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莫笙梦

14、疑似一个老人在自家门前散步

　　风吹起校园里老枫树嫩芽生长，又催黄催红变了色，最后吹落，再次催绿。
　　蒋徐回去看孙启亮一次，和老人家说了蒋峪凌的事，听孙启亮自己说，他晕倒了一次，被吴其睿救回来了。老人很犟，即使不情愿 ，还是告诉蒋徐都这件事。蒋徐有些惊讶，有对孙启亮态度变化，也有想到吴其睿救孙启亮估计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他很感谢吴其睿那次可以不计前嫌把老头及时送医，得到孙启亮隐晦的提示，他请吴其睿吃了顿饭正式的道谢。他依旧不经常回去，一得空都跑孙可那边或者出去打工。
　　放假那会儿，吴其睿跟着蒋徐去，剩下一半假期时候，蒋徐那边都差不多，家里农活也不能落下，吴其睿就回去了。
　　几次三番看见孙启亮演技拙劣，别扭走过自家家门。
　　吴其睿无聊掰豆子，眼睛一转，忽然大声喊林均连，林均连在厨房应。
　　“我这次和蒋徐一起出去打工，他可真会赚钱，连带着我都赚了三千，你那部手机五年没换了，我明儿给您换了。”
　　林均连喊：“换什么？我平时用手机都是打电话，还能用，你自己留着上学，学校里花钱的地方比我多！妈不用！你要是给我换了还用不习惯呢！别给我换啊！”
　　“您该不会是嫌弃我赚的少吧？”吴其睿讲话很大声，屋里屋外都可以听见，“蒋徐那是比我待的时间长，况且他还要在那干完一个假期，估计都不会回来了，赚的肯定比我多。”
　　林均连是真的不能上山干农活，这些没有吴其睿在还真不行，她自己只能靠着家里旁边一点菜地择菜。
　　“欸，我……”
　　吴其睿：“妈你什么也别说，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可以独当一面。蒋徐比我独立还要早。他这会子啊，肯定还在拼命赚钱，他，家里人也是他在照看。”
　　吴其睿现在已经不排斥与林均连聊以前一说就炸的内容与人。
　　“蒋徐他爸之前还来我们学校闹事。”
　　林均连一听，洗完菜出来，一脸愁容：“什么！你……你们，那你们都没事吧？怎么不早说。”
　　“这事不关我们的事，蒋徐三个星期没来学校就是在处理那件事。”
　　“你……孩子才多大，学校管吗？”
　　“管。那不好的东西一开始跟踪我们。”
　　“什么？！”
　　“嘛？！”
　　两道声音，一个面前，一个身后。
　　孙启亮终于忍不住呼，也不在乎以前他多嫌这家的门，这个房子，进来直问吴其睿怎么回事。
　　吴其睿就像没有以前那档子事一样，也不嘲讽孙启亮现在出现在这，说：“没什么。”
　　先安慰两声才说了后来的事。
　　孙启亮那天赶走蒋峪凌王八蛋，此刻恨不得那天啥了他，竟然放他走去祸害自己外孙和女儿。
　　骂骂咧咧流眼泪。
　　蒋徐每个假期都会寄东西给孙启亮，家具衣服什么都有。
　　有些东西不方便寄，就会托吴其睿带，吴其睿想着老人家气短，不想见他，只是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走，上面有蒋徐亲自写的字，孙启亮认得不会丢。
　　只是大概老农民习惯一件衣服穿的不能再穿了才扔掉，新衣服都是出门做客时才拿出来穿。
　　此时也是用破旧的有补丁衣服袖子抹眼泪。
　　林均连在一旁看孙启亮和自己儿子，张了张嘴，选择安静不说话，静静的看。
　　吴其睿到底还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大人。心里也不能完全放下对孙启亮的芥蒂。
　　说：“有什么哭的，女儿都是自己送的。”
　　一句话，孙启亮如遭雷哄，身子猛地一颤。
　　吴其睿缓过神来，瞥林均连，她还算正常，又看孙启亮，可不能气了蒋徐的外公，让这老头再一次出门倒在没人的地方。
　　又说：“那个啥，你，孙可已经找到了。”
　　孙启猛地又一颤，“什么？在哪？”
　　蒋徐果然没有和孙启亮说，他知道蒋徐的顾虑，自己也不能完全说清楚。
　　蒋徐没说哪天可以让孙启亮可以去见，就是说现在还不可以见，吴其睿摇头。
　　这动作可以解释为不知道 ，或者不想说 。
　　孙启亮有些急。
　　吴其睿余光看见林均连轮椅往后挪了一步，又挪回来。
　　“没什么。”吴其睿说：“总之现在好好的，人都在，蒋徐和自己母亲总有些事还要解决，你现在过去也不能帮上忙。”
　　孙启亮有些不问出什么不罢休的架势，吴其睿沉下脸道：“现在管好你自己，别像上次倒地就好，不然什么也见不到。反正现在俩人都没事。我才看过。”他强调。
　　吴其睿五官长的本就硬朗，此刻沉下脸来，显得有些戾气，就像之前每一次打架，孙启亮毕竟老了，看着比自己有力气的年轻人，也怵。嘴唇颤抖。
　　也想起来自己踏进谁的家，踏进他一直厌恶的地方。
　　真怕下一秒吴其睿就要轮出拳头，林均连小声唤，靓。
　　吴其睿转头毛骨悚然笑着跟林均连说，没想干嘛，妈。
　　孙启亮嘴唇依旧颤抖，声音也抖：“那……蒋徐什么时候回来吗？”
　　到底现在老人头发全部花白，占着一个蒋徐外公亲人的身份，吴其睿虽然态度已经不耐烦，但到底还是回答他：“不知道。他想回就回了。他现在有很多事要干。没时间再来处理你这边，你好好的别出事，蒋徐就能轻松不少，到时候会让你过去见人的。”
　　孙启亮得到回答，点点头，走了。
　　吴其睿恶狠狠掰完豆角，又不放心那老头傻愣愣回去，出去看了一眼，直到老人在他视线下安全回到家，看不见，吴其睿才回来，把掰好的豆角拿去厨房。
　　林均连看他，他能感觉得到。
　　不过他刚才说话就是为了让蒋徐他外公放心，蒋徐能轻松点不分心这边的事。那些他以前不想听更不会说的话刚才说了很多，现在一点也不像再提。
　　林均连是个细心的，总会最先察觉别人的情绪，这会也不敢问儿子更多。
　　只是越不能得到回答的，最是抓人心痒难耐。吴其睿无法忽略母亲眼中感情，更无法接受母亲眼里的小心翼翼。
　　明明是自己的亲儿子，相处也不亲近。
　　林均连吃饭慢，以前没少因为这个原因被酒鬼老爸打骂。可是吃的快点好像也没少挨打。
　　以前为了少挨打，都是只吃一点，现在没了酒鬼，吃饭依旧慢，不过不用小心翼翼，现在吴其睿率先吃饱放下碗筷，等林均连。
　　一个房子两个人，林均吃饭几乎没有什么声音，这里安静的可怕。
　　吴其睿叹口气，说，“孙……阿姨，现在人已经疯了，见人就更疯，正在接受治疗，还不是能让孙启亮还有其他人见面时候。您再等吧。”
　　林均连愕然抬头，看他。
　　吴其睿知道林均连想说什么，不过他现在虽然淡定的说出来，不代表自己已经完全接受。
　　他有些厌烦皱眉看林均连，“妈！”
　　林均连张嘴又闭嘴，最后摇头，低头吃饭时小声嘀咕。
　　吴其睿耳聪，听见了，心里咯噔一下。
　　林均连说，我从来没有看见你和谁关系这么好。
　　这个好，不像吴其睿和其他兄弟朋友一样，林均连是知道的。
　　蒋徐年幼独自转学，林均连明里暗里告诉吴其睿照顾蒋徐，帮衬。即使孙启亮阻拦。
　　就情未了，蒋徐长的更想孙可，尤其刚来时，稚嫩未退，那一双眸子简直一个模样。
　　只是性格着实不像，说不定是性别原因，又或许是遭遇使然，蒋徐比孙可更胆大，也比同陵任何男孩子更独立，自己谋划，解决问题。
　　也永远知道自己的定位，所以吴其睿在第一眼见到蒋徐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会在这里呆太久。
　　事实也是蒋徐自从上了初中就很少回来。
　　吴其睿无疑是佩服蒋徐身上这种坚韧的品质。
　　因为他自己从来没有放过自己，也离不开林均连，狠不下心。
　　林均连是他唯一的亲人。
　　有情人，一个疯，一个瘫。
　　吴其睿：“没有你想那么好。”
　　林均连已经吃完，吴其睿收拾碗筷，林均连看吴其睿眉宇间淡淡的忧愁，她其实不反对自己儿子。
　　看来感情，不只是家人不同意难以在一起才让人悲痛。
　　林均连按住吴其睿的手，道：“这辈子摊上你爸，我同意不是一个好母亲，只是可怜你了。吴靓，你记住，妈妈希望看见你能够幸福。”
　　吴其睿没做声，在中学，文章里不乏这样的母亲经典感人语录。可是真的这句话落在身上，却有一份沉甸甸，不让自己压垮，反而挺直身板。
　　吴其睿心里有一句话呼之欲出，他也确实说出来：“妈，如果，我说我有能力照顾你，我们迁户口吧。”
　　林均连炸一听，无法形容的表情在她脸上呈现，随后渐渐变成忧伤参杂点……难以置信亦或是喜悦。
　　林均连没有回答。
　　吴其睿也没有一定得到回答。他像往常一样收拾，推着母亲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