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农忙时节》早c晚a

5、赶场

　　王昭死死盯着头顶破旧的茅草屋顶，因为维生素a摄入过少，有一点夜盲症，是看不清屋顶是什么样子，但是屋外刮过的风，引起稻草的飘摇而落在脸上的灰，感受的一清二楚。

　　还有身边二宝悠长的呼吸声，还有王福忙碌了一天略带一点鼾声，这一切都传进王昭的耳朵里。

　　王昭这样已经不知道多久了，早早说困了躺在床上，可是心里乱糟糟的，睁着眼睛到现在，眼睛红红酸酸像是有什么液体要出来，但眼睛的干涩提醒自己没有一滴可以滋润眼睛的泪水。

　　“阿福，阿福，醒醒。”原本睡在床哪头的张氏突然醒了，轻轻喊着王福。

　　“怎么了，还不睡？”王福带着点嗡嗡的鼻音，睡意朦胧的回道。

　　“这睡不着啊。”

　　“什么事睡不着？”

　　王昭感受到张氏的眼神往这边扫过来，立马将眼睛闭上，呼吸放缓。确认王昭和二宝都睡的沉后，低着声音说：“今天我娘白天不是来看我们吗，你当时还在地里不在，娘她说了爹的打算。”

　　张氏将外婆的原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了王福听，末了问：“你说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王昭听着心里是越想越气，自己努力想把家里的日子过好，希望能吃饱能穿暖，结果想的却是把自己卖了，不知不觉放在被子里的手，都握紧了拳头。但也知道现在正是他们商量的时候，要是真的被卖，明早上就跑。

　　王福半天不说话，张氏也不催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你爹一直看不起我，觉得我没有出息，赚不了大钱，给不了好的生活，难道你也觉得我给不了你好的生活吗？”

　　“你胡乱扯些什么？”张氏眉头一皱，“跟你说正事呢。”

　　“我说的难道不是正事吗？”王福又是沉默下去，“这是我们的女儿，难不成要听你爹的胡话要卖了吗？你娘也是个昏头的！”

　　“我也只是跟你说一下，我爹怎么了，他不是好意吗？我娘又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氏说着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我难道不知道她是我女儿吗，我娘也说了这是给她个好去处，而且我们也年轻，也还能生。”

　　“你！”二宝被声音吵得翻了个身，听见了动静的王福，立马小声严厉的说道：“反正我只说一次，这是我们的女儿，我养的起，要卖你爹自己找个人去卖，反正我的女儿我才干不出这档子事情来，你爹瞧不起我就给他努力看，看我能不能养得起。以后这话再也不要乱说了。”

　　说完立马躺了下去，没有再说话，就只剩张氏嘀咕一声：“这都什么事啊！我也只是跟你说一下，我难道不知道昭昭是我们的女儿？”

　　假装睡觉的王昭这一瞬间，突然感觉两人变得栩栩如生起来。不再想以前认知里面那样片面，王福虽然憨厚木讷，不讨人喜欢，但却主导家里大事，对自己孩子都是一颗爱护之心，没有任何重男轻女的想法，要知道王昭可是见过不少卖儿卖女场景。

　　张氏虽然大大咧咧，看起来强势领着家里大小事，但其实耳根子很软，大事还是要参考请教别人。可就是有些糊涂脑子，遇事总是容易拎不清。

　　他们两个为了这件事争吵的样子，不再像这样穿越游戏里面的NPC,而是真的一对普通人家的父母。

　　得到心中想要的回答后，王昭闭着眼装睡倒是真的沉沉的睡着了。

　　大充县的大集上人头攒动，王昭紧紧的牵着二宝的手，就怕人走丢了。这是王昭穿越来第一次见到比较繁华的场景，说的是每到赶场的时候，周边村落的人都会进县里摆摊，心里已经有个准备了，但这人流量大到王昭努力挤才行。

　　“我们就摆在这里吧。”自己也不知道该在哪里摆摊，只能跟着张氏说是哪儿就哪儿。

　　王昭看了一眼这地方，因为来的晚了些好的位置都没有了，这个地方虽然人流不大，但也还是不错，就点了点头。

　　王福看了眼位置也是点点头，于是对几人吩咐道：“你们就在着摆着，我有点事，要是你们卖完了我还没回来，就在着等等我。”

　　“等会儿我也有事，你要是回来没看见人，就去李姐哪儿找我们。”张氏摆摆手回。

　　王福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人群里。王昭也不知道王福要去干嘛，也不知道这个等会儿要去的李姐是谁，来的路上也没听他们讲过。

　　“这个笋怎么卖，会有人买吗？”张氏也是第一次卖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凑到王昭耳边问。

　　王昭也是犯了难，但人就是不断学习的。自己不知道价钱就去观察别人怎么卖就好了。王昭把二宝递到张氏手里，说了一声，“我四处看看，去去就回。”然后也还来不及等张氏说什么一溜烟，也是人群里窜了起来。

　　张氏在后面看的直跺脚，“这多人还乱跑！”

　　王昭在买菜的地方四处打量，遇到有人买菜就支起耳朵偷听，大多都卖的一些常见的绿叶嫩菜，但都是一钱两钱之类，钱就是铜板，几钱就是几个铜板。这下王昭心里对菜价有了数，正要往回走，却不料撞到一个人。

　　“诶哟！”被撞的人立马叫了起来，王昭也不是故意，只是人太多一个没注意，正要道歉的时候，对方直接开口道：“你个小乞丐怎么长眼睛的！”

　　乞丐？

　　王昭突然被冠上乞丐的称谓，再看对面那人正在不停拍打撞到的地方，脸上一副嫌恶的表情。

　　“我不是乞丐！”王昭被撞的地方也是一阵疼，但更让人生气的是开口就说自己。

　　“你不是乞丐？”对面那人彷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你看看你浑身脏兮兮，身上还一股味道，还说自己不是乞丐？”

　　周边看热闹的人也是打量的眼光过来，满是嫌弃，更有甚者还捂着鼻子。王昭被这么多人看着也是浑身不舒服，但不舒服的更是心里，自己好歹没有破破烂烂，也没有蓬头垢面，怎么就被称之为乞丐了。

　　但王昭现在初来乍到也不想惹事生非，从对方衣着看起来就算是有钱人家，最重要那人不停拍打的地方绣着一副竹子，突然给了王昭灵感，现在也不想跟人多计较，王昭低着头立马诚恳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看见。”

　　对方倒也是有事，不想多追究，“得了得了，幸好你遇到是我，要是别人定叫你赔一身衣服。”然后挥一挥手立马走了。

　　王昭努力忽略心里的难受，毕竟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王昭在人流里窜来窜去像个小猴子一样，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摆摊的位置，张氏和二宝两人局促的蹲在原地，面前背篓里的东西也都还没摆出来。

　　还是二宝眼尖，看见王昭回来了蹭的一下站起来，“阿姐！”

　　王昭摸了摸二宝的头，对上张氏的眼神说道：“娘，我知道卖什么价钱了。”

　　“几钱？”

　　“四钱。”王昭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

　　这下轮到张氏吃惊了，颇为忧愁的说；“这能卖出去吗？”

　　张氏原本还想着卖一钱都估计没人买。

　　王昭在回来的路上早已经想好了，自己也跟别人卖差不多的价钱，两钱就好。但是就是刚刚那个小插曲，对方衣服上绣了一副竹子，让王昭突然想到，古人把竹子称为四君子，更是会用竹子标榜自己，竹笋更是风雅之物，那自己翻倍卖四钱应该也可以，虽然王昭也很想卖更贵，但也怕没人买，最后便宜卖就不利于下次了。

　　“放心好了，肯定能卖出去。”王昭拍拍胸脯打包票的说。

　　王昭麻溜将背篓里剥好的竹笋，摆了出来，这些都是昨天摘回来的，在路上才剥去外皮就怕不新鲜，现在看起来还挺水灵呢。

　　王昭又对张氏比了手势，在张氏耳朵边嘀咕一阵，张氏听完皱着眉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但在王昭的眼神鼓励下，还是使出声音：

　　“卖竹笋咯，新鲜的竹笋，春天的竹笋，鲜灵着咯！”

　　王昭跟张氏说的是，等会儿要要叫卖的话，毕竟现在各家都是卖些熟悉的东西，自己着东西不把名字喊出来，哪有人知道呢，要不是自己声音不大就自己来了。

　　果不其然听到叫喊声，倒是频频有人回头看着，但都是看着看着就走了，王昭心里倒也不着急，毕竟小时候跟着家里人卖过菜，只有有需求的人就会来，其他人看个热闹也没事。

　　张氏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喊着喊着越来越习惯了。

　　王昭自然也是对着街上人喊着：

　　“叔叔，看看竹笋不，新鲜呢。”

　　“阿婆买竹笋吗，可嫩了，炖汤好吃，拌起来也好吃！”

　　王昭声音甜甜，又看起来惨兮兮的样子，倒是有几个人走到摊前，一个大叔开口：“你这是竹笋？”

　　“是呢，”王昭点点头，拿起一个说：“你看可鲜灵呢，要不买点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这吃起来可是跟别的滋味不一样。”

　　“你小小年纪可别唬我，这笋子不是冬天长得，哪有现在还有笋子的。”大叔半信半疑。

　　王昭也是知道这事，这地方只知道笋冬天的才吃，不知道笋不仅冬天，春天夏天都会长，于是掰了一小节，递大叔手里：“你闻闻呢，是不是竹子的味道，而且这是春笋，跟冬笋吃起来可不是一个味道。”

　　大叔听了有些心动，也想着给家里改善一下伙食，“你这个多少钱一斤？”

　　“四钱。”

　　“嘶！”旁边看热闹的人一听这价格倒是立马吸了一口气，大叔也是被这价格给弄的一懵，“你确定是四钱？这再加点都可以买一斗米，够吃家里好久了，你这个小孩怕是唬人呢。”

　　身边一群人也是各种起哄说道，太贵了，小孩唬人呢，大人也不管管。

　　身边张氏也是紧张起来了，这要是没开个好头是真的卖不去了，张氏心里想着就不该这么高的价钱，二宝还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但是娘亲抓着自己的手紧了许多。

　　王昭心里也是慌张无比，虽然有个成年人的灵魂，但其实面对人多的场合还是无比海派，可还是强装镇定，看着身边聚着那么多人，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不知您家孩子是否有上书房？”

　　“这个自然有，你卖竹笋跟我孩子读书有什么关联？”

　　“自然是有的，想必您也知道这读书使人明理，成为一个高风亮节的君子，而这竹子恰好就是四君子之一，而这竹笋口味清淡鲜美，向来就是文人墨客所喜，自然你家这桌子上只是多了一道竹笋，但却是潜移默化的让您孩子在读书的时候看见这道竹笋，更要坚持做一个挺拔有气节的君子。而且还有古诗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这竹笋吃的多了，自然就会让人高雅起来。”

　　王昭从一开始小声慢慢大声起来，一口气讲完周围安静一片。

　　一番话王昭心里也是突突的，毕竟也是胡诌的，前言不搭后语，真是细细思考起来，着实没有逻辑。

　　“讲得好！”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从后面传了过来，一个看起来颇有些严肃的中年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懂这些。”

　　众人也是回过头看声出何人，有识得的惊呼出声：“这不是，李府的李管家！”

　　“不敢当不敢当。”莫名的被夸王昭心里有点虚，虽然不知道李管家是何人，但听旁人的语气，倒是了不得的人，口中谦虚的说，但也不忘正事：“您要买点笋吗？”

　　“你这笋四钱是吧？”李管家沉吟一会儿，“你这里有的都给我装起来。”

　　这话一出，王昭脸上喜不胜收，连忙招呼张氏过来装笋，自家没有称还只得找了旁边的人称，张氏将称举到李管家面前，懦懦说道：“一共六斤，二十四钱。”

　　见着李管家好说话没有砍价，王昭立马又说道：“这里还有几斤烟熏笋干，你要不要带一点？”

　　“烟熏笋？”李管家头一次听见这样的。

　　“这烟熏笋是我们家的独门秘方做的笋干，不同以往那些，我们家的笋可有些烟熏的香味，用来炖汤可别有一番风味，比这鲜笋不逞多让。”

　　王昭见人起了好奇心，夸起来自己的笋干，这烟熏笋的味道的确如此，用来炖猪脚，加点白芸豆，那炖出来叫一个鲜灵，只不过来到这边还没有实操过，只能先夸夸。

　　“那你这烟熏笋价值几何？”李管家见王昭对烟熏笋大夸特夸。

　　“六钱。”王昭露出牙齿，说道：“这烟熏笋干，可是五斤鲜笋只能做出这一斤来，所以这价钱是很值。”

　　先前四钱的鲜笋都已经让人大吃一惊，这笋干要卖到六钱，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小孩怕不是宰人吧？

　　李管家也是眼睛眯了起来，仔细思索。

　　王昭好不容易遇到有人买，自然不愿意放走，拿了一条笋干递过去说：“你闻闻这味道，就知道做出来那必定是鲜美无比，你这拿回家最好是是水泡开了加上排骨或者猪脚一起炖了，到时候油腻的汤被这笋中和的恰到好处，少一份油腻，但多一份鲜美，再加上这别有味道的烟熏味，让整锅汤有滋有味，一口气三碗都不够。”

　　李管家看见眼前这小孩，说着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觉得有趣极了，于是笑着说道：“你前面又说这竹笋是高雅之物，现在又和肉炖在一起，这不玷污了竹笋的高雅？”

　　“我这是穷人家，哪里吃得来这些高雅的东西呢，只晓得混了肉吃才有滋有味，”王昭一通马屁拍过去，“但这笋的高雅必定只能你这样的人，还有李家的大人物才品尝的出来，我这等小人物，只是说出我觉得好吃的，李家见多识广肯定更有好的做法。”

　　一通马屁拍的李管家心里乐滋滋，立即开口：“那就给我来两斤，要是不好吃，我可得找到你赔钱。”

　　“好嘞。”

　　众人见状李家不愧有钱，这可买一斗米的价钱愣是买了笋。等到李管家走后，围观的人也着实想尝尝这高雅的滋味，但若是花了很多钱买这些回去，肯定会被骂，于是都买个半斤回去尝尝味道。

　　王昭看着生意好起来，也是来者不拒，半斤也是几个铜板，哪有人嫌弃钱多？不一会儿背篓里的东西就全部卖完了。

　　收拾完摊子，王昭拉着张氏就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问：“娘，我们卖了多少钱？”

　　张氏一直都是梦游状态，原本想着这东西肯定无人问津，结果才来没一会儿就卖光了，被王昭喊着才回过神，立马掏出铜板数起来，数了好几遍更是不敢相信，小心的说道：“一共五十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