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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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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晚上我回了家,客厅的灯还亮着,是昨晚邱以阳送我回家后我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以前我挺渴望跟父母待在一起,哪怕彼此之间没什么交流,他们在家里忙自己的事,我待在自己的房间,即使只是这样的陪伴我都希望有。
现在他们没有那么忙,能够经常在家,我却不那么愿意回家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上来,毕竟有些曾经喜欢的事也说不上什么原因突然就没那么爱了,时间心态变了而已吧。
看他们的样子是在沙发上坐了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他们等了我多久。妈妈一看到我开门进来,就放下茶杯朝我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坐在沙发上,爸爸只是在对面安逸的喝茶,一副舒适的模样。
看他们着架势我就心里正琢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果不其然。
妈妈开口了:“一落,我和你爸爸打算送你出国读书,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突然往这里想了,难道是看到谁出国学成归来了不成。我当然不可能去了,总觉得自己的正事还没做完呢。好不容易跟邱以阳走的近了点,我可是在心里发过誓要把他追到的。
“妈,我在这个学校上的好好的,干嘛要出国呀。”我不解的问。
“好什么好,我们已经决定了。”
“妈,你干嘛呀,爸,你赶紧劝劝我妈啊!”我知道遇到我妈强硬的时候我肯定是搞不定的,只好把我爸搬出来。
坐在一旁的爸爸还算配合的开口了,“惠兰啊,我看孩子他不愿意,咱们啊,也就别勉强她了。去不去就都由着她吧。”
“别的都行,这件事就不行。”妈妈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急了,“爸,你劝劝妈行吗?我是真不想出国。”
“别担心,放心吧,交给你老爸了。”我爸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笑嘻嘻的,准备多说些好听的话让他更高兴。
没等我多讨好他一下,他就催促我进房睡觉。
我应了一声,连跑带跳的进了房。
晚上在房里看了会儿书,觉得口渴,便起身去客厅找水喝。拿着水杯回房间的时候听到了父母的话,原来我已经是这样一个人了。
“你说,一落怎么成现在这样了?”是母亲的声音,里面满是焦灼。
“这样怎么不好了。”
“你看看她以前,再看看她现在什么样子。以前学习多认真,哪一回不是班上前几名,再看看现在,旷课迟到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好什么好,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心思一点不在学习上了。”
“那你以前见过她笑的这样开心吗?我就觉得以前的学习把孩子压抑了,出国的事她要不同意就不去了,可别逼孩子。”
“不能这么由着她,你就真想她一辈子一事无成,最后只能啃老啊?”
“咱们又不是养不起她,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平安健康的生活就好了。”
我在原地愣着听了好一会儿,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问自己,我是不是该为此感到开心呢,这不就是梦寐以求的关心吗,现在终于是得到了啊,即使是这样的方式。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呢,不合时宜的关心总是让人反感和厌恶。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这样了,一个跟以前不一样的林一落。或许是在上大学之后,又或者是在更早。更早的应该是思想上的变化,后来有了自由,也有了条件,所以就变了。
这不就是以前老师讲的‘物质与意识的关系’吗,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虽然没有开灯看不见,但我知道我一定是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短发,一身黑的女孩,背着书包独自走在来回学校的路上。
曾经让我流连忘返过一段时间的灯红酒绿的场所,已被我遗忘在身后。
跟何微怡约好中午一起吃饭,见她的那一刹那我觉得她似乎更漂亮了。淡淡的妆,精致的脸庞,还有一身得体的衣服,让人无可挑剔。
她看到我就亲切的不得了,“你最近忙什么呢,怎么搬回学校还见你的次数更少了呢?”
我笑着打哈哈,“没干嘛呀!”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不愿意把自己找邱以阳的事告诉她,虽然我知道即使跟她说了也不会怎么样,虽然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夜晚躺在床上时,我好像突然明白,这应该就是人自私的一面吧。
每个人都会有不愿意跟别人讲的小秘密,有时候即使那个人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你曾经毫无保留的互相说过无数秘密的人。在我心里,邱以阳就是这样的存在,我希望他是只属于我的独家记忆。
每次去等他的时候,我总是会故意弄出点动静,生怕他不知道我来了似的。
也许是我经常去的缘故,他好像也慢慢习惯了每天有一个人等他下班,然后一起去吃东西。还记得曾几何时他还说不习惯有人等,原来那些不习惯都是会习惯的。
我总觉得他还没跟我在一起只是暂时的,我知道现在只有我在他身边,我一直相信只要时间再久一点儿,只要我更努力再用心一些,我们终究是会在一起的。
我并不知道的是许多事并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并不会由着我的意愿发展。
我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像只待开屏的孔雀,去他上班的地方等他下班。
在每天晚上吃东西的时候,就会跟他磕磕叨叨。比如谁谁谁又恋爱失败了呀,谁又像个傻逼一样告白被拒了了啊。
有时他只是看着我说话,有些无奈的笑笑,有些时候毫不留情的打击我,难道比你当初给我递情书还要傻吗?然后哈哈大笑。可我们的话题也只是到此为止,关于爱情,我们都不再多说什么。
我没想过他会提前结束实习的时间,准确的说是突然在实习的地方消失。后来很多次去找他,都没有再见到过,与他一同实习的人只是告诉我他在实习期未满时就离开了。
在打出的电话和消息都没有回应的时候我开始急了,感到伤心的同时也觉得害怕,我好像就这样跟他失去了联系。
我甚至在心里想,如果他就这样不再见我,这会不会就是我们之间所有的故事,会不会就是我们的结局。
第七天了,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除了瘫在寝室希望他快点出现之外,我别无他法。
我现在对每一个电话都很警惕,维持着自己在它响了第一声后就接通。不过大多数时候都让我失望,比如在听到电话后立马从床上坐起来的我,听到的是电话那头一片嘈杂,室友上完课后在拥挤的队伍中给我打电话,问我要吃什么。
室友的作用时常会在这种情况□□现出来,在你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不厌其烦的帮你带饭,帮你答到,还经常安慰你。
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手机再一次响了。
很简短的一句话却让我失了神,“我想见你,在那家夜市等你。”
心中千言万语没说出一个字电话就挂断了。
我收起手机,飞奔出门的时候遇见给我带饭回来的室友,却只顾着往前冲。一路上我使劲的催司机快点开,快点开。
天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蓝色上面覆了一层橘红的晚霞。
他坐在那里,像那些漂流在外的浪子,背影无限落寞,我猜不出他等了多久。
老板一看到我就笑呵呵的跟我打招呼说,你终于来了,你男朋友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男朋友,不可否认我很喜欢他这样被人称呼,我朝老板笑了笑,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的眸子黑的发亮,眼里有光。桌上有酒,他平时不是爱喝酒的人,至少在我跟他一起吃东西的时候,他几乎滴酒不沾的。
我顺手拿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金黄的液体缓
缓流进杯子,最上面浮了一层白色泡沫。
我喝了一大口,或许是为了掩饰我内心的不安,“你回来了。”
不知怎么的,想说的一句都没说出口,最后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对上我的眼眸,没有眨眼的一直望着我然后开口,声音轻柔肯定,“林一落。”
我玩弄着手里的酒杯,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林一落。”
“恩?”我应了一声。
“林一落。”他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做什么,一直叫我的名字?”
“做我女朋友。” 他的声音轻极了,一出口就被吹散在风里。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诧异的抬头,心里很在意脸上却笑的很随意,“喝多了吧,是不是喝傻了啊你?”
“恩,醉了。”他眼神里无限慵懒。
“你……”看他似醉不醉的样子,我只觉得心底有些凄凉。
他轻轻启唇,“酒后吐真言了。”
“你指哪一句?”我心里没有多大把握,不敢妄自揣测。
“你觉得呢?恩?”
他笑了,没有了往日的一本常态。笑意朦胧,缱绻无限。
月亮是圆的,在天上,星星也亮着,那么多,众星拱月,人世间一片和平。
和邱以阳在一起的消息很快便在学校传开了,要知道这种八卦消息的传播总是有着你所料想不到的速度。我相信除了禽流感没有什么传播的速度能够与之相比。
有一次走在路上居然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你听说没有,那个帅帅的学长有女朋友了?”
“纳尼??那女的谁啊?”
“大家都说学长要被人糟蹋了呢,听说那女的脾气很坏。”
当时要不是何微怡在一旁拉着我,我真是想冲上去问个究竟,对话内容本就令人不快,居然还拽日文。
我忍不住问何微怡,“我怎么就差了,我脾气差吗?”
何微怡挑了挑眉毛,“不差,不差,不就是江湖传闻你把蛋糕扣在别人身上么!”
我跟着她的思路,想到了那件事。她不提起,我都已经忘记了。那天室友韩梅梅的生日,切完蛋糕后我拿了一块去给何微怡,哪曾想在路上居然听到别人说我的坏话,正好手里有块蛋糕就顺势扣在那人的头上。
当时那人估计也是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她们明明理亏在先之后还到处乱散播谣言,破坏我的形象。
何微怡安慰我,“其实是她们有错在先,但是你这样的处理方法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别跟她们计较好了。”
我有些烦躁,“我才不跟她们计较!”
很奇怪,何微怡不是第一个知道我谈恋爱的事。她知晓这个消息到底是我告诉她的还是她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我已经记不清了。而我也不知道,此刻的何微怡也有了不愿意告知我的秘密。
我不知道在邱以阳消失的这几天,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尽管我很想知道,但只要他不主动说,我就绝口不提。
我没有想到之后邱以阳会直接去了他爸爸的公司,自然也不会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向他爸爸做出了怎样的妥协,做出了这个改写了他一生的决定。
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去等他,只是地点发生了改变,从‘木木集团’到‘夏氏企业’。一切还是像往常一样,下班后去吃东西。
“等以后我实习就去你们家的公司怎么样啊?”我吃着东西,打趣道。
“你放过我吧。”他挑眉看我。
我知道有可能他会拒绝,可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样快,这样干脆利落。
在我正准备把‘那就算了吧’这句话说出来之前,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的那样猖狂,那样的目中无人。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开玩笑的啦,让我想一下什么职位适合你呢?”
然后郑重其事的问,“你说,老板娘怎么样啊!”
他总是要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时候说出那些让你觉得意外但不乏感动的话。
我说,“好啊,我要是老板娘啊,肯定天天放你们老板的假,让他不要每天加班到这
么晚,连周末都没有时间陪女朋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无意间的一句话可能触动了他,然后我听见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说道,“没关系的,我都懂。”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懂什么,只是觉得我这样说会让他不至于那么难过,我只想就这样一直陪着他。
大二这一年的时间过的格外的快,在我读大三的时候邱以阳就毕业了。何微怡还是新闻专业的高材生,而我还是一样,挂科逃课读书写字。我们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我的思绪停止在这里,后面的故事,我已经不再想记起。
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在这里待了三年了,也够久了。
人生的路太长了,我不能一直逃避,或许我应该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第二天我就去找了竹小君,在听说我要走的时候她说祝我一路顺风。
于是我没有犹豫,买了三天后的火车票。
离开的那天她来送我,给我带了一大包吃的,她说是昨天逛超市的时候顺手买的,可我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是她特意为我准备的。坐在火车上的时候,我看着手里的那包东西,一个人默默的哭了好久,就像在三年前来这里的那趟火车上。
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之久的我,基本没有什么行李。所以这次我走的很轻松,下了火车就是伍城的土地。
这里是我曾经成长的地方,可是我如今回来却是孤身一人。
用我所剩不多的一点积蓄,很快便找了一间房子住下来。这所房子不大,可以说还有些简陋,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已经足够。毕竟我现在所需要的,不过是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何微怡那部电视剧的剧组在镇子上应该没有待很久,后来电视剧热播的时候我一个人看了几集,一个出身贫寒的姑娘经过不懈努力考上大学,进入城市打拼出一片自己的土地的励志故事。
大部分还是进入大城市后的不适应和努力,赚取了许多人的眼泪,激励了无数如蝼蚁般奋斗的人。
而邱以阳在我到伍城的那一天也回了伍城,我们坐了同一班车却没有遇到,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他的成长真的很快,甚至在当初与他父亲约定的时间之前就达到了目标。三年后的他已是夏氏集团的董事长。
他有抱负有能力,夏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早已远远超过同类型的其他公司,成为行业的龙头。他还不断扩充自己事业的范围和领域,使其成为全方位发展的综合型公司。
新闻专业毕业的何微怡最后没有成为记者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想当初她拉着我一起看新闻周刊就是为了看白岩松那种主持新闻特有的风范,每次看到那些新闻都是脸上镇定,心里已经热血沸腾,恨不得把那些人就地正法。
在后来的那些事发生以前,我一直认为她会是一个优秀的记者。
曾经甚至想象过她拿着话筒面对着镜头,心里明明恨死了对面的人却还要假装镇定用平静公正和客观的态度采访那些人时的样子。
除了实习的时候做过这样试验性的采访,后来的何微怡再也没有拿起话筒采访过别人,也没能实现自己的记者梦。反而后来她被越来越多的人采访,脸都笑的要僵了。
与何微怡的相识其实很偶然,只是碰巧她去超市买东西正好我也在。开学后不久的周末,她想到处去转转,买东西结账的时候发现自己钱没有带够。
而我那天恰好也在那里买东西,就顺手帮她付了多余的部分。
那天我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服,热情的望着她笑,像一团热烈的火焰。
这是何微怡第一次见到我,此后许多年,她一直记得我的笑容。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眼睛里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