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山海：妖怪入侵》小咕儿

28、天堂农场

　　闭合的闸门被刀刃划出一个裂口，被切开的那一半“轰”的一声向后坍塌，地面发出沉重的闷响。

　　“我先进。”

　　顾朝先一步在李清前面踏进房间，很快他就被眼前一切震撼。

　　房间前端的门没有闭合，近十道门大敞，断掉的电线掉落下来还滋滋窜着电流，白光一闪一闪，仪器工具凌乱地倒在地上，被砸破的水培箱已经空掉，流出来的肉块在地上发出阵阵霉味。

　　“这里发生过暴乱。”顾朝目光看下翻到在地面的手术台，笃定地说了一句。

　　“实验体跑了，他们果断撤离，给我们留下一个惊喜大礼包。”

　　李清转过身，面朝向第一间房的墙壁。

　　这是一个完好无损的水培箱，营养液里正浸泡着一整条牛腿。

　　李清仔细地看着玻璃上的报告，皱着眉说：“他们想要提取的生物数据，再做克隆肉。”

　　如果不是标签上的名字，没人会相信，这是一块克隆肉。

　　顾朝一眼便看出他们目的，“现在一块有机肉就能卖到五百元的价格，万灵生物想攻占这个市场。”

　　“呵，没人愿意去吃一股子塑料味和锯末味的合成肉，如果仿生肉造出来，很快就会垄断市场。”

　　顾朝目光扫着标签，“所幸，他们实验没有成功。”

　　“走吧，这些没什么可以看的。”李清站起来，侧过眸道，“妖核戴在身上没。”

　　顾朝微微一怔，紧接着从戒子环里唤出一个水晶球。

　　在李清接过的一瞬，水晶球泛起光泽，像是活过来一样。李清对着水晶球低喃了几句，很快光泽就开始缩小，汇聚在一个方向。

　　“往前走。”

　　李清感觉到身体的力量正在慢慢消失，脚步都不由加快了一些，不等顾朝问，便直接解释，“艾克说食品里用的是猴脑，我猜测是它的族人，同族之间会产生相互感应。”

　　顾朝与他并肩行走，忍不住低问：“这个妖核...山魈王没死？”

　　“大妖是很难死的。”李清顺着指引越过第一个房间，继续说：“这个东西严格来讲，叫做孕生球，濒临死亡的大妖，会将自己的神志、灵魂、能量压缩在里面，等待再生的机会。”

　　“它们怎么能再生？”

　　李清脚步一顿，又继续前行，“不知道。”

　　“你的谎话可以再敷衍点。”顾朝皱着眉头，终于决定问出一个压抑许久的问题。

　　“你..本体是什么？”

　　李清嘴角翘起，眼梢都因这个问题弯了弯，“你猜啊。”

　　顾朝无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手中晶球的光芒忽然消失。

　　李清脚步顿住，开始仔细观察周围。

　　这一间不是手术室，而是一间休息室，中间正翻到两个沙发，左右两边都是摆满物品和书的陈列柜。

　　下一秒，水晶球上的光芒再度亮起，指向右边。

　　同时，通讯器里传来声音。

　　“咦，怎么不动了？”

　　小萝莉嘟着嘴抱怨，两只小腿在机器人双肩上一晃一晃。

　　通讯器里又传来肖泡儿的声音：“成功了！我们安全了！”

　　顾刀刀听完小脸更加失落，喃喃说了句“没意思。”就扔下炮筒，双手发泄似地快速拧下机器人的头颅，从肩上一跃落地。

　　“还是巧克力好吃。”

　　顾刀刀嫌弃地吐出口香糖，委屈至极地说，“我想吃巧克力！”

　　李清眼梢不禁变得柔和，冲通讯器轻声说：“我身上有，待会出去都给你，现在呢，帮哥哥守好外面好不好。”

　　通讯器里顾刀刀的声音一下明亮起来，“好！”

　　对于侄女和追求对象关系比自己好这件事，顾朝又嫉妒又有点欣喜，最后无奈地按下通讯器，发出指令。

　　“你们保持原地待命，肖泡儿，能通过后台看到我们位置吗，看看我们右边有什么！”

　　“好！”

　　肖泡儿慌促的声音从中传来，没过几秒，就有回应。

　　“老大，你们右边展示柜后面是个独立空间，里面没有监控，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我给你们打开吗！”

　　“打开!”

　　随着一个回车键，面前展柜登时发出轰隆声，竟贴着墙壁往上走。

　　一个单人铁门出现在前。

　　“我来。”顾朝箭步上前，一手持刀，一手抓住手柄往外一拉。

　　腥臭味夹着粉尘一下扑面而来。

　　“咳咳咳...”李清止不住地咳嗽，肩膀剧烈抖动，双手却死死抱着晶球。

　　“有人！”

　　顾朝连忙将李清拉在身后。

　　只见黑暗中缓缓步出一个高大的影子，

　　“不用怕。”

　　李清缓过神，拍了拍他的臂膀，从身后绕出，对着人影吐出一声呢喃，一声低吼立刻回应出来。

　　等影子露出身形后，顾朝怔住了。

　　这是一只两米多高的猩猩，它毛发通白，像人一样裹着长长的白布，头顶的白毛很长，跟着布垂落在地上，后面露出的兽眼里，弥漫着浓浓的哀伤。

　　“它叫狌狌，是一个相当有智慧的妖怪，能通晓过去。”

　　李清说着上前一步，伸出了手。

　　在顾朝惊震的目光下，狌狌会以一个哀伤的微笑，从裹着的白布中，伸出了血迹斑驳的右手与他交握。

　　带着哀伤的兽语从狌狌口中缓缓响起。

　　李清松开了手，静静聆听，顾朝眼尖看见墙上有一个开关，连忙伸手去按。

　　只是一瞬，白炽灯光亮起，照亮了黑暗的场景。

　　顾朝面色剧变。

　　狭小的房屋内，猿猴的尸体堆积成山，一只叠着一只，样子和狌狌别无二致，只是体型缩小了一倍有余！

　　李清一边听着，一边缓缓向顾朝解释：“万灵生物很早就把它抓到这里，他们想通过狌狌，研究出一种能提高智力的药或者食物，同时一直在尝试科隆它。”

　　顾朝一下想起粉男直接的报告，食品工厂发现出的肉品，都是流向中产阶级家庭和公司食堂，这是直接拿人做试验品！

　　“它怎么逃走的！？”

　　李清随之喃喃低语一句，狌狌发出了一声叹息，继续回应。

　　过了半会，李清才压低了声音说：“随着克隆的狌狌越来越多，它利用血脉的共振系统，让克隆狌狌暴乱，自己才趁机逃了出来。但它不舍得离开这里，它已经将这里克隆出来的狌狌看做家人，这些尸体也是它一个个捡到这里。”

　　顾朝不禁回过神，来到狌狌面前，仔细地观察它。

　　他从未和妖怪接触过，连着几次，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文上的话犹在耳边，他真的很想知道李清的过去，进入他的内心深处。

　　在对上狌狌眼神的一瞬，顾朝不禁怔住，只是一个对视，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被看透。

　　狌狌看顾朝的眼神也愈发柔和，忽然抬起手臂，点向顾朝。

　　“不行！”李清神色一慌，刚要阻止，点上顾朝额间的手指骤然发出光亮。李清发出一声“草！”连忙握住顾朝的手。

　　景色天旋地转，等顾朝回过神，便被花雨惊了眼眸。

　　李清头还在眩晕，捂着头对旁边低斥，“狌狌能唤出指定记忆的梦境，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让他感应到了！”

　　话才刚说完，一声鞭子破空的声音骤然出现。

　　“知不知错！”

　　“不知！”

　　少年愤愤的大喊响彻院落，李清身形陡然僵住，下一秒肩膀开始剧烈颤抖。

　　顾朝心神微微一晃，伸手将他扶住，却被用力甩开。

　　过了半晌，李清再睁眼，黑黝黝的瞳仁已经失去焦距，只是扫了一眼顾朝，甚至连骂声都没有，目光看向面前。

　　约莫才十一二岁的红衣少年，正倔强地跪在院落中，粉色花瓣如雨飘落，打在了背上血痕的伤口。

　　这是他不堪又痛苦的童年。

　　在这一夜里，他永久地垂下自己的头颅。

　　李无绝穿着长衫，略有皱纹的面孔一片冷色，抬手又狠狠地往少年背上抽了一鞭子。

　　“我将你捡回来养大，是对你赋予厚望，希望你能继承玄枪宗的全部！而你呢！怎么回报我的！”

　　“为了一只鸟对师父大吼大叫，目无尊长！还有没有点当徒弟的样子！将来又怎么继承玄枪宗！”

　　少年委屈的大眼里泛起泪珠，哽咽的声音仍是倔强。“可鸟是无辜的，它是我养的！我只是想要只鸟，有什么错！”

　　“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李无绝情绪一下激动起来了，拿鞭子指着少年颤声质问，“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既然论错，好，我们就来道一道，究竟是谁的错！”

　　“我让你勤学苦练，卯时练武，这你是应了的，但你告诉我，昨日是谁与鸟逗弄，懈怠一个时辰才想起来练武！”

　　“我！”少年不服气又委屈地反驳，“只有这么一次...”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根本不明白，为师有多不容易！”

　　李无绝声音哑了许多，拿鞭子的手也在颤抖，“宗门日渐衰弱，他人都欺师父后继无人！如今我将一切都给了你，就是希望你日后能重整宗门，也不受人欺凌，你懂不懂！”

　　少年看着一向严肃的师父突然老泪纵横，神色一下变得怔愣，懵懵懂懂地唤道：“师父...我...”

　　李无绝神色一变，又气急败坏地狠狠将鞭子甩在他身上，“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说完，李无绝拂袖离开。

　　少年怔愣地跪在原地，也不敢起来，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师父，又想起飞走的小鸟，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呜呜大哭起来。

　　李清像是从某种情绪中脱离出来，抱臂发出一声低笑，“很好笑吧，现在看来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顾朝顿了顿，低声道：“很可爱。”

　　李清扯了扯嘴角，“你知道可爱可以用来骂人吗。”

　　顾朝低笑：“诚心实意。”

　　李清刚想反驳，屋内就迸出管家的惊呼，“家主！家主你怎么了！”

　　跪在地上的少年一愣，随即猛然抬起头，一瘸一拐地冲向房屋。

　　李清眯了眯眼，慢悠悠地跟上去，“来吧，请你看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