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阳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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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早上是提前走了？”
和左攸之间的误会，让她没有心情再去和陆宇阳“偶遇”。这种话，殷柚柠难以对她说出口。
“对不起啊，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没告诉你。你一直等我了？”
孟嫣然道：“等了你一会儿，到了和陆宇阳‘偶遇’时间的前一刻走的。我从不会让自己错过他。”
殷柚柠的心安定下来：“那就好。”
“我们还去画室吗？”
“去啊，不过这次画室的人多，美术生都在练习，我们可以进去观摩。”
总算让心情糟糕的她找到一处和往日不同的地方。
“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
“不知道，大家听老师说美术室能用就来了呗。”
孟嫣然将殷柚柠拉到画室前门，两手拨了拨打绺的刘海，挺直腰背走了进去。
殷柚柠跟在她身后，没她那么自如。她故作镇定地在画室里环顾一圈，很多双眼睛因为她的到来而抬起又低下，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孟嫣然进来以后便把她抛在一边，熟络地和一个披散头发的女生说起话来。
“你画的画好有氛围感啊。”
“哎呀，都是照着图片画的，是摄影师会照。”
“那也不一样，我觉得你的苹果比照片上的好吃。”
“哈哈哈哈哈哈。”
殷柚柠被她们的对话吸引，跟着看了一眼。苹果是画得不错，不过她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会和一只棕色的鸭子摆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铁锅……它们是要被做饭的食材吗？
她游走在画架的空隙中，好奇地看他们每个人的画。画里大多也是一些不合理物品的摆放，她半点艺术细胞也没有，只觉得逼真，不觉得美。
直到殷柚柠在长方的画板里看到一只可爱的白色大狗狗，她立刻停住脚步。终于有人不画苹果了——
下一秒，她发现画这幅画的人是陆宇阳。
陆宇阳淡淡看着她。
众目睽睽之下，殷柚柠立刻装作被他前面同学的画所吸引，夸张地称赞：“你画得真好啊！”
同学被她夸得一懵，很快洋洋自得：“哪里哪里。”
殷柚柠小小地鼓掌：“好看好看！”
她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庆幸自己反应快。殷柚柠心有余悸地回到孟嫣然身边，被她意味深长看了一眼。
孟嫣然道：“快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殷柚柠下意识看表，但很快想通她的意思，便把手垂了下去。
她“犯规”了。
孟嫣然帮助她恢复记忆，不是想让她和陆宇阳建立联系。
出了门，孟嫣然单刀直入：“殷柚柠，你是真的有男朋友吗？他是谁？长什么样？”
殷柚柠的话梗在喉咙里。
她没有男朋友，之前都是误会。但是要怎么和孟嫣然坦白？把她的误会都告诉她吗？她们之间没有熟悉到殷柚柠愿意告诉她这种事。
那怎么办？撒谎？
一旦被揭发，她会被她们讨厌死的。
殷柚柠的沉默似乎佐证了什么，孟嫣然沉重地吐了口气，笑：“你真让我刮目相看，殷柚柠。”
殷柚柠是个敏感又高自尊的人，被她这样嘲讽对待，本性里的尖锐冒出了头。
她眼神复杂地回看孟嫣然：“别说我了，你每天找我一起在陆宇阳周围走动，不也是利用我让陆宇阳多关注你一些吗？”
孟嫣然脸色彻底黑了下来，说出口的辩驳却苍白无力：“我没有！”
殷柚柠冷冷道：“我也没有，我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喜欢。你自己喜欢可以，不要总对别人疑神疑鬼、指手画脚。真是烦人。”
她两手揣进校服的口袋，从楼梯下楼离开。
昨天还跟左攸说自己在学校有说得上话的朋友，结果一个两个的友谊都脆弱不堪。
她根本没有朋友，她在学校是孤独的。隔着阳光的碎片，她跨越记忆懂了过去的自己。孤单让她觉得恐怖，她害怕成双结对的人投来的目光，恐惧在集体里的形单影只。她失忆以后，缺失了独自面对世界的勇气，她忽然好崇拜以前的自己，哪怕一个人也毫不畏惧。
她想要把过去的自己找回来。
周五的放学没有晚自习，所有的同学争先恐后地往校外奔走。殷柚柠独自一人逆着人潮向二楼走去。
教学楼里渐渐变得空旷，她正面走向她跳下去的阳台，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趴到阳台的栏杆上，殷柚柠向下望去，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克制着头痛，努力去思考脑内的那片空白。
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捏住她的腰，一阵猛力将她向下抛去。
记忆豁开了一个口子，她想到了坠落的瞬间，那天她也是感受到了后面的推力！
她不是自己跳楼的，是有人要害她！
意识到这一点，她飞速往阳台的墙面上一蹬挣脱了那人。落了地，她拔腿就跑，没敢分神回头。
这是她出院以后唯一一次跑步，医生说她不宜做激烈运动。可眼下的情况，她不跑的话就要没命了。
是谁？到底是谁？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学校里堂而皇之地害人！
路上，她疾速奔跑，走廊里响起她与凶手杂乱的脚步声，像断线的珠子洒落在地。
心脏快要跳出来。此时的殷柚柠双腿已经发软，她不确定自己还能这样跑多久。
拐过拐角，她看见了陆宇阳。
他拎着垃圾桶回来，应该是今天的值日生。殷柚柠从未觉得他这么帅过，她用尽全力奔向他。
“救救我——”
她躲到他身后，剧烈地喘息。
陆宇阳不悦的声音响在身前：“可以先松开我吗？”
殷柚柠回神，忙把他的校服衣摆松开，“对不起！”
她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路空荡荡，仿佛刚才紧迫的追逐是她的幻想。
殷柚柠压抑发抖的身体，尽量平静地对陆宇阳说：“刚刚是真的有人要杀我。”
陆宇阳瞥了她一眼，便拎着空的垃圾桶往教室走：“不好意思，我还忙，没空配合你。”
殷柚柠急切道：“我不喜欢你！”
陆宇阳背对着她耸肩：“随便。”
恍惚间，她又闻到了孟嫣然车里的梅香，只是与先前的味道有所不同，陆宇阳身上的气味要更冷冽，让人联想到无情挺立在寒雪里的白梅。
殷柚柠紧跟在他身后，苦口婆心一般：“陆宇阳，我是真的不喜欢你，虽然我现在失忆了，但我找遍身边所有东西，也没发现喜欢你的蛛丝马迹。而且我问了，孟嫣然她们那么关注你，之前也没发现我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陆宇阳：“哦。”
殷柚柠：“我是被人害了！这个学校有人要杀我！”
他这才回头赏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她气急：“陆宇阳！”
“你不相信我？你还是相信我吧！咱们两个人过去毫无交际，为什么你变成了粉饰谋害的工具？说不定你也会被那个人盯上的！”
“能别吵了吗？你就算说出花来，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
“你——”
【你有病吧】四个字，她没有全说出口。把这个人惹毛了，她就真的要一个人面对凶手了。
殷柚柠两手捏着书包带跟在陆宇阳身边，看着他把垃圾桶放在教室后面，然后去水房洗手。
她问：“你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陆宇阳答：“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殷柚柠气笑了。
她自此不再说话，不过，也没有要转身离去的意思，依旧跟着他。
走出学校正门，夕阳已经消失在天际。落叶在薄暮里哗啦啦掉落一通，地毯般铺在石板路上。
陆宇阳拉开车门坐下去，就见殷柚柠也跟着挤了进来。
她一边将书包脱下抱在怀里，扎上安全带，一边说：“算我求你了，送我回家吧。我真的能感觉到那个人在不远处盯着我。”
陆宇阳面色不善：“殷柚柠，这招对我没用，下去。”
殷柚柠眼睛一闭：“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跟我坐在一个车里，你就下去吧！”
陆宇阳：“……”
殷柚柠的眼泪默默蓄满闭着的眼：“求你了。”
陆宇阳见她神色不像有假，觉得她是跳楼把脑子跳坏了。
他微微皱眉：“没事吧？需要我帮你介绍医生吗？”
殷柚柠听出他松口的意思，感激涕零：“不用不用！谢谢你啊！”
陆宇阳也把安全带系上：“你家在哪？告诉刘叔。”
“月亭园二号楼304！谢谢刘叔！”
刘叔对着后视镜里的她笑了笑：“客气。”
车子缓缓启动，殷柚柠趴在车窗上，紧盯着窗外。见并没有什么人跟着他们，才放下心。
她转向旁边漫不经心盯着某处的少年，郑重道：“陆宇阳，你好，我叫殷柚柠。”
陆宇阳短暂地笑了下：“知道。”
“那我失忆的事你知道吗？”
“失忆？”他眯起眼笑，“你可真狗血啊。”
殷柚柠自己也觉得狗血，但她不想被别人这么说：“你就说知不知道得了！”
“不知道。”
她这才稍微满意点：“我就是为了恢复记忆，才去那个阳台的。”
“结果……凶手也在。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遇到了你。”
对上陆宇阳的视线，殷柚柠摆出发誓的手势：“我保证我的话没有任何撒谎的成分，我也完全没有精神疾病！”
陆宇阳看着她，略微思考：“会不会是创伤后应激反应？你对那个阳台有心理阴影，所以会觉得有人在往下推你，结果没有人？”
殷柚柠无比肯定：“不会。”
“如果二楼阳台是我自己想跳的，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陆宇阳沉默片刻，表情彻底严肃起来：“你知道推你下去那个人的身体特征吗？”
殷柚柠叹息：“光顾着跑了，没敢回头看，也不敢看。”
“要是真的看到了那个人的脸，说不定都活不到明天。”
陆宇阳点了点头，问：“你家里现在有人吗？”
“……没有，只有我自己。”
他没有深想，只说：“一会儿我送你到你家门口，凶手可能是熟悉你的人，知道你具体的住址，并提前去等着了，所以才没有跟我们的车。”
殷柚柠的心钻入一股极寒凉意，冰得她止不住地发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阳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