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脚步慢一点》老鹿乱撞

38、第 38 章

　　良久，卓羽舒哑着嗓子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溥舟拉起椅子，往卓羽舒的方向贴近了些，“我想说刚刚都是在骗你的，我没问她，从早上她给我打电话说你晕倒后，我就没再和她通过话。”

　　卓羽舒有种呼吸瞬间回来的感觉，他舔舔唇：“你没问？”
　　“我没问，关于你的事情，我更希望你自愿告诉我，而不是我去听别人嘴里的加工产物。”溥舟身子往后一靠，“但是你刚刚说你不想告诉我，我有点不高兴，就吓唬你一下。”

　　卓羽舒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溥舟了，最后只能无语地说道：“你怎么和阿琢一样，是想比谁更幼稚么。”
　　“我一直是这个性格，你认识我那么多年，还不知道吗。”溥舟扬眉。

　　是的，溥舟确实是这样的性格，工作上雷厉风行，事业上精益求精，对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类别的完美形象，但对外总结起来都是非常靠谱，风评极佳。只有他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溥舟完美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格外“顽皮”的心，对待亲人嘴巴总是会毒上加毒。

　　卓羽舒高中的时候，跟在溥然身边有幸见识过几次。
　　那时候他原本还不太信，因为所有人都说溥舟温柔阳光，是个无所不能的优异男高，只有溥然每天和他吐槽溥舟性格顽劣，总爱欺负人。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卓羽舒，你真的不考虑告诉我吗，我很想知道。”溥舟又凑近了些，“我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你再次晕倒，我还不知道你晕倒的原因是什么。”

　　溥舟是个很真诚的人，面对他这样认真的提问，普通人都很难拒绝，更别说是卓羽舒。
　　但这件事他依旧说不出口。

　　卓羽舒感到很疲惫也很难过，越和溥舟呆在一起，他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有多大。
　　如果说溥舟是天上最炽热的阳光，那么他就是深渊里最阴暗的烂泥。

　　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待在溥舟身边呢。
　　卓羽舒低下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卓羽舒，多信任我一点吧。”溥舟拉着椅子坐到了他身边，语气极尽温柔，“很多事情，你不用自己一个人扛，我可以，我也想替你分担，好不好。”

　　——我也想替你分担。

　　听完这句话，卓羽舒的耳朵像是被蒙上一层软纱，一时间什么都听不真切了。
　　他反反复复在脑海里品读着这七个字，溥舟说这句话时的声调、语气、节奏……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想忘记。

　　如同一个干渴的旅者终于捡到根充满水分的藤，非要用尽全身力气，把里面的所有水分都吸进嘴里，溶于血里，再也无法分离。

　　见卓羽舒一直不说话，溥舟有点失望，但他并没有马上放弃，而是问道：“是不是这件事比较私密，是你和你妈妈之间的秘密，不适合我知道？”
　　卓羽舒看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溥舟沉吟几秒：“好，那我不问了，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丑话说在前头。”
　　“什么？”卓羽舒问。
　　“你们有什么秘密我都无所谓，但是这个秘密不能危及你的身体健康，在我这里，你的身体健康永远是第一位的，所以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可能不会再这么礼貌客气了。”溥舟说，“你不说，我就自己查。”

　　卓羽舒有气无力道：“非要这样吗？”
　　溥舟语气坚决：“必须这样。”

　　卓羽舒看着溥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溥舟直视卓羽舒的眼睛，很认真地告诉他：“小舒，你要知道，你的事情如果我想背着你查，早就查过了，而且绝对不会让你发现，之所以一直没有这样做，是因为我觉得这样很不尊重你。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顺应你的不愿意，不听不看没关系。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你必须是健康的，我的道德底线没有那么高，你明白吗？”

　　卓羽舒沉默着点头。
　　确实是这样，如果溥舟想查，卓羽舒相信以溥舟的能力，他们的那些破事，他肯定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弟弟和你妈妈在我警告过几次后，还不断打扰你，甚至今天让你住院，这让我很不舒服，我觉得我没有得到他们的尊重。”溥舟说得很直白，语气也毫不客气，“按我的脾气，如果他们不是你的妈妈和弟弟，我不会就这样算了，你呢，你怎么想？”
　　“什么我怎么想？”卓羽舒没反应过来。
　　“你想我怎么处理这件事。”溥舟问，“我们现在还是夫妻，做任何事情都要商量着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卓羽舒茫然地重复，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委以这样的“重任”，从小到大，在巩安琪她们眼里，他的意见最不重要。
　　不，应该说，他根本就不应该有意见。

　　“是啊，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溥舟问，“不然我先和你说说我的看法吧，说实话，你弟弟要的那笔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如果你想我给他，完全没问——”
　　“不行。”卓羽舒根本没听完就立马打断，“不要给他。”
　　溥舟点头：“好，我也觉得不应该给，这种骗局太蠢了，你弟弟入坑蠢，我们跟着跳坑，也会很蠢。那既然这样……我可以‘凶残’一点地去警告他吗，我发现之前似乎是我太温和了，他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卓羽舒踌躇了几秒，摇摇头：“别，你别管了，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吧。”
　　“你打算怎么处理？”溥舟好奇。

　　卓羽舒看了眼日历，说：“我们的离婚冷静期马上就要结束了，也是时候该告诉他们，我们要离婚的消息了。”

　　溥舟表情僵住。

　　卓羽舒不敢抬眼看溥舟的脸色，他低下头，冷静道：“只要我们离婚，他们就没有理由再找你要钱。这次没有，以后永远也不会再有。”

　　“你是因为这件事才想和我离婚的吗？”溥舟忽然问。

　　卓羽舒呼吸一窒，刚想回答，下巴就被溥舟扶住，脸被迫扬起，视线直面溥舟的眼睛。
　　溥舟神情带有一丝探究，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卓羽舒的表情，语气好似漫不经心却又不容置疑：“你知道我听得出来，所以不要撒谎，你是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才想和我离婚。”

　　“恩？卓羽舒，说实话。”

　　卓羽舒手指用力搅紧，他看着溥舟的眼睛，不敢把视线移开，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有一秒钟的松懈，所有的情绪就都会被溥舟捕捉到。
　　溥舟很聪明，只要他想，他就一定能察觉。

　　这份紧张让卓羽舒额角冒汗，他很努力的绷紧神经，妄图不被溥舟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可看着看着，却不由自主地出了神。

　　溥舟真的很帅气。
　　他并不是浓眉大眼的长相，非要说的话，眼睛看起来像丹凤眼，但他又是内双，笑起来时很温柔阳光，面无表情时却看起来很有气势，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
　　卓羽舒很喜欢他的眼睛，因为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哪怕没有笑，眼神也是温和的，就像天上软绵绵的白云，让人很想冲上去在里面打滚。

　　“喂。”溥舟在卓羽舒眼边打了个响指，“回神，想什么呢？别想打哈哈，老实交代。”

　　卓羽舒瞬间回神，他听溥舟胸有成竹的语气，就知道自己再怎么狡辩也没有用了。
　　轻轻叹了口气，卓羽舒说：“是，这件事是有一定原因，我不想你给他们便利。”

　　但这不是全部原因，卓羽舒在心里悄悄补充。

　　溥舟冷笑，他甚至翻了个白眼，无语道：“就因为这个，你就想和我离婚？侬脑子瓦特啦！”
　　卓羽舒垂头丧气，怎么把人方言都气出来了。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接受。”溥舟说，“我回去就跑民政局反对离婚。”
　　卓羽舒震惊道：“为什么！”

　　“卓羽舒，钱的问题能是问题吗，钱的问题最不是问题。如果你不想我给家里便利，早说啊，我可以一分钱都不给。这件事我和你道过歉，现在再道一次，之前没有询问过你的意见就给钱，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对不起，以后绝不再犯。未来我们家里人情往来的钱，你指哪儿打哪儿，绝不再有一分乱花。”溥舟斩钉截铁，“我可以写保证书或者咱们签合同。”

　　卓羽舒哭笑不得：“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你说清楚，今天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干脆把话说开，聊聊吧，把所有话都摊开了聊。”溥舟拍板敲桌，“必须把所有问题全部解决。”

　　卓羽舒忽地安静下来。
　　他看着溥舟严肃认真的表情，嘴巴缓慢张合，良久，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不想和我离婚吗？”

　　溥舟愣了下：“你看不出来？”
　　卓羽舒垂下眼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问的是，你完全不想和我离婚，一点也不想？”

　　溥舟没懂：“这两个问题有区别吗？”
　　“区别在于程度不同。”卓羽舒说，“一个是，离不离都可以，但是能不离还是尽量不要离，非得离还是可以离；另一个则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分开，必须要继续在一起。”

　　溥舟这下没有立马回答，甚至没有继续看他。
　　卓羽舒能感受到对方的迟疑，他毫不意外，但难免失落。

　　努力压抑住那份情绪，卓羽舒语气平静：“所以说，有的问题其实不用非得全部摊开聊，如果不是必要的东西，舍弃也没关系，我没有办法给你带去任何助益。”

　　说完，卓羽舒站起身，想要离开。
　　溥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问完问题就跑？坐下。”

　　卓羽舒静静地看着溥舟，没有坐下。
　　溥舟也不在意，他仰起头，对卓羽舒说：“我刚刚没有回答，是因为我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之前没有想过，现在我想出答案了，我的答案很简单，就是——如果你愿意，我希望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

　　卓羽舒瞳孔剧震，心脏犹如擂鼓。
　　许是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一瞬间，卓羽舒小声问：“为什么？”

　　溥舟站起身，拉过卓羽舒双手，将它们拢在手心，他看着卓羽舒继续说道：“我一直说你爱藏事，不愿意说心里话，刚刚才发现，原来我也一样，看起来什么都说了，其实最重要的一句话，从来没告诉过你。”

　　卓羽舒呼吸一窒，他听见溥舟在自己耳边温柔地说：“卓羽舒，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是想要和你共度一生的喜欢。这就是我的答案，你听清楚了吗,这份喜欢，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和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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