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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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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肖乾,你快滚!滚开!”童馨对着我喊着。
我歪过身子,向左滚了好几下,抬头看到玛丽打倒了一个,怪不得我被围着夹攻的时候,脑袋挨了一拳,被拎起来顶了那人的脸时,觉得好像轻松多了,不知道玛丽什么时候过来帮我的。还有两个人,玛丽往麻醉枪里塞着麻醉弹,一个已经贴近她了,另一个紧跟着靠近玛丽。“玛丽。”我从地上爬起来就开始奔跑,一个起跳,双腿笔直将另一个踢倒在地,整个后背摔在地上,痛得我眼泪都淌了出来。
玛丽跑过来把我就地扯了开去,就见贴近她的印第安人嘴里‘嘶’了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来,险些压到我,腹部扎着一支麻醉剂,针管是空的。
“我来不及用枪,用手扎会更快些,童馨说的,速度最重要。”玛丽捋了下她前额的头发道。
“哈哈,你俩呀。”童馨轻笑了两声。
“童馨,她们是?哦,真的很棒,干得棒极了。”蒂娜终于开腔了。
“一个是我侄女,肖乾。一个是我朋友,玛丽。”童馨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我,又指了指玛丽,继续说道:“肖乾,玛丽,这是我好友蒂娜。那间石室在这条路的尽头处。肖乾,你还行吗?”
“行。”我双手撑在腰部,忍着痛,打了个滚,爬起身道:“蒂娜,你好。”
“很高兴认识你,肖乾。还有玛丽,很高兴认识你们。”蒂娜说完向加里爬去,我们都没有阻止她,只是默默的看着。
玛丽又将她的破衣服撕下四条布带下来,分别包着蒂娜四肢的血痕处,说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蒂娜,但是我很遗憾看到这些。”
“谢谢,我没事,我会很好的。”
“那就好,我可以背你过去吗?”
“不用,谢谢。”蒂娜抬头对玛丽笑了笑,眼神定在加里的身上,继续爬着靠近。她抚摸着加里的脸,把自己的脸贴在他胸腔上,喃喃低语,右眼的泪水顺着她的鼻梁流向左脸颊再渗入加里破裂的衣服。
我看不下去,便对童馨道:“石室在尽头?你们照顾好玛丽,我去找你的背包。”
疾步向前走着,腰背传来的刺痛感,不知道有没有蹭伤皮肤,以后我再也不喊什么‘额滴神’了,人家一句神挑中的礼物,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世界上。抬眼观察了下石门,不过是个石框,没有门板,这洞里的石门都这样。沿着地上的血迹不难找到加里曾经倒下的地方,回头一望,果然也有道水幕,水幕的另一边就是蓝色的湖水,隐约能够看到湖底的巨石。我和童馨就在那里看见这里的一切,突然有一种想回国的冲动,想看看郑欣到底过得好不好,莫名的想她,想到抓狂。
印第安人的酬神方式也太奇怪了,女人绑在石球上,男人被鞭打至死,还不知道见到酋长又会怎么样,本以为远离中国,跟着童馨过来,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把在国内发生的一切尽数遗忘,或是刻意深藏心底,然而自从来到西雅图之后,所有的际遇让我觉得国外比国内的环境更复杂,无端端的都能遭遇各种危险。也许现在很幸运,每次都能保住小命,那将来呢?我又能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越喊越高亢:回去吧,回到中国去,那里有郑欣,她可以是你的一切,回去吧!
蹲下身子没来由的哭泣,我以为我是个不会落泪的人,至少每次泪水涌起,眼前蒙上一层薄雾的时候,我总能够将它们重新逼回眼眶内不滴落出来,再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她,真的很想,除了向童馨打听她的消息时提过一次,没有人可以倾听这样的思念,不断的压抑,压抑到而今瞬间爆发出来的冲动,想见到她,哪怕她是我所挣断的那根红绳,哪怕月老不会给我机会让断绳系起,哪怕我们真的不再有可能,那么还是让我见她一回吧,远远的看上一眼,一眼也足够抵消自从踏上这片土地便已开始的所有思念。
有人说哭泣是一种懦弱的表现,打从听到这句话时起,我就命令自己不准哭,可不哭的我又何尝不懦弱?笑真的比哭好吗?我开始怀疑自己在成长的历程中一路走来,对自己定下的奇奇怪怪的原则,笑若真是比哭好,为什么我每次笑得最大声的时候却仍感觉不到快乐?为什么?为什么会对郑欣产生这样强烈的感情,只因为学生时代的我学骑摩托车撞倒了她吗?两个月的医院陪护生活,为什么我们要从好友变成了恋人,是世俗最嗤之以鼻的恋人,不被人祝福,不被人认可,就连干妈也都说,女的爱女的那是变态,就算老了死了将来会下地狱!欣,你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伤我,不是别人,是出自你母亲之口。我不怕下地狱,不管当时我的生活是否犹如炼狱,但我最不愿做的就是带着你一起下地狱。我原以为我们还有能力投降,我们斗不过世人的嘴,也敌不过世俗的偏见,不是不爱你,是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能力,用什么方式去爱你。可这一切都太迟了是吗?就像今天蒂娜看到死去的加里,我多么希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是我,听不见你趴在我胸口的低喃,若你也流下这样的泪,我想它们渗进的不是我破裂衣服,而是我早已冷却的心脏,带着它,你的印迹,不管下地狱还是下一世的轮回,我一定可以找到你,绝不会轻言放弃!
没有伸手去擦拭眼泪,像个疯子一样蹲在地上无声的哭泣,面前是加里生前或是死后遗留下的血迹吧,在石头身上的纹络里干涸,像极了郑欣腹上的疤,如果可以不要脸的话,那我会说那是我留给她的烙印,最深最残忍的痛。
欣,你知道吗?在西雅图我不敢听情歌,因为……听歌,你在旋律里;赏花,你在花蕊中;望天,你在云端上;行走,你在人海里;叹息,你在呼吸中;发呆,你在脑海中……无处不在的你此刻是否也在想我?你错了,思念不是一种烟瘾,而是一剂慢性毒药,一点一点的侵蚀我的心,直到它麻木,然后假装自己真的忘了你。
我知道,我疯了。最好的牵挂就是记住你的笑容,最美的回忆就是拥有你的瞬间。你的模样永远都刻在我心间,你是我此生曾经唯一而又最美的新娘。就算我们真的在微笑中开始,又在眼泪中结束,我也要有个人模狗样的回国去,当面看着你笑着对我说,结束了。而不是在童馨负伤时一个人呆在石室中闷骚。握紧双拳再用力展开双手,我站起身来,抓过背包,头也不回的走出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