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童年》梅心竹影

9、八

　　那小蛇——Nagini一直在父亲的尸体旁抽泣。Tom本以为蛇是没有感情的，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它们对承载自己感情的对象太过挑剔罢了。
　　“你还好吧？”Tom小心地问它，“他们一向都是这么凶蛮的。不过你爸爸为什么要吃那个小孩子？”
　　Nagini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如果它饿了的话，不会跑到人这么多的地方来吃人的。再说，我以前也没怎么见过它吃人。我进去看看。”
　　“你进哪去——”Tom还没说完，Nagini就从父亲的嘴里钻了进去。和大蛇相比，它实在是太小了，Tom根本看不出它已经游到了哪个部分。过了好大一会，它钻出来，吐掉嘴里的一个东西，说：“里面太黑了。那孩子刚被吞进去，虽然伤重了点，可如果及时救出来还是能活的。但他们刚才乱刀太重，已经把他砍死了。”它的声音平板没有起伏，似乎对父亲悼亡之后它就再没有感情，“我围着他找了一圈，只发现他手里握着这个。”
　　如果这就是那孩子死亡的最初原因，而且到死都没有放手，那么必然握得非常紧了。估计孩子的手已经被咬成了好几段，甚至进了Nagini肚子，然后这东西才能被取出来。Tom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战栗过后竟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残忍快意。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他惊讶于它带来的兴奋，却又恐惧于它带来的寒凉。深呼吸了一下，Tom低头去看那东西。它上面还沾着腥血，迎面一股刺鼻的味道。
　　那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内充满着打着旋儿的闪光银色物质，既非气体也非液体，看上去虚无飘渺捉摸不定，却又给人一种真实感。Tom好奇地把瓶子在身上擦干净，然后举到眼前端详着。
　　“这是什么？”Tom问。Nagini重新攀上他的手指，看着那个玻璃瓶：“我也不知道。打开看看吧。”
　　Tom费了很大劲才把那个塞子拔下来。他翻转瓶子，一手在下面接着。
　　可是那东西并没有被倒出来。
　　“咦？”Tom用力晃了晃瓶子。那东西依旧顽固地在里面飘着，就是不肯出来。Tom伸出一根手指，插进瓶口搅了搅，却没有任何感觉，好像那东西只是空气一般。
　　Tom把眼睛凑到瓶口上，想仔细看看。但无论他怎么努力睁大眼睛，看见的也只是一片白茫茫的烟雾。Tom不耐烦起来，嘟囔着：“我看没什么，那小孩肯定不是因为这个被咬的。”
　　Nagini不置可否。正在这时，Mrs. Cole回来了，带着一队拿着工具的人，开始把蛇尸砍成一截一截的。好几个人边砍边议论：“今晚可以好好地开荤了。”“别恶心，那肚子里还有个人呢。”“那又怎么样？拖出来埋了就是了，又不会碰他。”“还是不要吧，我总觉得怪别扭的。”“你不吃拉倒，边儿去。”
　　“嘘，”见Nagini昂首吐信，Tom赶忙小声喝止，“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敢这样对我爸爸！”Nagini说，话中带着冰冷的怒意。
　　“Tom！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手里那是什么？拿过来看看。” Mrs. Cole一眼瞄到那个玻璃瓶，不由分说地夺了过去。Nagini钻进Tom的衣服，从领口露出两只眼睛看着。
　　Mrs. Cole颠来倒去地将瓶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但仍说：“这肯定不是你的东西，没收了。”
　　“可是……”Tom头一次想要争辩，并不是因为他还对那东西有好奇，而是因为Nagini的怒火也移了一部分在他身上，“我认识它的主人，你不能没收它。”
　　“是吗？”Mrs. Cole讥笑道，“主人？哼，在这里没有谁可以在我面前提到主人两个字，尤其是你。本来给你也没什么，但现在——”她眼中恶意的光芒一闪，随意一掷，那玻璃瓶就向院墙飞去，在Tom抢到之前就碰碎了。
　　Tom没来得及表示愤慨。瓶子碎了以后，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四处弥散，而是渐渐地淡化、消失了。仿佛空气中有个什么将它吸收了一样。Mrs. Cole没有注意，她转回去招呼那些砍蛇的人了。
　　“没有人可以提？”Nagini从领口钻出来，嘶嘶地附到Tom耳边，“爸爸很重视你，我也感到你身上的特质，而她却这样对你。那么拜她所赐，我决定了。”它凝视着Tom的眼睛，“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