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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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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雀离开云城的前一晚，两人蜷缩在地毯上，吹着空调，看着电影聊天。
陈雀注视着自己的脚趾，陷在地毯里，毛绒绒的质感令她的脚板发痒。
她过了很久，似乎鼓足了勇气：“岁岁，你是不是知道我得抑郁症了。”
林岁岁稍顿，声音平缓：“嗯，我去你家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病例。”
陈雀望着天花板，“我就知道，我就该猜出来的，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反常。”
林岁岁抓着陈雀的手腕，稍稍用力，她早就想问了，想问陈雀是不是过得不快乐，问她是不是特别孤单……
“陈雀，你过得好吗？”
陈雀手遮挡住眼睛，她过得好吗。
算好吧，上大学，读研究生，找工作，高中语文老师，多么体面的工作啊，她的一生足够安稳了。
“应该不算好吧。想要画画，却被她严厉制止，读了大学，却难以拿起笔画了，谈了恋爱，男朋友和我分手，说我无趣平凡，和我做什么都没什么意思。我觉得我这个人是挺没意思的，而且是挺烂的，日复一日，日复一日，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我原以为我长大后，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了，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都没办法找到自己了。
林岁岁静静听着，周围一片寂静，寂静像河流一样将他们包裹，窗外的黑暗悄无声息地窥探。
“岁岁，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雀，我不知道……”林岁岁将头埋在膝盖间，头发弄得一团乱。
囚笼无处不在。
“我知道夏年和叶珩在一起了。”
林岁岁猛地瞪大双眼，看向陈雀，她却只是笑着，“夏年哪次出了什么事，不是马上告诉我们俩的，这次她也说了。可是很奇怪吧，我的内心毫无波澜，我甚至没有任何的不开心。”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我曾经听到过他的答案吧，所以我并没有什么遗憾。而且我现在想要试着爱我自己，其他什么人我都不想在乎了，我只想要我自己快乐起来，我想要做一个以陈雀为中心的人。”
陈雀是个很有能量的人，她的能量轻易看不到，她会隐忍，会随波逐流，可是这样的人一旦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的改变也是必然的，大刀阔斧的改变。
别人会想要改变环境，她会重新塑造自己，抑或是重新寻找到自己，要自洽。
最后她说，“岁岁，你上次说，遇到曾经喜欢过的人怎么会毫无波澜呢。其实奇怪的是你，是你有太多的遗憾，导致你面对那个人有太多顾忌，生怕他会发现，可是发现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我们之间从来不会互相说教，但我只是想告诉你，试着享受一下好吗，试着去把他当做一个新认识的人，好不好，当初的那个林岁岁，不像你勇敢，不像你经历了那么多，但她只是单纯的看向她喜欢的人，她的眼里从来不会有杂念，即便她怯懦，胆小，可是她会将水泼在欺负他的人的头上，会在荒地里寻找那个人的项链，会在他成绩下降时每天送养乐多安慰他，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怎么会没有资格收到他的好呢？”
反倒是林岁岁最后被她说哭了。
朋友就这样的存在吧，许久都不联系，但是唯独还是他们最了解你，那些和别人聊不了的心酸，他们都明白，他们最认识真正的你，哪怕你不是了，他们也会像大雁一样，带你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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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岁岁看着陈雀进了高铁站检票处，才回了家。
路上她一直在想，要怎么和李好联系，那天过后，两人就没有发过微信消息。
她把车停在小区车库，手里转着车钥匙，要么就直接说，有家新开的店，要不要一起去吃。
车库的灯随着她焦虑的脚步声，闪闪烁烁。
“啊——不然就算了吧。”
……
李好跟在主任后面，一群医生浩浩荡荡的进入病房查房，新来了几个实习医生，按照惯例去提问他们一些病人的相关情况，令查房的时间延长了半小时。
查房过后，李好的晚班才算结束，他和经过的同事挨个打过招呼，进了护士站查了几个病例，并和沈奕畅交流了下，才回到值班室换衣服回家。
洗过澡，换了件舒服的衣服，他坐在值班室的床上，开了罐咖啡，一夜高强度的通宵工作令他有些头疼。
可他还是打开了手机，翻开微信，找到林岁岁的对话框。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他不知道林岁岁酒醒后有没有记忆，可是他是清醒的，就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李好为自己引诱她回答问题而感到不磊落，也为她的回答而感到难过，她的心里有喜欢的人，准确说是一直有，是谁呢。
他喜欢林岁岁，这是毋庸置疑的。一日又一日的相处，看她那些鲜活的表情，听她讲那些奇怪的事，他都很喜欢，甚至只是看她从看书看到入睡，他都觉得她像小兔子一样可爱。
往常那些朋友经常性会给他介绍女孩认识，可那些都不是他所喜欢的，他也原本以为自己根本不需要什么陪伴，他孤独了这么久，爸妈离开了，甚至奶奶也在去年年初离开了，他这样阴郁的人，就不要去靠近别人了。
可是林岁岁不一样，她很奇怪，柔和地像是你所有的倾诉都被她包裹，她的安慰总是很笨拙，只会把自己的伤口刨开，和你说我也很痛，这样你有没有好一点。她还有鲜活可爱的一面，想把自己那些奇怪的比喻告诉你，你只要不皱眉表示不理解，她就会滔滔不绝。
和这样的她在一起，李好才会安然。像是在寒冬在森林的猎人，伤痕累累，却在踏入温暖的小屋后，把世界一切的不好，都隔绝开。
一旦确认了，李好就不是会躲避的人。
可是她说，她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不能和任何人说，这是她的秘密。
但李好依旧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只是还未找到契机。
值班室白色泛旧的窗帘摇曳，夏日滚烫的风随着阳光一同闯入，李好点开林岁岁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昨天晚上发的，是她和陈雀的合照。
他修长的手将她的脸放大到整个屏幕，李好第一次见她化这样的妆容。头发卷成丸子头，几缕头发翘出来，显得俏皮可爱。眼部的妆容用了许多的粉色，最漂亮的是她的小鹿眼下，贴了几颗心形的彩色贴纸。
他停留了几秒，又翻到下一条朋友圈，是几张过年的照片，有饺子有烟花，没有她的影子。李好看了很多遍，所以熟练地翻到下面一条。
是她在非洲时夏年给她拍的，听林岁岁说夏年是风光摄影师，后续会转到国内做人像摄影，李好不懂，但从这几张照片看来，拍的很漂亮。
构图漂亮，色彩也很美。橘红色的日落之下，林岁岁站在一颗枯树旁，对着镜头歪头浅浅一笑。
他手指刮了刮眉骨，再往下翻，就是她在工作中拍的一些照片了，有在雪山下木屋，也有新疆草原，也有在狭小的屋子里和一堆陶罐拍的，其他都是一些和采访者拍的照片，或者是杂志分享的内容。
李好划到下面，突然停住，不知她什么时候开了全部可见，上次看的时候还不是，他看到了一条她和一个男人的照片。
男人很高，手搂着林岁岁的肩，两人笑得很开心。
他对自己有些烦躁了，关了手机，拿起钥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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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岁岁回家后没想好要如何和李好联系，却接到了顾景行的电话。
自那天咖啡馆见面后，大概有半个月不联系了。
她接听电话：“喂，学长？”
“嗯，是我。你现在有空吗？”
“啊——有什么事吗？”林岁岁想不到顾景行会有什么事找她。
“我养了一只猫。”顾景行摸着身边的蓝猫，猫一脸舒服地继续求摸，“我要出差一段时间，找不到人照顾，你可以帮我照顾一段时间吗？”
林岁岁咬着唇，思考了几秒，“我怕照顾不好，让它生病……”
“没事的，你应该比宠物店靠谱。前几天把它托管给宠物店，结果回来就大病一场。”
林岁岁搅着衣服的带子，听着小猫生过病，心疼了：“那还是我照顾吧，你放心就好。”
“我当然放心你这个爱猫人士了。”
顾景行出差的时间紧，林岁岁直接把自己的住址定位发给他，顺便换了衣服，就准备下去接猫。
接猫前，她还在网上翻了些养猫的注意事项，之前家里养猫基本是爸妈在养，上次想要养那只流浪猫结果也没有实现，这次照顾别人的猫，她一定要尽心尽力。
顾景行说自己在小区门口时，林岁岁就迫不及待趿着拖鞋，就出门了。
天热，顾景行开了车门，让她坐进车里，和猫猫熟悉一下再接回去。
蓝猫叫蓝精灵，眼睛又大又圆，也不怕生，待在猫箱里就对着她喵喵叫。
顾景行一个大男人，说些小猫的注意事项时，和他平日里严肃的模样很有反差，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被他用手指一弹，“笑什么笑，我送你们进去吧。”
这里小区的安保不错，外来车辆进小区还要登记，顾景行就下车提溜着猫咪的日常用品，随着林岁岁进了小区。
顾景行空出来的手帮她打着太阳伞，伞随着她而移动。
李好从花园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林岁岁举着猫箱逗猫玩，男人在后面一脸宠溺地笑着，伞始终跟随着她。
李好眼微眯，这点直觉他是有的。
林岁岁余光注意到李好时，明显一愣，对着他浅浅一笑，李好只微微颔首。
李好想要转身就走，却被林岁岁叫住，他无奈停留下来，静静等着她。
林岁岁与身边的男人说了几句，把小猫放在一旁的阴凉地，她自己跑过来。
“李好……那天我和陈雀都喝醉了，给你添麻烦了，也没给你道歉，要不请你吃饭吧？”
李好却只觉他们俩直接愈发生疏了，手指一握，后槽牙咬着，下颌线锋利，“不用，没添麻烦。”
林岁岁察觉到他的态度变得生冷，不知道如何应答。身后的顾景行却跟了过来，替她挡住了阳光。
“怎么，岁岁，不介绍一下吗？”
林岁岁更加慌乱，“啊——他是我的高中同学，李好。”
“李好，这是我学长，顾景行。”她看向李好的眼神闪烁，有些回避。
两个男人微微点头，伸手握了握。
周围的空气凝滞，两个男人之间在相互无声的对峙，这种感觉似乎与生俱来。
不知哪天响起的蝉鸣，此时声高起来，嘈杂无比。
林岁岁想要逃离目前这个尴尬的场面，“那，李好我们先走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嗯。”李好不愿意再拒绝，使她难堪。
李好认出了，顾景行就是她朋友圈里一起单独合照的男人。
学长啊。
上次她在阳台打电话，也说是学长。
会是他吗？那个她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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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顾景行后，蓝精灵在四处观察环境，审视自己新的领地，对躺在地毯上仿佛奄奄一息的林岁岁不闻不顾。
径直从她的小肚子上踏过。
？
“蓝精灵，你怎么忍心从我身上踩过去，我们才认识的第一天！”
她忍不住和顾景行抱怨，对方没回复，她就又躺下发呆。
李好今日心情很不好，她看得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
猜测来猜测去，她的脑子都要神经了。
“啊啊啊——我不管了，我揣摩他情绪这么多年了，我不要再想了！我也要像陈雀一样，只让我自己开心，男人都滚开！！！”
蓝精灵站在茶几上舔着爪子，对她张牙舞爪的样子甚是不解，像是惊讶竟然有如此不优雅的人类存在。
她收拾了下猫咪的用品，跟它商量了下睡觉的地方在哪，上厕所的猫砂盆摆好，又告诉它哪里是禁区，坚决不能碰。
蓝精灵一个字也没听懂，摇着尾巴高傲地走远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岁岁的日子不是很无聊，相反的，因为蓝精灵的存在有些过于充实。
蓝精灵熟悉陌生地方的能力非常不错，经常性的上蹿下跳，林岁岁家里有一些从国外带回来的纪念品，还有虽然酒量不行，但摆了很多的酒。
她不写文的时间里，就全程盯着蓝精灵，生怕它不小心打坏什么东西。
林岁岁坐在书柜下读书，摸着终于玩困的蓝精灵，猫毛很软，一下一下的顺着，它发出咕噜声。
她坐在地板上久了，腰很酸，就起来活动了下，赤脚回卧室的书桌前，找到手机。
她给李好发了条微信，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新出了一个电影，要不要看之类的话，小心翼翼的询问。
之前只是吃饭，她从来不认为是约会，只是朋友间的日常相处罢了，不管过去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也好，她现在不打算躲了，所以看个电影也无所谓。
消息从昨晚八点发出，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也没有回复，林岁岁觉得等人消息是个很残酷的事，像是凌驾于头顶上的一把刀，不知会不会落下。
她忘记关卧室的空调了，进来后尖叫几声，才慌忙找遥控器关掉空调，翻开手机查看消息。
李好回复了，最近手术比较多，改天吧。
她怅然良久，把手机扔在床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为什么喝醉的那天，不好好回答他啊，他是不是真的误会自己和顾景行了。她是后来才想明白的，她和一个男人一起出现在小区里，可能他产生误解了吧。
算了，他可能只是真的忙吧，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要问那些容易误会的问题啊，而且是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
林岁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会跑，她也不会再逃避，这或许是个冷静期吧。
当天晚上，林岁岁和夏年打了个电话，两人讨论了一番，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况且夏年那似乎也是一团糟。
她太过害怕了，害怕李好一旦知道自己暗恋他这么多年，会把他吓跑。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希望一开始的喜欢是互相对等的，而不是一方积累了多年的感情，这会让对方承受许多压力，甚至是愧疚，她不愿李好这样想。
后果就是，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夏夜不像白天那般喧闹，今晚甚是岑寂，她躺在床上，感受着如波涛一般的风，将她推向大海深处。
她想要思绪完全清晰。
林岁岁突然坐起，把灯打开，捞过手机冲动地订了一张周末前往莺城的机票，她要去看海。
既然他不愿意见面，既然她想不出答案，她就要暂且去安静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