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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没亲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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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9年10月,海神星。
滨海主城因一年一度的“海神节”张灯结彩,到处是闪烁的星月装饰。每隔三条街都有一处小型集市,苹果酒的香气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人们聚在一起跳舞唱歌,热闹非凡。
陶思桦蹲在街口,看一会儿人来人往,又抬头看铺在半空的星月彩灯。
通讯器不时振动,不用看也知道是陶营来要钱的。
夜色落在脚下时,他吸吸鼻子,扭头起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来啦。”
祝庭安点了点头,顺道递给他一杯苹果酒。
“累了?”
陶思桦捧着热气腾腾的塑料杯,摇头:“还好。”
他打了一天的零工,下班的时候还专门洗了脸,让自己看起来清爽一些。
祝庭安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二人沿着街道往集市中央走去。陶思桦喜欢热闹,什么都爱凑一眼。有一家卖贝壳的格外显眼,发光的天然装饰物挂满了墙,连祝庭安都多看了一眼。
店主说是海神星独有而稀少的金色海贝,收集一块纯正的颜色要等下雨天的晚上才能去海滩碰碰运气。
陶思桦眼见着祝庭安快要掏钱,连忙拉他走了。
逛了一会儿一身疲惫也洗去不少,苹果酒浅淡的酒精甚至勾起了几分兴奋。
悠扬的旋律再次响起时,陶思桦被陌生人邀请进了跳舞的人群。随着绕圈旋转的舞步,他偶尔回头寻找祝庭安的身影。
其实他一直都站在那里。
——从一个月前开始,只要祝庭安靠近,陶思桦的手环几乎一直都是红色。而不知哪个时刻起,他比手环更能敏锐地感受到祝庭安的存在。
按实验室的说法,那大概是一种隐秘的神经共鸣。
但比起感受,他更想用眼睛看见祝庭安。
海神节的舞蹈富有当地特色,又因为是纪念传说中海神的凯旋,在结束时所有的参与者都会彼此拥抱庆祝。
陶思桦和每一个人拥抱,最后才来到祝庭安面前,张开双手。他仰起笑脸,微微歪头。
被揽入温暖的怀抱时,他听见祝庭安说:“你今天很奇怪。”
陶思桦推开他,一时结巴:“怎、怎么了?”
“七七,”祝庭安的嗓音低且沉,“你不诚实。”
“我没有。”陶思桦眨眨眼。
祝庭安盯着他:“你有事情没说。”
“我哪儿有什么事,别用审犯人的眼光看我,”陶思桦立刻倒打一耙,“明明是你最近莫名其妙都在工作,别说咖啡馆了,连拍摄都不陪我去。”
祝庭安顿了顿,微一挑眉。
陶思桦清了清嗓子:“作为搭档,人家都是一起行动的,不然实验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本就是实验的一环。”祝庭安说。
陶思桦抿抿唇,攥紧手指,灵光一闪:“我还能拿到钱吗?”
祝庭安这才低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这周没什么工作,我可以和你一起。”
“我也没要强迫你。”
陶思桦低头看路。彩灯的光点落在地面,一踩上就会散开。
祝庭安跟在他身后:“我乐意,行吗?”
“行啊。”陶思桦回过头,朝他勾勾手。
手环上的红色标志一直在闪烁,就像喉咙渴得难受。
他没办法和祝庭安开口。
祝庭安的手环没有亮。
祝庭安没有渴望他。
接下来的一周,祝庭安都做到了他承诺的。陶思桦碰巧不忙,时常呆在宿舍睡觉。
两张床仍然并在一起——白天几乎都归陶思桦用。
一天下午,陶思桦收到了实验区的传讯。祝庭安在远程工作,看样子没有接收到消息。
等见到陈济珊,陶思桦才从她担忧的神情中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她先询问了陶思桦最近的情况,比如建立在搭档基础上的嗅觉是否仍然增强。
“手环自带的探测针已经提供了你的物理状况,”陈济珊调出了一栏他看不懂的数据,“我更想知道,你是否有任何异常的感受?”
陶思桦表现出疑惑:“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你的搭档,”陈济珊充满探究和同情的目光令陶思桦沉默,“这么说吧,数据显示,生物素对他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人和人当然有生物基因上的差异,但你不一样。你的反应很敏感,会比他们更难受。如果没有适当的疏导,你会经常发热。”
“发热?”
“高烧不退,或者更严重的未知状况。你撑不过一个月。”
她调出了几组在走廊或者实验室角落拍摄到的录像,放大情景向陶思桦展示其他实验组的情况。
几组人影彼此贴近、纠缠,亲吻或是有更亲密的举动。
过大的尺度令陶思桦羞红了脸,瞠目结舌:“这、这是能看的吗?”
“公共区域,当然可以,”陈济珊大方地表示,“他们这样做是因为实验需求,生物素让他们彼此吸引。你难道不喜欢恋爱吗?”
陶思桦当然记得她说过的副作用:“可这也不是恋爱——”
“只在海神星,只在实验中,出了这个地方,谁都不会知道。安全,是第一位的。第二,就是顺从本能。你没有必要抗拒。”陈济珊振振有词。
陶思桦犹豫片刻,问道:“你和他也说过吗?”
“如果你是指你的搭档,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陈济珊的话一直跟随着陶思桦,忐忑很快笼罩住他的心脏。陈济珊再讲些什么生物学原理,他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全息屏幕挂着二人的资料,实时身体监控数据比陶思桦见过的任何一家医院都详细。
“你都理解了吗?”陈济珊最后问,“简单来说,在实验中克制自己的欲.望会非常折磨你自己,没必要。”
陶思桦点点头:“明白了。”
视线还停留在屏幕上的小字——
下周二是祝庭安的生日。
回到宿舍后,全息屏正在播放新闻。
“……海神星警署表示,针对近来频繁出现的失踪案已经有所部署,并在今日发布会提醒全体居民注意出行安全。如有可疑人员,请立刻联络警方。以下是失踪人员信息:2区,向池,巫顺;3区,柳传英;9区,袁安宜——”
陶思桦脱掉鞋子,踩上地板的那一刻听见祝庭安说:“穿鞋。”
他弯腰拿出一双毛绒拖鞋,脚拱进去,连走路都是不情愿的声音。没两步,陶思桦看见了走廊上放着的行李箱。
“我要出门几天,”祝庭安关掉新闻,来到陶思桦面前,斟酌了一下用词,“你别乱跑,下班就回实验室。”
陶思桦微微抬起下巴,眨了眨眼:“担心我可以直说。”
“我是担心实验。”祝庭安答道。
陶思桦“噢”了两声,伸出手心:“我会听话的,有奖励吗?”
“你要什么?”
“实验室说我需要一些更亲密的接触,”陶思桦的喉咙动了动,眼睛瞟向祝庭安的嘴唇,“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陶思桦仰起脸,大胆而天真,像是真的期待着,渴求着。
下一秒,他被捉住手腕拉进一个用力紧实的怀抱。他不得不稍微踮脚,埋在祝庭安的颈窝,深吸一口。
祝庭安好像捉住了他的小心思,嘴唇好像蹭过他的耳朵,嗓音低得让他颤抖。
“每天晚上偷亲我的时候,还没亲够?”
陶思桦抖得厉害,心脏剧烈跳动如错拍,然后当机立断给了他一巴掌。
呸,哪里有每天?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