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番外四：大婚 ...
-
相逢的第九十九天。
竹枝枝随着战队从荒星归来。
她满身血污刚刚清理干净，但是脸上的痕迹，以及身上残留的血腥，还挥之不去。
花满楼亦如是。
他们跟的都是叶将军的队伍。
那一天，夕阳西下。
街上荒凉无人。
残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忽明忽暗的夜色之中，无端有一种悲凉的感觉萦绕。
少女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悄悄挪动脚步。
一小步又一小步。
近了，近了。
两人的影子逐渐靠近。
光影重叠。
夕阳余晖忽然扎破云层，往下掉落。
万丈金光裹红霞。
有风经过，勾起少女长发，镀一缕金光。
她背手回头，笑看花满楼。
君子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笑的什么，也不知道。
只知道悲凉尽消除，全是落日金光与晚风的温柔兜头罩下。
花满楼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枝枝，我们成婚吧。”
竹枝枝愣了一下。
君子懊恼自己说得仓促，却并不后悔。
还没措辞两句补救，少女就笑了。
她说：“好呀。”
君子一愣，而后忍不住大步向前，将人拥在怀里。
直让暮色也温柔，不忍叨扰。
晚风吹雾。
雾散。
晨光至。
符星忱拿着手中的礼单，拖着绕六十平的客厅走了一圈。
“少帅，这是什么？”
花满楼执笔，慢慢写着手上的庚帖。
——星际时代，庚帖什么的，早就失落。
他现在补的庚帖，不仅有自己的，还有竹枝枝的。
他抽空回了句：“聘礼和嫁妆的礼书。”
“哈？”符星忱疑惑，“少帅有姐妹和您一起结婚？”
花满楼将沾金的毛笔收起，放到自己做的笔洗上，把两张庚帖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晾干。
“并不是。”君子摇头，“嫁妆是给枝枝准备的。”
“啊？”没有经验的符星忱天真地以为，自己把两词概念弄混，“那聘礼是给少帅的姐妹准备的？”
“不。”花满楼笑着摇头：“也是给枝枝准备的。”
符星忱：“……”
那您老何必断开来说。
单身狗被塞了一嘴狗粮，打了个饱嗝。
符星忱砸吧了下嘴巴，道：“少帅，你们搞这个……什么……复古婚礼，需要复古到这份上吗？我看考古专家都没你讲究。”
花满楼只是说：“人生大事，岂能儿戏。你若是要迎娶一个女孩子，当以最大的诚意给她和她的父母亲人看，才能令她和二老都放心。”
三书六礼在他看来，只是最基本的。
只是星际时代，好多事情没有办法做得一样，只好将就着。
像是六礼之一的“问名”，也就是俗称的合八字，就没有办法能托媒人请问女方出生年月日和姓名，便只能让德高望重的叶将军替他前去拜问。
岂料……
叶将军当即抬眼看他：“你要娶我女儿？”
花满楼：“……是！”
叶将军背手，绕着他转了十多个圈，在他肩膀上一拍：“年轻人，有胆识。”
君子：“？”
被赶出去的花满楼，无功返家。
花爷爷知道以后，直接上门拜访讨要。
——他就不信竹家还敢赶他出门。
要是对方敢……
那他就跪下来，求对方！
小孙子想娶媳妇了，他怎么着也得出点力。
花满楼：“……”
其实媒人不是……
罢了。
合完八字以后，就是“纳吉”。
卜吉兆这种事情，实在无人胜任，只能靠花满楼再结合高科技。
这结果自然是大吉！
八字不仅不相冲，一卜，那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再掐指一算，过两天就是个好日子，便备礼通知女方家，议定婚事。
如果。
那礼物不是一架战斗型机甲，花妈妈会觉得花爸爸这备礼的事情，还是办得很不错的。
竹枝枝倒是很喜欢这礼物，直夸花爸爸一双巧手，天下无敌。
把花爸爸夸得，许下海口，聘礼里面再加一架机甲！
此事，勉强算是顺利。
婚事既然已经议定，那就要过大礼了。
过大礼即是“纳征”，又叫文定，也就是说准新郎要到准新娘家举行订婚大礼。
订婚大礼的时候，就要将聘金和礼品带过去，聘书和礼书交换。
除此之外，其他的流程都按照星际的订婚习惯来。
就是……
聘金礼品稍稍招摇了一点。
星防护卫队见着大批机甲向民区移动，还以为是星际海盗作乱，还胆敢欺压到主星上来，差点儿就直接炮轰过去。
谁知一问，只不过是花将军家和竹将军家结亲，送个礼的事情。
星防护卫队：“……”
——贫穷限制了他们对于送礼的有限想象。
这事儿，也勉强算是顺利。
订婚之后就得“请期”。
所谓请期，就是选个黄道吉日完婚。
这件事情……还是只能交给花满楼和高科技。
又是掐指一算，今年十二月十二日是个大好日子，最是适合娶亲。
花满楼定制了整套的凤冠霞帔，随着准备好的一百零八担嫁妆，早早送到竹家。
叶将军看着流水一样进来的红色木箱子，啧啧道：“花少帅对你还算用心。”
竹枝枝正看凤冠霞披的装饰，闻言道：“那是自然。我花神诶！”
竹将军嫌弃撇嘴：“花什么神，一天念叨八百次。他就算是将整个花家搬来，我也不稀罕。”
叶将军冷静道：“这孩子还算可以，比你做的周到。”
叶将军这就不满意了。
夫妻俩开始理论。
完全不知道自己引起了一场争论的花满楼，正在花家和化妆师细细确认过妆面、服饰的细节。
——星际的妆面，和他那时代，实在相差甚远。
他之前虽然是个瞎子，但碍于年少时候想让娘亲开心点，对这些东西还是有点研究的。
符星忱简直不敢相信：“少帅，你上哪儿学的这些东西？”
花满楼忙着呢，没空理他。
君子随口搪塞：“天资聪颖，你是不会明白的。”
符星忱：“？”
确认过眼神，他们少帅是个紧张的人。
——都开始胡说八道，伤害他幼小的心灵了。
他们少帅平时不这样。
十二月十一日。
竹家踏着黄昏的光，将嫁妆送到花家，并安床。
来人将床单一铺，龙凤被一盖，再撒上如花生、红枣、桂圆、莲子等各式喜果。
花满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嫁妆迟迟不来，他还以为竹家要悔婚。
十二月十二日。
花满楼早早起来，细想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没准备妥当的。
等到晨雾散去，他便派符星忱带着礼品，前去竹家催请其早为新娘置妆。
竹枝枝也早早就起了。
符星忱来的时候，被萧清姽拦在门外。
凤冠霞帔要穿很不容易。
即便早早就起来，这一身装扮，也到了午后才算完成。
萧清姽一直防备着符星忱，等人看黄昏快要到来，脚步匆匆回去时候，她才踏脚进来。
一抬眼，看见竹枝枝满头珠钗翠羽，红妆点缀的样子，一句“挖艹”在嘴边，差点儿就吐出去。
好歹想起今日是个大喜日子，硬生生憋出个“哇哦”来。
“我以前以为古书上写的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只是夸张的形容，今天见到，才知道那是一场视觉盛宴。”萧清姽握着竹枝枝的手，“美人，有兴趣改嫁吗？”
竹枝枝白她一眼。
“别闹。”
穿这身衣服很累的，别再打扰她休息。
萧清姽掏出光脑，对着少女一通拍摄，发到星网上。
花满楼人还没到，网传图片就传疯了。
以至于闻风而来的人，差点儿把到竹家的路给堵死。
花满楼踏着黄昏的光而来。
他一身红衣，清朗俊逸之余，又多了几分人逢喜事的张扬。
他怀揣着迎书，落了造成高头大马外形的机械马，朝竹家走去。
符星忱在他背后，拿着一对形似大雁，但并不是雁的比翼兽。
——星际没有大雁，唯有这兽意头好。
花满楼进入院子，接过比翼兽，尔后将比翼兽扔入客厅。
他人站在北面，正要朝南面跪拜比翼兽，以求比翼双飞，同甘共苦。
未料。
唰——
熟悉的破空声传来。
幸好。
叶将军将飞来的餐刀夹住，成功拦阻了一场对比翼鸟的厮杀。
君子衣摆提起，看向发出餐刀的竹将军。
竹将军背着手，理直气壮：“一时失手，习惯了。”
叶将军没说什么，只是把餐刀放回去，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搞乱子。
——对过流程的人，失个der的手。
花满楼跪拜完，站起身，入了客厅。
竹将军磨拳霍霍向君子。
他觉得古时候的婚礼可真是有意思，居然还有“下婿”一说，能光明正大把拜见岳父岳母的女婿，用木杖、竹杖打一顿。
这样的习俗。
很好。
竹将军抡起一根没削的木头。
背后站着的符星忱：“……”
好家伙。
这是娶亲还是要命。
不仅仅是竹将军，女方家眷亲朋，全都能敲打女婿为乐。
这要是换在别人家，那就是闹一闹。
可……
这是竹家。
花满楼结结实实挨了几棍子，才以叶将军不动声色钳制住竹将军结束。
君子拱手弯腰：“多谢岳母。”
他笑着朝房门走去，开始高声朗读催妆诗。
萧清姽拦住门外，不让轻易进去。
君子脾气好，让干什么干什么，怎么折腾都没有怨言。
萧清姽最后都不好意思拦着，让他进去了。
“枝枝。”君子推开房门，看床上举着扇子端坐的少女，“我来了。”
他双眼满是少女，满是灿灿的光。
不管是谁见了，都能知道他现在的满心开怀。
竹枝枝透过薄纱扇子，朝君子一笑。
双眼星光摇晃。
少女被搀着，上了一驾酷似花轿的飞行器。
飞行器绕着星球转了一圈，落在花家。
竹枝枝被花满楼伸手，搀下飞行器。
她现在满身珠翠，也的确不敢像之前一样，直接翻身下。
少女看起来细嫩，但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落入君子掌心。
君子直接将人抱起，让竹枝枝从马鞍上跨过。
门口等着的人，赶紧将华美的席子铺在竹枝枝脚下，让她踩着进门。
花满楼把人轻轻放下。
竹枝枝踩上第二条席子，此时，第一条席子转到最后一条后面，以此循环。
此谓之“转席”，象征传宗接代、前程似锦。
一路走到家门外用青布幔临时搭建的青庐前面，开始拜堂。
竹枝枝不懂这些，只是听着耳边唱的声，再跟着花满楼的动作，回想之前看的君子送来的详细资料，一步步完成。
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大概是所嫁之人，是心上人的缘故。
前来参加婚礼的亲友，也在青庐宴饮、吃酒筵、观赏节目。
拜堂之后，他们一起进入洞房，坐到床边去。
花妈妈笑得眉眼都舒展，朝他们身上撒金银花果。
撒完。
她又捧来一个可以分两半的奇怪东西，让他们各拿一半。
怪东西像葫芦，但又不是葫芦，半边柄上连一条线，寓意夫妻两体一心。
他们拿着这东西，相对饮酒。
花妈妈压着自己另有想法，想要歪到耳边去的嘴角，盯着那里面的酒，逐渐消失。
“阿楼，外面交给我们就好了。”她别有深意地眨眼，“你们随意。”
花妈妈转身，贴身把门关得严实。
嗑。
门被关上之后，竹枝枝挪开扇子：“没人了？”
扇后的少女，华贵大方，双眸水光流转。
又美又灵。
花满楼视线一晃，道：“今日辛苦你了。你饿不饿？”
竹枝枝点头。
顶着这一身，能不饿么？
君子了然，找来吃的，递给少女。
少女吃东西的时候，他就绕到少女身后，帮她拆去头上凤冠。
“唔唔……”少女伸出手。
——这是要脱衣的意思。
君子犹豫了一瞬，还是动手帮忙把那一身厚重的华服脱去，只剩一身淡粉的中衣。
竹枝枝吞下嘴里的糕点：“这可舒服多了。”
她伸手，也将糕点递到君子嘴里：“一起吃。”
花满楼张嘴咬下。
君子斯文，咬了一半，正想把另一半接过，少女已经毫不介怀，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她看着君子递出来的手，放了块新的糕点上去。
君子失笑。
吃饱喝足的竹枝枝，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幸好，不臭。
她四处张望，君子就问：“要沐浴了？”
竹枝枝点头：“这里有浴池吗？”
星际地广人稀，人均浴池，花家不至于没有，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在个人卧室也建一个。
要是卧室没有浴池，他们也不好出去。
“有。”花满楼直接将少女带到浴间。
浴间有一个大浴池。
君子去调温放水。
他拿了几个干花包，想问少女要不要来点花瓣。
“枝枝……”
一转头，少女的衣服都落到了地面。
竹枝枝趴在池子旁边，仰头看君子：“一起泡吗？”
“一……一起？”花满楼手中的干花包，打了个滑，从手掌蹿上手臂，又顺着手臂滑落手掌。
少女拽着君子的衣摆，坏心眼地一拉。
扑通——
君子入水。
水波晃荡许久，蔓延一路水迹，没入床边脚踏。
红烛摇曳，长明。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番外四：大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