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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是妖妃(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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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真相当然并不是这样,苍艾目前的计划中没把宫里头的这点弯弯绕绕放进去,但是随口说出来骗骗点青还是可以的。
对主子盲目信任的点青毫不迟疑地信了她的胡诌:“原来娘娘考虑得如此仔细,是奴婢逾矩了。”
“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意,你是陪我一块儿进宫的,宫中再没人的情意比你更真切。”苍艾笑了笑:“所以,你更要顾好自己。别为了那些糟心事伤神了,我好好筹划着呢。”
点青点了点头。看她的神情,应当是真的放下了。
今日是十五,按照传统,袁君夫应该宿在皇后夏雅清的宫中。夏雅清的位置已足够给她拉仇恨,所以袁君夫对着她,从不曾表现过太多爱意,只是恰到好处的尊敬而已。同样,他也不需要用别的手段——例如十五日跑到别的嫔妃宿处,让皇后对其他人产生嫉恨。
苍艾没想过今晚还会有自己的戏份,早早就拉着点青歇下了。好容易趁着今天和点青将话说开,她当然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同这清秀小美人好好贴一贴。
她提出这建议时,点青还有些为难,将“主仆之别”搬了出来,苍艾赶忙追忆了一番出阁前同点青夜谈心事的往昔,触动了对方心中若软之处,才让点青勉强同意了她这提议。
谁会料到,刚谈到兴起处,皇后娘娘就派来宫女请她,说是有要事相商。
今晚的谈话多少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譬如,乍一听到这消息的点青忘了所谓“主仆之别”,一下攀住她的手腕道:“小姐,此事听着实在太过怪异,也不知皇后是何居心,她还特地强调要您独自一人,您千万不能去。”
“好啦,别担心。”苍艾伸出食指在点青额头上戳了戳:“皇后娘娘还不至于在她的寝宫对我下手,这不是明摆着惹人怀疑么?你就别跟着起了,安心睡一觉,等你醒来,我一定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点青本想起身,却被苍艾强行塞回了被子中。
“好啦,你别挣扎了。皇后娘娘都说要我独自一人,就算你起来,也没什么用处。安心等我便是。”苍艾在被褥上拍了拍,也顾不上梳洗打扮起身便走。
宫外停着一辆不大显眼的小轿辇,她所料不错,皇后娘娘也希望她能悄无声息地去,尽可能不要惊动任何人。
到坤宁宫后,苍艾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袁君夫又一次很突然地病倒了,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大概是她和宁听春的功劳。
“苍贵妃……”夏雅清看向她时,神情还算镇定,然语气中还是泄露了几分慌乱:“今日陛下如往常一般来了本宫这儿,本宫原想替陛下备好茶水便去歇着,没想到端茶水进来时,却瞧见了这一幕。苍贵妃,你看本宫该不该去将太医请来。”
袁君夫正在床上躺着,面色惨白,看着便不大健康,体温也比常人要低上一些,实在有些吓人。
“我的好皇后娘娘……”苍艾上前几步牵起了夏雅清的手,态度多少有些不够尊敬,好在此时的皇后注意不到这些:“今天晚上这机会多难得啊!娘娘可一定要把握住!”
不明所以的夏雅清很是疑惑地问道:“机会是指……?”
苍艾:“睡了他。”
夏雅清:“?”
“娘娘不是急着要一个孩子。”
“确实如此,可是陛下如今昏迷不醒,仅凭本宫一人之力,恐怕……”
“只要有了孩子,孩子的父亲是谁,重要吗?”
“?”
听在耳中的话实在太过大逆不道,夏雅清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再想去捂苍艾的嘴已经来不及。她有些用力地按了按手心,好容易才挤出一句:“苍贵妃,你方才说的这话可以要了你的命,你明不明白?”
苍艾点点头,态度显得有些无所谓:“也许吧,可是臣妾还以为……娘娘分明知道了臣妾和宁姐姐的小动作,又特地在事发后先找了臣妾过来,这是对臣妾所行之事的默许呢。”
打着三份工的虞述忠实地完成了多份使命,譬如,将一些内幕消息恰到好处地泄露给夏雅清。
如今袁君夫还好好的,苍艾和宁听春也不敢有太大动作,便只是从边边角角入手,薅苍家、宁家和皇帝的羊毛,转换成钱财,在为治理江南水灾和给边防将士提供军费之余,尽可能供养京中几位落魄的书生、武夫并大夫、丹青手、衙役、走卒。
由此凝结而成的力量眼下实在太小,但要是在乱世之中,什么都很难说。
她们暗中培养势力这事儿,虞述知道一些。刚开始他似乎将其理解成了苍、宁二人合起伙来对付皇后的手段,所以给了夏雅清一些警告。可最近这段时日,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于是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这般警告少了许多。
靠着剧情收买了夏家几名仆从的苍艾对一切发展都有个大概的了解,皇后对她们动作的态度可谓是“放纵”,苍艾总觉得也许她早就猜到了什么,甚至持的是支持态度。今夜事发突然,她却选择先将苍艾找来,更印证了后者的想法。
那本与皇后身份不符的《孙子兵法》给苍艾留下的印象很深,她今日进门时特意张望了一下,果然瞧见一本摆在角落里的《商君书》。
夏雅清定定地望着苍艾,末了,面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是,本宫确实知道了一些事情。苍贵妃,下次做安排时可要小心些,虞述是我的人。”
“臣妾知道。”
夏雅清:?
感到疑惑的皇后下意识想将话强调一遍:“我是说……”
苍艾抢断了她的未尽之言:“是夏家排到宁家去的内应,我知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夏雅清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向着苍艾问道:“那你还让宁听春将收揽人心的事情交给虞述去做?”
苍艾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不如这么说吧,我是特意让虞述知道的。如此一来,事情便能传到皇后娘娘您的耳中,我隐隐有种预感,皇后娘娘会成为站在我这一边的人。娘娘应该不会告诉我,您入宫,是因为对陛下的深情厚谊吧?”
她说出的话已将规矩丢了个干净,这是一种将脑袋整个送出去的试探,而夏雅清的平和态度则又是一种“纵容”。
阖眸片刻,夏雅清再次看向苍艾时,某种带上了星点的光芒:“听妹妹这一番话,你那个了不起的计划中,似乎还给我留了个位置?”
“那是自然!”苍艾一点头:“娘娘可是一国之母啊,这身份摆出来,就能做到许多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了。”
比如,等陛下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那袁君夫死不死的都不碍事了。反正这皇帝留着本就是个祸害,倒不如早死早超生,说不定下辈子能变成好人。
是夜,苍艾和皇后将意识不算多清醒的袁君夫丢在床上,顾自在一旁的榻子上将许许多多事情都做了商量。苍艾还用“春宫图上学的”这种借口给白璧无瑕的皇后做了些科普,虽然出血不是必然,但她们还是伪造了一条红白喜帕来加强戏剧效果及事件可信度。
离开坤宁宫时,她心底带着几分遗憾。
也不知想为心中那小殿下守身如玉的袁君夫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失了身,会是怎样的表情?说实话,她还挺想看上一看的。
夏雅清替她见证了那一幕。
前一天,夏雅清已听苍艾提起过,陛下没对任何女子动过心思,是因为心底装了个人。刚开始时,她还觉得这话未免太过可笑,堂堂一国之君,何至于如此?然袁君夫苏醒后那一副自己被玷污了的绝望模样让她一下便信了五六分。
她按住心底不断往上翻涌的情绪,面带娇羞地攀住袁君夫的手臂:“陛下,臣妾替您更衣。”
袁君夫将手抽出的动作决然中透着几分僵硬。好在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个笑脸,对着夏雅清道:“你……你忙了一整夜,这时候也该累了,就继续歇着吧,让内侍来便是。”
他的头仍在隐隐作痛,对于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无。在这般处境之下,他再不想同夏雅清有半分接触。
夏雅清翘了翘嘴角,用最温柔不过的声音应了声好。
失身一事让袁君夫暗中生了好大一场气,他决定将这点气性发泄在辛勤的工作之上。
刚登基时的袁君夫一直被世家大族压着,想要在朝堂之上有一番作为,却伸展不开手脚。为此,他憋了一肚子气,想着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些世家子弟全杀了泄愤。
眼下,他的计划正在稳步推行中。离间世家的关系并不比挑拨后妃内斗难上太多,毕竟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也有许多年了,积怨已深,很容易便会受他人影响。
在这一点上,苍艾和他的想法倒是一致。这些所谓的名门,如今已有一半成了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酒囊饭桶,是该想法子让其中的某些人将位置让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