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莫笙梦

15、不能让我疼疼你吗？

　　又是一年校运会。
　　各个项目都在进行时。
　　蒋徐参加男子三千米还有一百米跑。吴其睿这样的自然不可能不参加。
　　吴其睿：“到时候你跑步，我在边上为你加油呐喊。”
　　蒋徐看他，只说，好。
　　“你此时此刻难道不应该说，你也要来为我加油吗？”
　　蒋徐放下擦头的毛巾，“我以为这是必要的。”
　　“你又不说，还那么懒得出去，这次要不是我说，你是不是也不可能去？”
　　吴其睿担任体育委员，为了班级积分，班主任要求最好全部报满，吴其睿磨了好久，终于把蒋徐拉进来。
　　蒋徐也没有避着不答，诚恳点头。
　　“好诚实，”吴其睿气笑：“真是一点不会说谎哈。”
　　蒋徐笑：“本来也是犹豫要不要参加，反正剩下什么我都可以报。”
　　“哎呦，”吴其睿乐了，说，“好牛逼呢蒋。还以为你是看我可怜卑微的求人报名心软答应的。”
　　蒋徐想了想，道：“也可以说是。”
　　毕竟体委上头是班主任的威压。
　　吴其睿反着坐椅子，无表情点了他一下：“这句话收回去，你是自愿参加的。”
　　“好，”蒋徐从善如流改口，“我是自愿的。”
　　很忽然的，两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笑了起来。
　　每次和吴其睿在一起，都能让蒋徐笑一笑。
　　“我本来还想参加跳高的，没想到我们班在跳高这个项目报名的那么积极。”蒋徐说。
　　吴其睿回：“能不积极吗？这个项目我们班不用怕，男生不一定得冠军但是至少可以拿奖，但是女生的冠军一定在我们班。”
　　见蒋徐露出一副我就看着你装逼的样子，吴其睿解释自己绝对不是吹。
　　“你去年到底怎么过的校运会？”
　　蒋徐回想了下，答：“不记得了。”
　　“好吧，”吴其睿叹气，“嬴语，你是不是都不知道是谁？”
　　蒋徐想了想，说：“那个从9班转进我们班，酷酷的女生？”
　　吴其睿挑眉：“嗯？不错，还是知道的。她是高一下半学期转进我们班的，去年高一校运会她就是那一届冠军，比我校最高记录还要高三十厘米呢！一米九！”
　　蒋徐：“我看高二最高纪录都比这个低，她这是升一级破一次纪录的架势啊。”
　　吴其睿：“可不嘛，所以这个项目我们班，”他捶自己胸脯，又对着蒋徐竖起大拇指“妥妥的！”
　　不知道他哪学来的这么多夸张的动作表情，逗的蒋徐直乐：“好，我们班积分肯定名列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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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运会那几天天气出奇的好，烈日当空，勤快点的带着伞看比赛，懒得人就眯着眼睛看。
　　吴其睿就是那个懒惰的人，他自己不怕变黑，在田里干活可比这晒多了。
　　蒋徐正在准备一百米跑，这种刺激的短跑项目总是有很多人围观，吴其睿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一点，即使他长得高，也要在前面仔细看见。
　　再往前就是两个女生，吴其睿不好意思上前，于是停在她们后面。
　　其中一个女生说：“快看快看！蒋徐在做热身运动。”
　　“看到了看到了，这么高的身高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好吗，别晃我了。”
　　“就是那个男孩，是我喜欢的人！”
　　“那个男孩，是我喜欢的人。”
　　一个带着笑音的嗓子重复女生的话，嗓音极其好听，那女生好奇回头一看，又害羞急忙转回。
　　“你干什么呀？”另一个女生跟着往后一看。
　　不知道她们在嘀咕什么，扭扭捏捏半天，等到蒋徐那组开跑，跑完，她们就走了。
　　吴其睿理所当然占了那个极佳的观赏位置。
　　百米赛跑一直要跑出名次才停止，蒋徐拿了第三，前面两个体育生确实强，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
　　蒋徐见他过来庆祝自己得奖还东张西望，问他干嘛来的。
　　吴其睿说：“看一下有没有女生要来和你合照啊。”
　　“女生没有，”蒋徐得了奖，心情大好，开心笑道：“面前几位帅哥可不可以和我拍张照？”
　　吴其睿一愣。
　　欧锦州已经好好好地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又帮蒋徐单人拍了几张，让吴其睿帮忙与蒋徐合影。
　　吴其睿边拍边吐槽，我也要啊。
　　他都没有和蒋徐两个人的照片，和蒋徐在同一张照片上的还是小学毕业照。
　　欧锦州开心搂着蒋徐说等我拍完就帮你们拍。
　　欧锦州刚靠过来蒋徐躲闪不及被他搂个正着。推脱了一下说自己现在身上有汗。
　　欧锦州不知道蒋徐那些毛病，此刻沉浸在拍照的喜悦中，顾自搂紧，说没事不嫌弃。
　　蒋徐心说我嫌弃。
　　最后还是无奈拍了几张。
　　欧锦州一看成片，给蒋徐看照片，“怎么蒋徐看起来不自然，靓仔你拍照技术也太烂了吧？小心没有女朋友。”
　　吴其睿：“该担心的是你。我看你拍的怎么样？”
　　欧锦州：“好吧好吧，我来，让你见识一下小爷我绝佳拍照技术。”
　　结果拍的比吴其睿还要差。
　　欧锦州纳闷了，边看照片边反思自己。
　　“我说你们……”欧锦州夹在吴其睿和蒋徐中间，看着照片没有察觉丝毫异常，“是不是蒋徐表情有些僵硬？还是蒋徐你现在身上出汗不自在吧，平常见你都比较清爽的，很少这样。”
　　“嗯。”蒋徐随便应道。
　　“欸，好吧，”欧锦州只能发挥他想要追以及讨好女生学来的技术——P图，P的好看点。问蒋徐：“那你现在是要先回班把衣服换了吗？”
　　“嗯。”他应着，抬眼时目光恰好对上吴其睿，俩人奇怪的眨眼一下转头，跟约好似的。
　　“那时间也差不多了，等你换好衣服我们就去吃饭吧。我现在只想扑到食堂桌子上。”
　　“嗯。”
　　欧锦州还没扑到食堂的桌子上，蒋徐已经被一大束玫瑰扑了满怀。
　　这是不知道谁准备表白用的，有点恶搞的意思。
　　教室门被关，蒋徐走在前面开门，大束的花就先盖在脸上，差点被花粉呛死，蒋徐先是不明所以接住一看，条件反射扔远。
　　里面表白的女生还没开口见到蒋徐拿着玫瑰快速扔掉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呜呜咽咽问他不喜欢吗？
　　花是好看的，不过蒋徐花粉过敏，更别说花粉接触的是脸，鼻子吸进少许花粉也能要命，连吴其睿都不知道，以为他是被这个突发事故惹到了虽然自己也吃味。
　　然后蒋徐气势汹汹跑到自己的位置翻找。
　　女生吓哭了。
　　吴其睿也被他搞蒙了，眼尖发现蒋徐脖子边泛红的皮肤，就算刚才领奖因为跑步激动刺激脸红那也是正常，可是现在更红了，这就不正常了。
　　吴其睿仍未凭蒋徐的脾气，就算面对这样的表白也不会表现过激让女生难堪。
　　脑子闪过蒋徐过敏的画面，马上意识到不对。
　　“扑通”一声，蒋徐像是迟迟翻找不到想要的东西，突然直接跪下。
　　椅子都歪出来，发出刺耳的声音，“蒋徐！”吴其睿冲上去。
　　女生以及欧锦州也被突然这一下吓懵了。
　　呼吸开始急促，蒋徐两眼开始发黑，头疼，在一堆药剂里不停翻找，必须在彻底看不见之前找到。
　　慌乱中摸到一只手。
　　“帮我找一个可以喷雾的药，就在这里面的。”
　　“是这个吗？”吴其睿找到一个喷剂类药物，对着蒋徐喷了几下。
　　蒋徐开始剧烈咳嗽，似乎要咳出内脏，还是难受，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吴其睿的手腕。
　　吴其睿顺着他的背，又压在他脸上喷了几下。
　　脸部开始肿起来，蒋徐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见人太难看，眼睛清明过来先捂住脸，依旧呼吸沉重。
　　“去医务室，”吴其睿拿起桌上的外套盖在蒋徐头上，果断扶起蒋徐，“别怕。”
　　走之前深深看了那主谋女生一眼，他的同伴同样懵逼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们差点闹人命。只是想表个白而已，她们并不知道会这样。
　　吴其睿也不能说什么，当事受害人还没有发言。只是紧紧拉着蒋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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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程都只有吴其睿帮他拿药付钱，欧锦州插不上去，帮不了忙，因为蒋徐现在非常抗拒别人看。
　　欧锦其实可以理解，要是他狼狈，估计也想把自己藏起来，丑不能丢在外人面前。可是他不敢像吴其睿一样霸道拉着蒋徐，蒋徐依旧捂着脸不配合，吴其睿扒开蒋徐搂着蒋徐的手都能看见青筋突突跳。吴其睿现在看起来也很可怕，欧锦州在旁边看看吴其睿，又看看蒋徐，觉得自己好多余。主动提起跟老师告假，找到自己可以干的事帮兄弟办。
　　吴其睿点头。
　　医师在看蒋徐脸上过敏程度时吴其睿心急如焚，可是只要他上前一步，蒋徐就会侧脸挡住，只能干站在他们身后。
　　蒋徐其实也有备药，医师建议去医院再看看。蒋徐现在心率很快，可能哮喘现象。
　　告诉宿管情况，他俩回到寝室，要涂药，蒋徐想自己涂，吴其睿要帮他涂，他不让，俩人就这样开始僵持。
　　“你在逞什么能？”吴其睿真是气着了，“涂个药至于这么别扭吗？”
　　“不别扭，”蒋徐回，“我自己可以。”
　　“这里没有镜子你看得见吗？”吴其睿不给他药膏，“我帮你。”
　　“不用。”蒋徐就要捂住自己的脸。
　　吴其睿强硬上前就掰开他的手，药膏被扔到一边，蒋徐力气总是比不上吴其睿干过重活的手，突然崩溃问他发什么神经。
　　“我才要问你发什么神经！”吴其睿掰开他的手，忽然贴近，“不能让我疼你吗？！！”
　　脑子里那根线绷紧崩短，平静的脑海被投掷一枚炸，弹，轰然一震，蒋徐整个人哆嗦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所有的话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淹没在一个吻里。
　　台风过境般的心悸渐渐变成在秋天里吹落银杏叶的风的温和。
　　吴其睿摸着蒋徐泛着不正常红有些肿胀的脸，似乎要将蒋徐看穿灵魂，现在在气头上，可是语气已经温和下来，轻声问他：“让我疼疼你，好不好？”
　　“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了，行不行？”
　　“别像上一次那样让我看见自己的无能折磨我，好不好？”吴其睿甚至开始哽咽颤抖，喊他的名字，仿佛从骨子深处荡出来的回声。
　　“我对花粉过敏，不能随意碰花，你，”蒋徐嘴唇泛着水光，可是还是觉得很干，他说：“我，我不好。”
　　脑子现在很乱，不知道自己要说对花粉过敏的事还是回答吴其睿的话。
　　“哪里不好？哪里都好。”吴其睿回：“刚刚还得了奖状。”
　　“不是，不”蒋徐急忙解释，“我……”
　　“我说好就是好的。”吴其睿打断。
　　除了小时候蒋峪凌信誓旦旦说打他，还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坚定的说他好。
　　蒋徐忽然泪流满面，吴其睿就纵着他哭，哭累了。就乖乖上药。
　　吴其睿上药间隙还调侃，“现在不仅脸肿了，眼睛也肿了，”眼神往某个地方一瞟，又说：“嘴也是肿的。”
　　蒋徐躲了一下，吴其睿抹完药，顺便摸了一把，“你好烫，蒋徐。”
　　“过敏肿了就发烫。”蒋徐都撇开视线，看左边看右边，就是不看面前这个挑明就收不住的谁。
　　他现在脑子都被不正常了。
　　“嗯，”吴其睿收起药膏，“你说的都对。”
　　蒋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