“这个倒不是我算不算的事，是要知道这个阵法原本摆放的位置。从初始位置东偏南12°，直线距离30里附近，应该就是要投影的地方。”

　　明香谢过大师。御剑来到苍昼主屋上空，手持罗盘，按照大师指点的方向望过去——树木青翠，像是铺下的浓郁绿色地毯。

　　长长的石台阶若隐若现，但是在大概30里的地方，升起袅袅炊烟，有着叽喳笑闹声，是人间烟火气。

　　那是新入门的弟子们聚集的地方，吃饭住宿练剑，都在那里。

　　明香未拜师前也住在那里，再顺着小路走进山丛，误打误撞之下有可能会进入小小山洞。

　　山石叠垒，有大大小小的天然山洞。白天看上去只道寻常，但若是十五月圆的晚上去看，其中一平平无奇个山洞的影壁上会出现剑灵。

　　三千大世界，奇遇太多，各有机缘。

　　明香也曾经以为是自己运气好，走狗屎运抱了金大腿。

　　但如今，她站在飞剑上，猎猎狂风卷起衣衫，吹乱她的头发，明香不得不眯起眼睛，手指捏起，在空中比拟从清风阁到山洞影壁的距离——不多也不少，恰恰好的30里。

　　明香想，她知道为什么剑灵犹豫入剑，为什么苍昼苦恼却不说了。

　　世界上本也没有这么多阴差阳错、机缘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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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最后三章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