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消失六年后》白日月

16、第 16 章

　　“您和晓文多久没见了。”陆青青打断李栀华的絮叨，反客为主，确定李栀华被污染影响的时间。

　　她抬起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有一段日子了吧，好像开学到现在都没见过，晓文大四了，说是准备在外面找工作，但一直也没个准信，也不知道工作找到了没有。”
　　李栀华说起关于儿子事特别认真，“找到工作就该娶媳妇生孩子了，他爸又是个不中用的，只能我给他多存点钱，大城市的姑娘眼光又高，要我说还是回来好。”

　　“我记得晓文成绩挺好的，他有考研的打算吗？”陆青青继续找话题聊。

　　李栀华突然放下手里的碗，语气变得有些冲：“我是想让他考研来着，男孩子多读几年书没坏事，但他那个没脑子的爹不同意，说什么都要他赶紧工作。”她看着陆青青说，“你说我们家条件虽然不是太好，但也有些家底，又不是供不起他，他爹没有远见就算了，他自己也跟着妥协了，一点不分轻重。”

　　“那他自己想考吗，B大机械挺不错的，本科出来也能找到好工作。”

　　“他自己？应该想考吧。”李栀华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反正多读几年书没坏事，你说对吧。”

　　陆青青笑了笑，没说话，她说“对”能给李栀华带来一丝认同感，但本质上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从一开始就问错了对象。

　　“我记得你是考上研的吧？”

　　“嗯，保研。”

　　“今年毕业？”

　　“明年。”

　　“那你毕业都26、27了，男朋友可不好找。”李栀华语重心长地说：“你别怪阿姨这话说的难听，女人还是少读点书好，你妈就是学习太好，脑子才会出问题。”

　　陆青青五岁之后就没有再见到过自己的母亲，对她的印象都是从左邻右舍的话语里拼凑起来的。
　　一个聪明却不正常的女人，这是她得来的结论，而“不正常”这个词展开有很多释义，不够贤惠、不够顾家、性格冷淡、自私自利等等，所以不符合他人想法的行为都被定义为不正常。

　　陆青青曾怨恨过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不疼爱自己，但如果处境互换，她或许会做出与她母亲一样的选择。
　　与其迫使自己接受环境，不如摆脱枷锁离开，找寻一个能容纳自己的环境生存，而且她比她的母亲幸运很多，没有使劲那些枷锁就自己断了。

　　“你听没听见我说话？”李栀华放好碗，一回头看见陆青青在发呆，嘴巴又絮叨了起来，“阿姨是过来人，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肯定不会害你呀。”

　　陆青青抿唇，配合地点了下头，问道：“您跟我母亲熟悉吗。”

　　李栀华：“我跟你娘不是一路人，上哪儿熟悉去，她以前跟谢铭他妈关系还不错，不过结婚之后两个人就闹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青青小学对程琳的印象还不错，但后来程琳离婚带谢铭回岛后，性格就变了，严厉不说，还很阻止她和谢铭来往，从早到晚盯着谢铭，她看了都要抑郁。

　　此时，打扫卫生的阿姨拎着两袋垃圾从楼上下来，陆青青见房间打扫好了，跟李栀华说了一句“我上楼了”，便转身离开。
　　她怕再聊下去血压会升高。

　　李栀华下午约了人在旅店打麻将，也就没再抓着她聊天。

　　房间打扫的很干净，旅店的布置虽然算不上细致，但整体环境还行，陆青青迈步进去，差点没认出这是自己房间。

　　这些天她窝在房间里查阅文献并非一无所获，波纹信号的产生需要磁场，人体磁场属于生物磁场的范畴，波纹信号会随着生物磁场的改变而变化，所以意识波纹要想进入半波纹空间，身体所处的磁场肯定和正常时候不一样，由此可得，半波纹空间降临时，岛上的磁场肯定会受到影响。

　　磁场存在依附于磁体，磁体的磁性来源于电流*，电流是由电荷运动产生的，简单来说，定好一个观测点后，磁场所指代的是观测点处电荷运动所带来的电场的强度与速度，反映了电荷所受力的变化。

　　如果将受到地磁影响的小岛看作一个独立的磁体，当磁体中的电荷运动产生变化，磁场肯定会产生变化，而磁场会影响到生物磁，生活在岛上的居民自然而然也会受到影响。

　　如果半波纹空间是通过改变磁场塑造的，那祂很有可以利用影响生物磁的方式感染意识波纹。

　　改变磁场的方法无法就那几种，引入另一个磁场，使磁场交叠的位置产生变化；改变磁场介质，不同介质的导磁性不同；改变电荷的流动方向。

　　现如今没有任何研究能证明地磁是由地球内部产生的，理论假设中最有可能成为地磁来源的是“氧等离子层”，也就是说磁层来源距离地面有5~7万公里，所以直接改变地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唯一可行的方法就只剩下引入另一个磁场，使得小岛处于磁场交叠处，当另一个磁场展开后，小岛便拥有了一个独立的磁场环境，以此来引入半波纹空间的降临。

　　不过这想法着实有些天方夜谭，陆青青想不到实施方法，岛上的新兴产业是电器产业，变化的磁场会对电子产品产生干扰，从业者肯定会比她先察觉到。

　　除非祂一次实验就掌握好了度，确保磁场环境在引入半波纹空间的同时，也不会影响到现实中的事物。

　　如果祂对于实验的敏锐程度如果真能精确到这份上，那老老实实研究几年，诺贝尔奖都能捧回家，把心思放在他们这座小岛上还真是屈才了。

　　不过就算弄清楚了半波纹空间的形成原因，陆青青暂时也找不到抵御污染的办法。

　　而且……

　　如果她找到了破解空间办法，揪出幕后主使，那得来的结果真的是所有人希望的吗？

　　也未必吧……

　　陆青青曾以为回来后能与过去做个了结，却发现绊住她的绳子越来越多，有些是过去就有的，有些是新加的，如果她心狠一点，大可以把这些绳子通通剪断，但现在她却觉得，这些绳子的存在也并非是件坏事。

　　陆青青有预感，半波纹空间今晚会降临，而祂的那句话似乎也开始在她身上应验了。

　　——

　　圆月当空、疏影浮动，落在视网膜上的银光荡起潋滟波纹，只一刹那的功夫，身体便落到了地上。

　　陆青青不想承认，但她已经越来越适应这种转换节奏了。

　　进入半波纹空间后，陆青青无法触摸到现实的自己，不能确定倒地的姿势，要是脖子没放好，醒来后大概率要落枕了。

　　抱着整花活的心思，陆青青这次不打算从大门出去，她将头探出墙外，以及其惊悚的姿势从二楼跳了下去，稳稳落在地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晚的小岛格外安静，但虚空下的金色波纹却没有减少的迹象。

　　能遇见谢铭吗？

　　如果祂铁了心要阻止，那恐怕是没机会了。

　　陆青青站在马路中央，神色迷茫，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这时一只足球滚到了脚下，陆青青转身往后看，那天一起吃烧烤的刺头穿着球衣跑了过来。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呀？”

　　“我……”陆青青蒙了，“你能看见我？”

　　刺头拿起球，“你这么大个活人，我要是看不见，岂不是眼睛瞎了。”他后面还有小伙伴跟着跑过来，刺头怕他们抢球，留下一句“姐姐我先走了”就迅速跑开了。

　　陆青青愣在原地，看着一群少年从面前跑过，他们发出的声音不再是杂音，而是清晰活泼的声音。

　　她这是彻底融入半波纹空间了?

　　陆青青嗤笑一声，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恐慌，她唯一能想到的好处，就是不用再当谜语人去猜波纹变化的频率是什么含义，要是遇到快消散的，说不定还能劝导两句，当然效果要另说。

　　想到此，陆青青转变方向，立刻往学校走去。

　　接下来会遇到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