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以阳》温幸盛

3、03

　　偶尔也会三个人一起去网吧，有时候是三个人一起打游戏。竹小君虽然不是那种性子很静的姑娘，但她就是不是很喜欢打游戏，跟我们玩过几次就后找些电影或者电视剧看。有时候她会拉着我一起去逛街，每当这个时候方暮舟就一个人待在网吧里与游戏作伴。

　　跟她一起逛过几次之后就了解了她的风格和喜好，所以当她指着墙上的衣服问我‘你觉得哪个颜色好看’的时候，我肯定会说那件粉色的很适合她。如果是我自己买的话，我肯定会买黑色或者藏青色。虽然我一直觉得粉色更适合哪种温婉可爱的小女生，可是性格开朗的竹小君穿着也是很好看的，而且她确实很喜欢粉色的东西。

　　我去过一次她的房间，只看第一眼就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她把自己买到的各种小玩意儿摆在房间里，那就是每个女孩子在少女时代梦寐以求的只属于自己的空间。

　　方暮舟在看到买了粉色衣服的竹小君和买了黑色衣服的我之后，总是要不免打击损我一番，而竹小君也总是会跟他一起说让我以后换点颜色。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笑笑不说话。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曾经的我也是衣柜里面满满的都是像彩虹一样美丽的衣服呢。现在是性格改了，连着许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

　　我本以为，我年轻时所经历的那段感情，让我丧失了所有爱与被爱的能力。

　　现在看来并没有，或许我还算幸运，或许是老天的厚待让我遇见了方暮舟和竹小君。

　　岁月翩跹，时间总是以我们不经意的方式流走。

　　三年，与这漫长的人生相比并不算长，却也足以磨平我身上的棱角，令我脱胎换骨，甚至要变为另一个人开始一种新的人生，过上一种不一样的生活。

　　我来西镇，原来三年了。

　　当校长在例会上说，在十一月份会有一些志愿者来支教的时候，竹小君就在下面用笔戳我小声的说，终于要有新人来了，整天对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看的我都没有审美了。我低头回答她，是啊，说不定学生们还能学会些新东西。

　　我从未想过，我以后的生命轨迹会与这座小城脱轨，我会再次回到我曾生活的地方，那座有我曾深深爱过的人的城市。

　　因为我一直觉得只要我不出这座小城，就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他们，就可以在这里安稳的一直苟活下去。可我没有想到，很快我就又见到了他们，而这一次相遇竟再一次改变了我的人生。

　　十月份快要完了十一月初，在大家的盼望之中支教人员终于来了。

　　那天我把有支教人员要来学校的消息告诉班上的同学时，他们也是很期待的样子，手臂叠放在课桌上，身体坐的笔直，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望着讲台听着这个消息。

　　那天对支教人员的欢迎仪式我没有参加，不止我一个人，方暮舟也没有去。有一天吃午饭的时候方暮舟跟我说过几天带我去看一个地方，后来我问过他几次什么时候去，他跟我说十一月初的时候。

　　所以那一天，就是我们出去的好时机。

　　我们一人一辆单车路过了平坦的大陆，最后步行到了一个十分空旷的地方。我远远的一眼就看到了那些与庄稼地不相同的那一块。五颜六色的花朵竞相开放，很是吸引人的眼球，远看就像一片彩虹，走的近一些才发现原来是一种花的不同颜色。

　　原谅我就是这么土气的一个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在我的记忆中除了牡丹和芍药是这么大一朵，玫瑰的颜色能够这么红之外，还没见过这么妖艳的花。

　　我不禁咋舌，“方暮舟，真有你的，怎么发现了一个这么好的地方。 ”

　　他哈哈大笑，“这是我自己种的好么，你看这周边都是庄稼，怎么可能突然基因变异的长出花来。 ”

　　我没有理会，只是问：“这花儿好漂亮，有没有名字啊？ ”

　　“有啊，它叫木槿”

　　‘木槿’，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此时我并不知道它的另一个名字是‘扶桑’。

　　“这名字也挺好听的。”然后我又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是不是不太好养？ ”

　　只是没想到他回答的那么平淡，就像是真的很好养似的。

　　“还好吧。 ”

　　“还好吧？能不能说点实话啊？ ”

　　“确实没有那么好养，它们一般都生长在南方，北方的气候不是很适合它们的生长，之前还一直担心它们不会开花。不过现在看来，开的也挺好的。 ”

　　“那你还种它，也不嫌麻烦？ ”

　　“ …… ”

　　我抓住机会立马对他说，“像你这种人啊，就应该遭天谴，这么好的地不种粮食来种花，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还连饭都吃不上吗？”

　　他突然笑的很大声，说：“林一落，居然还关心起全世界人民的安危来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啊。”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没由来的听了这句话我就觉得有些生气。

　　他肯定是不知道一向很经他损的我此刻为什么会生气。他也不会知道，我来这里就是因为以前太不成熟，因为幼稚我曾经犯过很多错误。

　　见我不理他，虽然他不太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知道我是生气了，说为了表达他的歉意要带我去街上给我买好吃的。我没搭理他，一个劲的往街的方向走。

　　事情都已经过去许久了，若不是偶然有这样的时刻，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这条街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热闹，街的两边各色各样的摊贩，有北方当地的特色小吃，也有从别的地方传来的食物，各种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走上这条街不会人人没有食欲。街道中间来来往往的人，熙熙攘攘。

　　爱吃甜食的我拉着方暮舟，在冲破了拥挤的人群之后，终于站在了那家发糕店的门前，逼着他给我买了两块发糕。

　　看了一眼正冒着热气的蒸笼，指了指当中最大的两块，趁着它还在冒热气，笑嘻嘻的咬了大大的一口，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妙的，还很有良心的还不忘问他要不要来一口。

　　方暮舟在一旁，一边付钱一边笑着说道：“你能有点出息吗，不就一块发糕吗，看把你给乐的！ ”

　　我义正言辞的反驳他，“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明明是两块，两块，好吗？”

　　我想有些东西能够随着时间而改变，但有些东西就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就像我喜欢吃甜的，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喜欢吃。就像这发糕，我每次来街上都会吃一次，可每一次吃还是像我第一次吃到的时候那样欢喜。

　　我在心里已经偷偷的计算好了，现在吃一块，还有一块等下可以带回去吃。他看到我只吃了一块，把另一块一直拿着，忍不住问我，怎么还有一块不吃。

　　在我说完，还有一块留着等一下带回去之后，他忍不住白了我一眼。用一种很大方的语气说，“别像我虐待你似的，等下爷再给你买就是了！”

　　虽然我是真的喜欢吃也很想吃，但是今天买的两块都太大了，现在我实在是吃不下了啊！

　　我也不甘示弱的说：“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今儿个啊，我就原谅你了。”

　　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我已经吃到了想吃的，便催着他说要回去。他说他还要再买点东西，于是我便跟着他，看到他买了几包烟。

　　等到他出来后，我忍不住斜着眼睛看着他，说：“像你这种人啊，不把祖国的小树苗带坏就不错了，还为人师表呢！”

　　也许是他今天心情好，只是笑了笑，叫我上他的车。

　　我很喜欢这种坐在别人后座上的感觉，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只是这样静静的坐着就好，有风的时候更好吹的人凉爽极了。

　　我坐在车的后座上没话找话的问他：“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抽烟？”

　　“那你抽过没有，你知道抽烟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抽过，也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在后座上说：“是我问你问题，不是你问我。你不说就算了。”

　　他故意很大声音的问我，“你为什么这么可爱呢？”

　　“你才知道啊，本小姐盛世美颜，天生丽质”说完之后，还不忘故意在车上晃动一下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他一向骑车很稳，坐在后面永远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正如我们所料想的那样，等我们回到学校的时候，欢迎仪式已经结束了。所以我并不知道，这次来我们学校的人是谁。不过我很快就知道了，就在我跳下方暮舟的后座，脚才刚刚沾到地的时候。

　　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一不小心把手里拿着的发糕落在了地上。

　　方暮舟在后面喊：“林一落，你傻站着干嘛呢，这发糕不是说晚上吃的吗，怎么还掉地上了？”

　　我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很快的捡起了地上的发糕。直到后来回到了宿舍，我都在想是一定我的手太酸了，才会让发糕掉在地上的。

　　我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看到的我，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我只知道时隔这么久再次见到他，腿都有些发软了。

　　要怎样形容我见到他那一刻的心情，看着他正看着我的眼睛，就像多年前初见的时候，让心跳漏掉了半拍。

　　只是没有想到，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也没想到，再见面时我们竟然连互相问候的机会都不再有。原来像张爱玲写的那样，再见面时能够笑着对你说一句‘原来你也在这里’竟也成了一种奢侈。

　　方暮舟看着呆呆的站在原地的我，又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邱以阳，问到：“认识啊？”

　　我没有理他，加快脚步往宿舍的方向走。他还好奇心爆棚的跟在我后面笑嘻嘻的，“认识怎么不上去打招呼啊？难道说你们以前有过孽缘啊？”

　　在听到他说到‘孽缘’这两个字后，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若无其事的四处张望，然后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我想不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是以前，我总会很自信的认为，有我的地方就应该有他，有他的地方也肯定会有我。可是现在的我面对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第二天一进办公室的门刚坐下，竹小君就兴致冲冲朝着我笑，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

　　看着她就那么望着我笑，也不说话，我好奇的问她，“喂？干什么一直笑，怎么了？”

　　她故作玄虚的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能都不听吗？”

　　“……”她用笔敲了敲桌子，“好消息就是，支教中最帅的那一个分到我们班上啦，坏消息就是，咱们会被学校其余的女老师的嫉妒给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