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召唤命运之夜》荪荼梦境

17、第 17 章

　　他被人跟踪了。

　　得出这个不太妙的判断之后，诸伏景光当机立断朝学校的反方向驶去。

　　他连续绕过了四个路口，每次都在后视镜里窥到了一辆不起眼的、同样颜色和型号的雷克萨斯。

　　苏格兰威士忌经手过的任务太多了，诸伏景光一时想不出这是哪个仇家。甚至还有可能来自他现在的阴晴不定的老东家。

　　绕过第五个街口之后，雷克萨斯险些跟丢，最后在一条偏僻的巷子找到了目标。

　　门窗紧闭，发动机还开着，前窗玻璃有大片裂纹，前排面朝下趴着个人影。

　　僵持许久过后，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从雷克萨斯的驾驶位上走出去。

　　男人的脚步几乎没有声音，手中握着枪，缓缓将子弹上膛，对准前排的人影。

　　扣下扳机的同一时刻，他的喉咙突地一窒，被背后袭来的一股大力狠狠锁住。膝弯被猛力踹跪砸向地面，同时左手臂传来咯的一声，麻筋一松，整条胳膊都失去了知觉。

　　砰——！
　　走火的子弹击中了巷子里的垃圾桶。

　　匆匆溅落的火花映出男人青白的脸色，他竟一声不吭，不顾手肘脱臼的疼痛，生生扭转过180度，从斗篷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朝着背后猛地刺过去！

　　诸伏景光险而又险地抬手挡下，仍被深深豁开一道血肉。

　　同他判断的一样，跟踪他的那辆车里也只有一个人。不确定对方的同伙什么时候会赶到，必须赶快结束。

　　手枪被踢飞，巷子里响起招招下杀手的搏斗声。

　　也许是一刻钟，也许也只过去了两三分钟，诸伏景光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他在行动组中是狙击手，格斗水平排不上第一，但从生死场中磨炼出的技术也绝不差，此人跟他相比竟丝毫不落下风。

　　并且有好几次，他都摸到了对方凉得不似活人的体温。

　　体温极低，不会疲惫，仿佛没有痛感，重复机械性地反击——简直像被人操控的僵尸。

　　不知第几次被他击倒，砸在墙上、借力拧断脖子后，斗篷人终于不再动作。失去支撑，他滑倒在地，这一次终于一动不动。

　　诸伏景光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他的额发已经被汗水浸湿，小指不受控制地痉挛。

　　在这儿耽误太久了，他得赶快……

　　寒光一闪，尸体的手臂以绝不可能的角度扭转，藏在袖中的刀片直直划向他的脚筋！

　　砰。
　　第一枪击中手肘，黏稠暗红的液体从血洞中涌出。

　　砰、砰。
　　又是两枪，一枪射中躯干，另一枪则打在了墙上。杂乱颤抖的节奏反映出持枪者的心理，眼可见耳能闻的生疏与惊慌失措。

　　肉-体受到子弹的冲击，斗篷人如濒死的鱼一样震了两震。

　　在枪声的间隙，诸伏景光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刃。
　　——手起刀落。

　　黏腻的血溅落半身。确定斗篷人再无可能偷袭之后，诸伏景光咽下铁锈味的空气，瞳孔移向另一边。

　　应该是有人捡到了被踢飞的枪，出手帮了他。

　　视觉延迟，血似乎凝固在了眼珠上。隔着淡红色的血雾，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巷口，缓缓瘫坐在地。

　　死死握着枪的手指纤细而柔软，此刻发着抖，指尖脱力，枪掉在了地上。

　　“没事了、吗？已经……？”

　　少女像面对神像祈祷一般，用那双止不住颤动的瞳孔，向他竭力寻求答案。

　　“……结束了。”
　　诸伏景光声音干涩，“抱歉。樱。”

　　他走过去，伸手想将少女扶起来的时候，见到自己身上手上都沾了血，又顿在原地。

　　“那就好。”樱看起来如释重负，强撑着露出笑容，撑着墙慢慢站起身。

　　“没关系，只是手有点麻。”

　　她的视线刻意避开巷子深处的惨状，轻声道：“今天的事情我会全部忘掉的。”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诸伏景光垂下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我先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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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没事，但少女的眉眼间已经浮现出浓浓的疲惫。

　　看见樱房间的灯关掉之后，诸伏景光掏出手机，上面显示两个未接电话。

　　他拨回去，没用两秒就被接通。

　　“Scotch，”对面先叫了一声他的代号，“现场已经清理完毕了，你准备怎么处理垃圾？”

　　任务中常有时间紧迫必须尽早撤离的状况，组织中有专门负责善后的「清洁工」。他口中的「垃圾」指的就是尸体。

　　“那个不太对劲，联系一下实验组检查。另外，他们还有同伙。”

　　清洁工说了声OK，语气变成了稀奇的调子，“苏格兰，原来你还有收集癖吗？”

　　他说完又连忙哈哈道：“没别的意思，我很尊重个人癖好的。就是你下次把尸体哪个部位砍下来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收尸的时候发现少一块很难搞啊，互相体谅减少下工作量嘛。”

　　“……少一块？”诸伏景光皱眉，“少了哪里？”

　　被他这么一问，清洁工也困惑起来，老实道：“右小臂，齐肘以下全都没了。切口很平整，我还想夸技术不错来着。”

　　“从十五外开枪击中手肘，□□，子弹45ACP。——所有的范围你都检查了吗？”

　　“别说勃朗宁，我连□□的范围都刨了一遍，下水道的老鼠窝都让我捣出来三个，一根毛都没找着。”清洁工也在纳闷，“真不是你带走的吗？”

　　不可能。
　　那条巷子本身就偏僻难找，鲜少有人路过。更何况能把整条小臂砍下来的人，工具力量技巧缺一不可。

　　他离开和清洁工赶到只有十几分钟时间差，能在这么刁钻的时机出现，难不成就是斗篷人的同伴？
　　还有，为什么只带走了手臂？

　　“……”诸伏景光定了定神，“不是我。”

　　“先报告上去吧，有什么问题我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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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倒退回他们离开的那一刻。

　　谁都没有注意到，背后那具已经死透的尸体，身体忽然抽动了一下。

　　尸体的皮肉间涌动着微小的起伏，缓慢向前蠕动，终于在断口处重见天日。
　　蠢动的黑色黏虫，窸窸窣窣，摇晃着触角。

　　从一个黑点开始，身下现出黑色的沼泽，一点一点，发出呜咽似的声音，贪婪地将断臂吞吃其中。
　　这已经满足了吗？还远远不够吧。

　　满屏弹幕在诸伏景光越走越远的背影上刷过。

　　【我有昆虫恐惧症麦艾斯啊啊你好歹打个码啊啊啊啊】
　　【hiro你转头看看啊啊啊啊】
　　【hiro你还是别转头了吧我怕你也噶了啊啊啊啊】

　　深夜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