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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王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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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吞没了弗莱彻,闭合的瞬间圣剑嗖地回到厄兰手里。
诺亚几里哇啦骂了两句,气愤道:“就这么让他跑了。”
“是路西法的气息,他投靠地狱了,联盟应该不知情。”厄兰唰地把剑收进鞘里,面色很沉,“他不打算继续演了,一早就有准备。”
“可是,就这么放他跑了?”即便遭受蒙骗最深的不是自己,奥瑟罗也感受到怒火中烧。
“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还希望能再见,从今往后进入教廷的每一个人都要严密排查清楚身份,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都算我的失职。”
莱安意味不明地瞥着厄兰,哼笑道:“就别往自己身上招了,让真正任其在自己身边藏这么多年都没察觉不对的人情何以堪啊。”
柯林和厄兰一言不发,诺亚眼瞥见什么,一路小跑叫嚷着到阿加莎身边。
“啊呀你没事吧阿加莎,我的天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药快喝完了你做好新的了吗?我要被气得维持不住最好用的身体状态了快救救我!”
阿加莎嫌弃地把他推开,从一边拿出一支药水给他,“聒噪死了,我能有什么事,那吸血鬼歪门邪道挺精通,真打起来倒不一定谁嬴得了谁。”
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扬起唇角,“而且阿瑞娅已经提前帮我做好准备了。”
豪迈地一饮而尽,诺亚问:“准备什么了?”
阿加莎假笑道:“不告诉你。”
——“昨天在圣殿,厄兰和吸血鬼密谈被发现后跑了。”
阿加莎带着笑,盯着阿瑞娅反应几秒,随后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假的,别介意。”阿瑞娅波澜不惊,“厄兰不可能背叛教廷,我怀疑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你想吓死我,来坐下,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阿加莎伸手给她拉过来一把椅子,阿瑞娅在她面前坐下,“厄兰想引蝙蝠出洞,但应该不会这么顺利。之后教廷肯定会有一系列行动,锁定身份有疑的人,我可以让吸血鬼现原形。”
“你能让吸血鬼现原形?”阿加莎好奇,“怎么做的?”
阿瑞娅一言不发,抬手摘下了面具,一张精致小巧的脸暴露在她面前。
笑容凝滞在阿加莎脸上,接着阿瑞娅的眼睛转为红色,利齿从唇间探出。
“我有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或者克制吸血鬼天赋的能力,或者说天赋。”阿瑞娅面不改色道:“把我的血想办法让吸血鬼喝下,可以破坏掉伪装成的人类模样。”
阿加莎愕然,越来越觉得这张脸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无暇去想,听她说完眉一蹙,露出一刹类似疼惜的神色,“你带面具是因为……”
阿瑞娅摇摇头,“只是为了省去一些麻烦。和吸血鬼与人类的血统有点不一样而已,并不妨碍我想做什么。”
“……是,”阿加莎低头出了口气,“是我狭隘了。”
阿瑞娅摇摇头,“这很正常,没关系。还有,暴露后的吸血鬼很有可能会伤人,所以在那之前,务必保证不会有人被波及。至于你,我会在你身上放一个反弹伤害的魔法阵,即使吸血鬼喝下血没有被克制住,也能尽量保证你不受伤害。”
——“这么能干的小姑娘去哪找啊,你说说。”阿加莎满脸感叹,拍手称赞,“话说我们阿瑞娅还在战场上吧,刚刚的信号是胜利的意思吧?”
要尽快处理的事和急需说清的话太多,阿加莎问出一件,厄兰便不动声色地呼出口气,顺着点了点头。
阿加莎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夺步来到魔药院外。
她抬头看到最后一束炸开的烟火,没有察觉身后厄兰等人跟出来,缓缓露出笑容。
烟火流窜至圣殿、公庭、司务阁,教廷学院、银剑司。所有人纷纷停下所有工作,飞舞的焰火照亮每一个人惊讶喜悦的面庞,把胜利的消息传至每个人面前。
教廷上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人们互相拥抱、喜极而泣,奔跑出室外,向每一个已然得知捷讯的人分享这份无从安放的喜悦。
圣殿五层上,带着厚重面具的教皇从窗户看向外面,他似乎是笑了笑。
随后一队骑兵从教廷奔出,至阿美尼亚的大小街巷,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
狼人部落,滞留在此的猎狼人与服下逆转魔药的人们发出欢呼,狼人小孩们也跟着兴高采烈,追着流窜的火花奔跑。
最后一批服下药的人类和狼人小孩的观察期很快就要过去了,任务完成,猎狼人们也要回教廷了。
卡西塔洛望着斐图的方向,一向神采飞扬的脸上十分沉静,淡然微笑,目光中掺杂着怀念与忧伤。
“恭喜。”哈提走到他身后,道。
卡西塔洛错愕回头,而后对他点头笑了笑,“谢谢。”
阿美尼亚,居民们敞开窗,街道上的人越聚越多,满城人民欢贺胜利。
人潮涌动,鲜花纷扬洒下,信使们面上洋溢着笑容,在簇拥中扬起手臂,举着银筒,驾着轻骑穿过人流。
“打倒吸血鬼,教廷必胜!”,“亚汀荣耀不灭!”,“神圣骑士团所向披靡,以赛殿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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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特兰西亚宫那无形的结界,在血脉召唤下缓缓消失,迎接主人的归来。
以赛的马背上驮着凯尔特的尸体,他扶着他那冰冷的铠甲,防止颠下去,一路冲进宫,轻车熟路目不斜视来到保存珍贵魔药的库房。紧闭的门自行打开,他抱下凯尔特沉重的身体,快步进入其中。
数名骑士紧随而至,急匆匆闯进去,找到一排架子间,跪在以赛旁边,七手八脚制止他不停把各种魔药混着魔法往凯尔特身上用的举动。
“殿下,殿下停下吧,副团长他已经……已经……”
室内只剩一片此起彼伏的沉重、急促呼吸声,骑士们不忍地看着凯尔特那胸口血肉模糊的洞口,不知是谁发出了抽泣。
这沉默、坚毅的守卫者、领头人,最终变成了了无生息的雕像,真正永远站在了一生追随之人身后的阴影中。
以赛一动不动地抱着凯尔特的上半身,脊背弯折,低着头,像一个还未成形就被打破蛋壳那样的姿态蜷缩起来。
斐图收复,所有人都在庆祝、欢贺。
经年已过,以赛终于回到了家,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这条热血铺就的路,通往一个孤独的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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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瓷器发出磕碰的脆响,格兰特将盖上盖儿的茶杯放回桌上,腾升的雾气被压下,室内唯一显露出的热度也消失。
希尔什琉斯翘着腿倚坐在椅子里,搭在扶手上的胳膊垂着,把玩着一枚脱下的戒指;梅洛利亚撑着脑袋,一副心不在焉昏昏欲睡的模样,一副发生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
“你确定恶魔在这几日就要入侵了?”格兰特声音略沉,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格兰特。”希尔什琉斯在他的注视下道,“事实就摆在面前,刚刚也给你们看过。这么久以来你以为我真的在不务正业到处游玩吗?到现在才向你们坦白,是因为只有到了这一步,你们才会面对现实,我的盟友们。”
“那么,”格兰特说:“上次厄日之后,天赋能量更强了,这一原因你窥见了吗?”
希尔什琉斯耸耸肩:“这只能说明我们的天赋会受外物影响,更加不稳定了而已。即便那是失去的又被重新馈赠回来了,那又怎样。”
他嗤笑出声:“格兰特,不要以为凭借我们,就能干掉有了天使助力的人类和地狱里的所有恶魔。联盟已经失势了,你必须承认我的选择是正确的,那就是现在和教廷停战,在我们还有机会出一份力时,和他们联手把恶魔死死堵在地狱。有了自由,才有说争抢的权利。”
梅洛利亚瞟向他,眼神里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听希尔什琉斯说了这些事,终于得知希尔什琉斯前段时间和厄兰在一起四处游荡的原因。
于是他直言道:“好吧,我就先同意你的观点了,比起被恶魔差使欺压,我还是更愿意和人类打交道一点。”
他心有戚戚:“那才是真正的强盗,其实我只想做猎食者,不想被当成圈养得白白胖胖、随时可能被宰杀的小绵羊。”
希尔什琉斯不置可否,耸了耸肩了。
格兰特镜片下的眼睛看不出情绪,问:“所以你和厄兰早就有计划了?”
希尔什琉斯莞尔一笑,又说:“首先,我想向两位推举一个会为我们的未来的发展提供巨大助力与非凡的象征意义的同盟,在之后与教廷的交涉中,他将会起到很大作用。”
他说着将戒指带了回去,打了个响指,“达伦,将萨莫尔先生请来吧。”
很快,房间门被打开,达伦伸手引入来人,那是个高挺英俊的男性。如果厄兰在场,会从他似曾相识的身影上,找寻出一段仲夏夜迷蒙而荒诞的时期中,浪漫与阴谋并行的回忆。
——“……她是比利将军的第二任夫人。她嫁给将军后,两个继子接连去世,一个继女被盛装嫁给了财务大臣的二公子。”
“在那里。据说他在五年前一次外出回来后,就不太一样了,主要是没有遗传到家族的肥胖基因。这是个痴情人,但比利将军的女儿不爱他,他打算不久后,将妻子带到选好的一座景色宜人的庄园,好好培养感情。”
当时厄兰冷笑了一声,希尔什琉斯隔着面具,问他:“你不赞同这个做法吗?”
“你不如问问将军小姐赞不赞同。”厄兰这么回答。
萨莫尔——这当年潜入斐图,并光明正大娶得了人类女孩儿,在联盟胜利后将她带入西部生活,并共同孕育了一对儿女的吸血鬼,在他们的注视下走进门。
梅洛利亚瞠目结舌,堪称不礼貌地将感叹和震惊表露无遗。
“天呐,拉瑟伯二号?”
萨莫尔在一边的空椅子上坐下,希尔什琉斯不满地对梅洛利亚说:“注意措辞,梅洛利亚。”
“萨莫尔先生与比利小姐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感情很好。夫妻二人愿意为了推动人类与吸血鬼的友好发展,而不遗余力地做出贡献。”
希尔什琉斯举起手拍了拍,“让我们对萨莫尔先生表示热烈而真诚的欢迎。”
格兰特暗含考量,梅洛利亚则在另一重故事上琢磨出兴味。
没人去探究他们夫妻“感情很好”这一点的真实性,也没必要思考萨莫尔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真的为了家人想要促进吸血鬼和人类的友好,还是单纯地获取利益,又或者为了别的什么东西。
但有了这一象征就够了。
格兰特向希尔什琉斯投去狐疑的目光。
你到底默默计划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