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这都拿不下你？》宋栖之

4、道歉

　　上午最后两节课，和笙坚定不移地表明了不想再上课开小差的意愿，让百里独孤不要打扰她听课。
　　本以为对方会纠缠一下，谁知道百里独孤还真的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我当然会尊重你的想法”，便再也没有上课找她聊天。

　　和笙心里有些怪异，仍然很警惕他。
　　谁知道两节课下来，和笙真的落了个清净。

　　上午的课上完，几人一块儿去食堂。
　　百里独孤起身的时候跟上和笙，终于不用憋着了，说：“我要跟你一起吃饭。”
　　“我们吃食堂。”谢子平朝他说，“一起吗？”
　　“好。”百里独孤走在和笙身边，低声朝她笑，“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的身边一直有我。”
　　“……”

　　一个半小时的清净差点让和笙忘了他还有这一招。
　　“你别说了，求你了。”和笙仰头认真地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人，说，“不然我午饭吃不进了。”
　　百里独孤哼笑一声，眼里含笑说：“怎么，光是看我就饱了吗？那个词怎么说，秀色可餐？”
　　“秀色可餐是吃你颜值，不是吃你脑子。”和笙抬起手指了指他的脑壳，“你晃晃脑袋，里面是不是要发海啸了？”

　　百里独孤并不在意她的嘲讽，他靠近了些，跟她碰了碰肩膀。
　　“女孩，你总是这么嘴硬。”他说，“承认我帅有这么难吗？”
　　“男孩，你总是这么自信。”她说，“脑子舍不得用，以后当遗产吧。”
　　“……”

　　终于把他怼得无话可说，和笙走到姜轻身边，叹了口气。
　　拐角下楼梯，姜轻落在后边，笑得不行：“完了，我知道他喜欢你之后，怎么觉得他这些话好像也挺正常的呢？”
　　一旁的江立雪也凑过来表示赞同：“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和笙看了眼前面正在跟百里独孤搭话的谢子平，死不承认他喜欢她的事：“都说了他有病，别信他的话。”
　　两人却当做没听见这句话，继续讨论。

　　姜轻：“可能是因为他那些话好像只对笙笙说诶，对我们都没说过。”
　　江立雪：“我也觉得，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自己，其实男生都是这样的吧？”
　　和笙觉得她们也中毒了，而且挺深。

　　从教学楼出去之后，马路上，百里独孤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身，对着空气做了个空手投篮的动作。
　　做完之后，回头朝着和笙邀功似的一笑。

　　姜轻和江立雪都愣了一下，不理解地问和笙：“他干嘛呢？”
　　和笙看了一眼，小声地评价：“觉得自己雄性魅力四射的人是这样的。”
　　这话没让本人听见。

　　百里独孤转过身朝着和笙说：“今天下午的体育课，你来看我打篮球。”
　　他甚至用的不是疑问句。

　　和笙知道这又是自信男性魅力时刻，便没搭腔。
　　旁边的姜轻主动替她答应了：“好啊，我们一起去。”
　　“谢谢你。”百里独孤感谢她的解围，“你叫什么名字？”
　　“姜轻。”姜轻说，“我以为物理课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很抱歉。”百里独孤温柔一笑，“我不太关注除了我的女主角外的任何女生，怕她吃醋，请你谅解一下。”

　　和笙简直想上去一拳锤爆他的头。
　　身边两个女生笑得不行，和笙咬牙切齿地朝百里独孤说：“别乱说话。”
　　“知道你害羞。”百里独孤点点头，“我不跟别人说。”
　　和笙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已经完全变异成了个常人无法理解的生物。
　　他为什么就抓着她一个人可劲祸害？
　　和笙心说自己真的倒霉。

　　江立雪抓了抓和笙的手，笑着说：“感觉你俩在一块儿，不是你气他，就是他气你，真有意思。”
　　和笙无语地说：“你来这看笑话了是吧。”
　　姜轻小声说：“感谢你们俩为我无聊的高二生活增光溢彩。”
　　和笙：“这福气还是给你们吧，我要不起。”

　　谢子平完全没有受到他的影响，跟他聊了一路。
　　他们走得慢，到食堂的时候各个窗口都已经排成了长队。
　　谢子平让姜轻去占位置，其余人去打菜。
　　百里独孤拿餐盘的时候递了一个给和笙，两人一块儿排人最少的盖浇饭队伍。

　　一中的餐盘是铁制餐盘，和笙排在一个男生后面，跟他保持半米的距离。
　　无聊地回过头一看，看到了百里独孤举着餐盘当镜子照的画面，顿时语塞。

　　“我怎么感觉今天又帅了不少？”百里独孤一边照一边自夸，啧了一声，“真烦，照不清全脸。”
　　“真该用你的脸皮来研究防弹衣。”和笙吐槽了一句。

　　百里独孤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屏蔽坏话只听好话的天赋。
　　他直接忽视了和笙的话，把盘子往她那边挪了挪，朝她说：“宝，你真好看，从小到大都好看。”

　　和笙嘴里正要怼他的话一下子噎住了，明明食堂里人多嘈杂，她却在这一瞬间只能听见百里独孤的声音。
　　虽然知道这人嘴里没几句正常的话，但乍一听见，心里那潭死水还是稍稍地泛起了一圈涟漪。
　　和笙心说该死。

　　这是糖衣炮弹！
　　清醒过来！

　　和笙用钢铁般的坚强意志力，接下来这一招“甜言蜜语”。
　　侧身朝他严肃地说：“不许叫我宝。”
　　百里独孤无所谓地点头：“你说不叫就不叫。”

　　他很快放下餐盘，低下头，又说：“根据我的经验，等下夸打菜的阿姨几句，她会多给你打一点。”
　　和笙忍不住提醒他：“你别把陌生人的素质想得太高。”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百里独孤说，“靠我这张脸，百分百赢下阿姨的芳心。”

　　和笙觉得他这自信真是别人学不来的。
　　她倒要看看阿姨吃不吃他这套。

　　队伍走得很快，马上就到了和笙。
　　她刷完卡后，端起自己的餐盘在一边等着百里独孤。
　　只听见百里独孤在把餐盘递过去之后弯着腰来了一句：“阿姨，您是这里最年轻漂……”
　　亮字还没说出口，里边打菜的阿姨不耐烦地催促：“赶紧点菜，别耽误时间！”

　　百里独孤只好闭嘴。
　　和笙在一边看他吃瘪，很缺德地笑出了声。
　　收获了百里独孤一个幽怨的眼神。

　　他点完后，正要问怎么支付，等在一边的和笙已经抬手帮他刷好了卡。
　　“走吧。”
　　“饭卡怎么办的？”
　　“要去学生宿舍办，下午让谢子平带你去。”
　　“为什么叫他？你不能带我去吗？”

　　和笙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是女生，怎么进男生宿舍。”
　　“那我勉强答应吧。”百里独孤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有些可惜。

　　和笙正要找他们三个的位置，抬起头望过去，却忽然被左手边的百里独孤拽着手臂，用力地往后拉了一下。
　　她被拉得一趔趄，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又在发什么疯，眼前就跑过来一个黑影！
　　侧腰忽然被烫了一下，和笙猛地睁大眼睛。

　　只见刚刚一个女生从她右边跑了过来，差点撞到了她。
　　幸好被百里独孤拉了一下，才没让她们撞上。
　　然而女生手里的餐盘还是碰到了和笙的手臂，朝着她右腹部的地方倾斜了一下。
　　菜汤直接洒在了和笙的白色校服上。

　　和笙赶紧把弄脏的那一块地方提了起来，心道还好他们排队花了点时间，不然如果是刚出锅的菜，肯定得烫伤。
　　犯事的女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正要继续往前跑，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严肃的“喂”。

　　她转过头来，对上一双不耐烦的眼睛。
　　女生看了好几眼百里独孤的脸，才问：“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百里独孤手还拉着和笙的手臂，带着她偏了下身体，压着怒火说，“你撞到她了。”
　　和笙看她没什么损失，不想在食堂闹大，便小声地朝百里独孤说：“没事，我们走吧。”
　　百里独孤看了眼她腰上巴掌大的油渍，反问：“你这叫没事？”

　　女生也注意到了和笙的校服，每个年级的校服都有标志性的区分，她认出来和笙是高二的学生。
　　便没怎么在意，朝她说：“我急着占座位，没看到你。”

　　旁边已经有路过的学生在看着他们，谢子平和江立雪在旁边的队伍打完菜也走了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和笙本来想草草了事，但百里独孤却神色不悦地看向那个女生，显然没想放过她。

　　“食堂这种地方不可以奔跑，这是常识，你难道不知道吗？没人教过你吗？”他句句咄咄逼人，“你跑过来撞到她是你的问题，她没跟你计较是她大度，所以你就能仗着别人善良，态度这么傲慢？麻烦你跟她道歉，赔她衣服。”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说话声都小了，都在看着这一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女生下不来台，脸色有些不好看，生硬地说：“道歉可以，衣服明明可以洗干净。”
　　“你道歉了吗？”百里独孤皱着眉说，“如果你觉得你的行为没问题的话，请问我现在可以把我的菜全部倒在你的身上吗？反正你也自己也能洗干净。”

　　他说着，真的举起右手，作势要把餐盘扣她身上。
　　百里独孤长得高，被他的气势和压迫性的眼神一看，女生眼圈有些发红。
　　她看向和笙，抖着声音说：“对不起，我不小心撞到你了。”
　　“衣服……”
　　和笙用手肘撞了撞百里独孤，打断了他的话，轻声说：“算了，就这样吧。”

　　百里独孤用不爽的眼神再次看了一眼女生，这才移开视线，跟着和笙去找姜轻的位置。
　　落座后，江立雪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和笙，出声：“那女的态度真恶劣，一开始就没想道歉。”
　　谢子平把另一份餐盘给姜轻，说：“看她校服，应该是高三的学生。”
　　“这么看不起人，别说高三学生，畜生也不行。”百里独孤冷冷地说。

　　和笙看了一眼仍然面色凝重的百里独孤，心里有些内疚。
　　她不该说他不正常。
　　如果不是百里独孤帮她出头，很有可能和笙就受下了这气。
　　和笙主动戳了戳百里独孤的手臂，小声说：“别生气了。”

　　百里独孤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校服，问：“你以前也这样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和笙试图让他转移注意力，头一次夸他：“你成语学得真好。”
　　“那是当然，小日b……子过得还不错的日本朋友也很喜欢成……”百里独孤啧了一声，“你少扯开话题。”

　　姜轻离得远，没听清刚刚他们对峙时说的话，说：“笙笙哪里有忍气吞声，真的忍气吞声就不会老是怼你了。”
　　和笙心说你这开脱理由还真是清新脱俗。
　　果然，百里独孤冷哼了一声，说：“就会对我这么硬气。”
　　和笙默默地低下头吃饭，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