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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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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外传来学校上课的铃声,姜幽迷迷糊糊睁眼,怔神片刻。她忽然觉得上学这件事离她那样远,这些刻意压下的心底的失落顿时放大,胸中盛满了未知的恐慌。
她要一辈子这样下去了吗?
她低头看着沉重的锁链,她每动一下就跟着响一下,这仿佛暗夜穷追不舍的坏人,她没有机会逃!
“小姐,你醒啦。”来的不是李佳佳,但姜幽之前见过几面。
姜幽迟疑了一下,张口想问什么,又停住了。应里声:“嗯。”
估计看出她想问什么,佣人主动解释:“佳佳姐请假了,好像是家人生病了。”
姜幽点头。
学校的铃声又响了,姜幽眼神怅惘,抓着女佣的手问:“今天几月几号?”
她神情不太正常,身材瘦小,抓着她手腕的手却如千斤重,女佣疼得叫了一声。姜幽猛然惊醒,脸色煞白,抓着头发语无伦次说:“我、我......不是、故意,对不起......”
女佣嘴唇有些发抖,她们都知道姜幽的病情,怕刺激姜幽,沉着气温柔说:“没事,你别怕,别担心。”
姜幽嘴唇微张,圆眼睁大看着女佣,好似迷茫极了。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不怕,你也别怕。”
女佣惊讶了一下,再次看向姜幽,她的神情不再有攻击性,懵懵懂懂,多了几分天真。哪里还有发病的样子,分明是个可爱懂事的小孩。她叹了口气,笑笑说:“我没怕,小姐。”
姜幽狐疑,眼睛转动一下:“好吧。”她侧身靠在枕头,眼眶湿润了。
她......好像生病了。
后来细心的女佣给她找来的日历,姜幽看着日期,今天是九月二十六。
女佣转身,忽的看见半靠墙的南宫问渠。
“嘘。”
南宫问渠不动声色往前走,女佣紧随其后。
南宫问渠完美外表下藏着一丝疲惫,连声音也带点不悦,冷漠无情:“她不肯吃东西?”
女佣低着头:‘吃的,就是进食时间不规律。’
南宫问渠沉默了一下,说:“下去吧。”
姜幽吃了什么,吃了几口,她比谁都清楚,她感叹自己的脑子变蠢了,这种无聊的问题也要问一问。
姜幽只有南宫问渠回家的时候才能暂时解脱,有人给她解开锁链,她就知道,南宫问渠回来了。她站在走廊往下看,南宫问渠正坐在客厅喝咖啡,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从上面看,别是一番风景。
南宫问渠放下杯子,有所觉抬头,看见姜幽盯着她发呆,轻笑一声。
姜幽恍恍惚惚听见南宫问渠的笑声,回神了。隔那么远,她看不清南宫问渠的神情,但脑中闪过她高傲别扭的语气,她在说,过来。她说的理所当然,好似姜幽是她领地一条听话的狗。
姜幽面无表情下了楼,坐在南宫问渠身边,她已经学会乖顺,语气熟稔的问:“你最近很忙吗?”
以往南宫问渠三天两头回来,最近却半个月不见得来一次。
姜幽静静的看着南宫问渠,尽管对她美貌的杀伤力有准备,每一次看见都会心头一跳。她的目光即使收回,也会在心里一寸寸描摹那张脸,心跳加速。
“还好,”她盯着姜幽,薄情的眸子微亮,“想我陪你?”
姜幽低着头,低落的情绪藏在细密的睫羽下,斟酌道:“你工作要紧。”
南宫问渠心中没来由的一闷。她凝视姜幽看到的是一个乖顺的宠物,她的利爪拔了干净獠牙不再锋利,只会等着主人的宠爱。这是她要的结果,可是她却不开心。
佣人:“南宫小姐,菜都上完了,请慢用。”
姜幽听了立马起身给南宫问渠盛饭。
南宫问渠:“......”
两人虽同吃同睡亲密无间,但温情不复从前。那个天真的姜幽早就死了,是她逼死的。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她语气冷淡,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嘲讽,“既然这样,不如你喂我?”她漂亮的眸子往姜幽身上一扫。
姜幽嘴唇微张,答:“嗯。”她离南宫问渠有一米距离,夹了块红烧肉后,倾了半个身子送过去然后又猛地撤回来,咬掉肥肉又递上去。
“......”南宫问渠看着油腻腻的疑似有姜幽口水的红烧肉一口咬了上去,“有点腻,要喝水。”
姜幽放下碗筷去倒水。
“啧。”南宫问渠胸闷气躁,又说不上来由,“算了,别忙活了,过来吃你的饭。”
姜幽最近吃饭没那么反胃了,这是她从监控看的。身上本来就没多少肉,这段时间愣是成了皮包骨,一点看头都没有。
餐厅采光极好,外面的风透进来还带着太阳的温度,姜幽很喜欢被风吹着的感觉,这是她能接触到的除了这幢别墅的人和物之外的东西。她规规矩矩吃完饭,刚起身要收碗筷,南宫问渠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别动,没人叫你干活。”
姜幽老实坐了回去,过了很久,一句话也说。
南宫问渠抬眼看见姜幽正襟危坐看了两分钟,姜幽愣是一下没动。
“你过来。”
姜幽反应迟钝,南宫问渠说完话两三秒后才有动作。
“靠近点。”
姜幽挪了下位置,与南宫问渠手臂挨着手臂,她感受到从南宫问渠身上传来的热源,烫的,能暖人也能伤人。她想离开,哪怕只是远一点点距离对她来说都是生机。
南宫问渠唇线轻抿,嘴角微微上扬:“再近一点。”
姜幽傻傻的再挪近自己与南宫问渠的距离,入耳的却是衣物摩擦的声音,她们已经近无可近。她抬头:“没办法再近了。”
她看着南宫问渠,双眼澄澈略带委屈。
南宫问渠笑了一声:“可以的。”
姜幽:“啊?”
佣人往茶几上放了新鲜水果,自觉离开。姜幽忽然起身:“这草莓没洗干净,我再去洗一遍。”
姜幽背影慌乱,在南宫问渠那双压迫的眼神下,不由的背后一凉。她只知道逃离这个现场,走出后也是惊魂未定,行如走尸。连开水龙头的动作都是机械僵硬,开了半天没有水才回神,这是感应的根本没有开关。
她磨蹭了很久,以往这时候南宫问渠嘴里不知道冒出多少脏话来淹没她,今天倒是反常。
“洗好了?”南宫问渠懒懒的撩起眼皮看着姜幽,“说了别干这些事,你自甘下贱吗?”
姜幽沉默。
“既然决定顺从,就好好做你的婊子,不要又当又立。”
姜幽已经碎在了地上,以为自己不会再痛了,没想有人还要来狠狠的踩几脚。她疼得的脸色青白,不敢抬头看南宫问渠神情,她怕自己真是自甘下贱,明明对方视她如敝屣,她还是不死心。
她还是没有学会反驳,默默吞下抛来的烂肉咽进骨子里。
“抬头。”
姜幽抬头,南宫问渠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遮去大半的光亮。南宫问渠身材高挑精瘦,却带来一种不容冒犯的压迫感,这个角度姜幽望过去犹如大山压迫而来,她连喘息的声音都凝滞了。
姜幽的恐慌溢出,双眼尤其突出,水汪汪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南宫问渠默默移开眼,一把将姜幽抱起来覆上一个深吻。
“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
姜幽眼睛倏地亮了。
南宫问渠见她开心,心里沉着的雾气也跟着飘散了。
“但是只能待在我身边。”
别想着逃,否则拉你一起死。
姜幽笑了一下,说:“谢谢。”
而后得到的是南宫问渠看蠢货的眼神。她心想,没见过比姜幽更傻的人了。
姜幽一听能出去,脑子就飞速构想当日情节,她会吃什么美食、和南宫问渠去什么地方、能遇见什么人,光怪陆离的事已经在她脑子里走了一遍又一遍,所有共同点都是——那是她构想出来的往浪漫方向发展的故事线。她逃避苦难,用童话来充实自己麻痹自己以得到短暂的快乐。
她本来就没长聪明相,一发呆就跟一座没灵气的雕像似的,只有偶尔想到什么眼珠转动才让人明白,原来这是个活人。南宫问渠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出声打断姜幽的发呆。
五六分钟后,姜幽闻到一股淡淡的蔷薇香,一回神,眼前出现了南宫问渠放大的一张脸,她吓得连退两步。
“你......”她后面是小酒柜,她不能再退了。
“别突然靠那么近......”她说一只手低着酒柜,一只手拦着上前的南宫问渠。
“谁要靠近你,臆想症吧。”南宫问渠说,“我挑瓶酒送朋友,别挡着我。”
?
可是明明是南宫问渠把她往这方向赶的。眼看南宫问渠拿酒出了门,姜幽眼睛都没移开过,好像要固执地在南宫问渠后背盯出一个洞来。
她短暂的自由由于南宫问渠的离去消失了,她再一次被关在金丝笼,等待主人下次的放飞。锁链很长,但也只够她在房间溜达,她只能低头啄自己的羽毛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