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脚步慢一点》老鹿乱撞

36、第 36 章

　　卓羽舒话刚说完，手机突然响起，他慌慌忙忙把手里的漏勺和筷子放回厨房，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看，发现是巩安琪打来的视频电话。

　　心脏顿时一紧。

　　“帽子……”他小声说了句，又快步跑回卧室，把帽子拿出来戴上，确定对面看不出来自己的头发后，才在卧室里接通电话。

　　“妈妈，早上好，我刚刚在做早餐，没来得及接电话。”卓羽舒接通后，不等对面人说话，便快速解释道。
　　巩安琪闻言也没说什么，嗯了声：“我听说昨晚高考出成绩了，阿琢考得怎么样？”
　　听到巩安琪的问题，卓羽舒稍稍松了口气：“考得很不错，692分，我正打算吃完早餐就打电话报喜的。”

　　巩安琪听到这分数，心里也很开心：“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阿琢这孩子很争气，事事都强，和他爸一模一样。”
　　卓羽舒就笑。

　　“学校选好了吗？”巩安琪问。
　　“不出意外，和溥舟同校同专业。”卓羽舒说。
　　“哦对，你和我说过，差点忘记。”巩安琪笑着摇头，似乎有些无奈于自己的记忆力，“阿琢成绩都出来了，你们还不回去吗？”

　　“快了。”卓羽舒说，“我们行程差不多已经走完三分之二，可能还有一个星期多几天，就从拉萨坐飞机回上海。”
　　“你们车就留在拉萨？”巩安琪问。
　　卓羽舒摇头：“到时候会找人运回成都，车留在成都，偶尔溥舟去那边出差的时候用。”

　　巩安琪点点头，她看了卓羽舒两眼，终于说到自己想说的话题：“你还没和溥舟说那件事？”
　　卓羽舒沉默几息，再一次回应：“妈妈，真的不行，他不会答应的。”

　　巩安琪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细长的眉毛紧紧撇起：“为什么，你是怎么和他说的？”
　　“妈妈，溥舟说弟弟这个项目可能有点问题，最好他自己也不要再做。”想了想，卓羽舒还是提醒道，“溥舟调查了一下，不太靠谱，要不你劝劝弟弟，让他收手，换个项目吧。”

　　巩安琪像是很无语：“他说你就信吗，那都是托词而已。小舒，妈妈和你讲，只要是项目，就肯定存在风险，但是风险绝对不像你想象中那么高，这个项目没问题，十拿九稳而且高回报，我们都说好了的，就差钱到位了。”
　　“妈妈，溥舟毕竟有那么多年经验，背后还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法律团队，我觉得你们可以适当听一下他的意见，我们是一家人，他不会骗我们的，如果他说这个项目不行，就肯定有问题在，不然你还是劝劝弟弟吧。”卓羽舒语气很软弱，但态度却软绵绵中带着不退让的强硬。

　　巩安琪完全听不进去，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更加严肃的语气说：“小舒，再去试试，你再和他说说，这个项目必须要拿下，明白吗？”
　　卓羽舒听到她这样的声音，心跳得很快，以往巩安琪用这种语气说话，说明对方已经开始不耐烦，开始生气了。
　　而她每次生气都很可怕。

　　可是，有的事情不行就是不行。
　　卓羽舒垂下眼眸：“对不起妈妈，我真的……做不到，对不起。”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静默中，卓羽舒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大声的心跳。
　　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卓羽舒。”巩安琪的语气很冷静，也很冰冷，“你抬头看我。”
　　卓羽舒咬紧下唇，慢慢抬起头，看向视频里的巩安琪。

　　“你怎么总是这样呢，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巩安琪说，“这么一点小事，拖了那么久还没做好，你还能做得了什么？出去社会上就是一文不值，一无是处的废物。如果不是我们家里的人惯着你、宠着你，你觉得你能有现在的一切吗，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爱你，你觉得你现在能成什么样？”
　　卓羽舒小声说：“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你从小就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长大了也还是那么笨，就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到。你们都结婚十年了，怎么就一个小项目都没办法让你老公投资，你是怎么做他妻子的？”
　　卓羽舒忍不住又垂下头，捏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紧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心脏不断下沉，翻来覆去只有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和以往的每一次都相同。

　　“卓羽舒，抬起头来，你低着头干嘛，我说过很多次，和人交流的时候不要低着头，要看着对方，和对方眼神交流，这才是尊重你的说话对象。”巩安琪说。
　　卓羽舒只能强迫自己抬头看她：“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知道了。”

　　“你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巩安琪听他一个劲道歉，更加生气。
　　卓羽舒抿紧嘴，一个字都没办法再说出口。

　　“我不都和你说了吗，撒撒娇卖卖乖，你身段不是挺好的吗，我之前不是让你多看点那方面的片子，你看没有？在床上多出点力，卖弄一下嘛，你就不能像你——”巩安琪猛地闭上嘴，下唇剧烈颤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慌忙道，“小，小舒，抱歉，妈妈不是故意的，你就当没听见我刚刚那些话，抱歉，抱歉。”

　　可尽管如此，卓羽舒在听到她那句话后，耳朵还是瞬间轰鸣，根本听不见她后面的解释。
　　镜头里的卓羽舒双目失神，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他在看着视频里的自己，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下一秒，卓羽舒手指失力，后仰着晕倒过去。

　　“小舒，小舒！”巩安琪失去视角，心里慌乱地不行，她大喊卓羽舒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当机立断，挂掉电话，给另一个人打过去。

　　在饭厅吃面条的溥舟美滋滋地咽下最后一口，他侧头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卓羽舒进去接电话已经好久了，还没结束通话出来吃饭，再不出来，面都要坨了。
　　正思考着要不要过去催催，他的手机就响起来。

　　是巩安琪打来的。
　　溥舟有一瞬间的惊讶，平时巩安琪几乎从不会给他打电话，有什么事情都是通过卓羽舒转告他，这次怎么会突然给他打来？

　　带着疑惑接通，溥舟道：“喂，妈妈，早上好啊。”
　　电话那头却没如他预想中那样，传来温和的问好，而是巩安琪惊慌失措的喊声：“小舟，你快去看看小舒，小舒晕倒了！他在卧——”

　　溥舟根本没听话，就把手机甩到一边，冲进卧室里去。

　　“卓羽舒，卓羽舒！”溥舟拍打卓羽舒肩膀，试图唤醒对方意识，但是卓羽舒没有任何回应，溥舟手指试探鼻息，发现呼吸没有问题，就是单纯的昏迷，这样的情况卓羽舒曾经发生过。
　　溥舟不再多想，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往外跑去，路过饭厅时还能听见巩安琪在电话那头的喊声，但溥舟并没有停下脚步拿手机，而是直接抱着卓羽舒出去。

　　他一路脚步不停，快步往酒店停车场跑，路上正好遇到酒店老板抱着箱苹果过来：“天，这是怎么了？”
　　“我爱人晕倒了，可以麻烦你开车送我们去下医院吗？”溥舟急切道，“我对这边路不熟。”
　　“可以可以，走吧，开我车！”老板直接把苹果放下，带着他们往前走。

　　溥舟却叫住他：“不行，得开我的车，麻烦了。”

　　酒店老板虽然感到奇怪，但看情况紧急也没多问，跟在溥舟后面跑到他车边。
　　溥舟把车钥匙给老板，抱着卓羽舒上后座，又从座椅侧袋拿氧气瓶给卓羽舒吸氧。

　　酒店老板很快启动车子，往医院方向开去，路上看溥舟熟练地照顾卓羽舒，忍不住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要去问下医生。”溥舟说。
　　“看你那么熟练，还以为他经常晕倒。”老板说。

　　溥舟轻叹了口气：“他身体不太好，前两年生过一场病，做手术好了，这两年预后还不错，这次突然晕倒，我有点担心和之前的病有关系。”
　　“天啊，希望不是……”老板车技不错，酒店和医院距离也算不上远，没几分钟就到达目的地。

　　溥舟从后备箱里拿出个大书包背到背上，又把卓羽舒抱起，带着人跑进医院，老板帮忙挂急诊，很快就被护士护送到病床上，医生围住病床，将溥舟隔绝在外。
　　看着躺在病床中央的卓羽舒，溥舟这一刻才感受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轰鸣声。

　　急救室不让他离太近，溥舟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把书包里的文件袋拿出来抱在怀里。
　　“兄弟，今天真的麻烦你了。”溥舟对酒店老板说，“我出来得着急，没带手机，可以麻烦你先帮我付下款，或者拜托谁帮我把手机拿过来吗？真不好意思。”
　　“没事，现在我在这边等着也没事情做，我回去一趟帮你拿，你手机放在哪儿了？”老板问。
　　“就在饭厅桌子上，麻烦了。”溥舟再次道谢，“真的谢谢你。”
　　“哪儿的话，都是兄弟。”老板说完就离开，这里距离近，来回可能就十多分钟。

　　溥舟站在诊室外探头探脑，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况，心里有些焦虑。

　　这两年都没什么问题，怎么会突然晕倒，是早上接到的电话有什么问题吗？刚才是巩安琪打电话告知他卓羽舒晕倒，溥舟免不了联想到卓羽舒他弟那件事。
　　说过那么多次不行，怎么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去打扰卓羽舒。

　　溥舟心里生出一股子烦躁的戾气，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他不敢想卓羽舒如果真的出事，自己要怎么办。

　　溥舟深深叹了口气，再次探头往里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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