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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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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幽双手不自在的交叠在一起,低着头看地面,目光呆滞。身上穿的是廉价的十多块的不合身T恤,本来就矮,头发也毛躁,看起来土里土气。
她似乎也有所察觉她的不合群来自什么,但是没有过多的伤心。她深信自己以诚待人,一定会得到相同的对待。
班里同学在聊他们的鞋几千块,在聊暑假去了哪谢好玩的地方,或是在聊哪个品牌的化妆品用起来比较好,这些都不是她能挤进的圈子。
慢慢的,她听见有人明目张胆说她土,也没有什么反应。
南宫问渠转着手里的两个校牌,一不小心,飞出去了一个。
“谁!谁拿校牌扔我?”被砸到的那个女生气急败坏。
她长着一张漂亮脸蛋,扬起下巴,趾高气扬朝南宫问渠示威。
校牌上赫然写着:南宫问渠。
南宫问渠双眸冰冷,可一转身,变成了不能再乖的女高生。
“不好意思,我拿在手里转,一时没注意,转飞出去了。真的非常抱歉。”
宁逸定睛一看,来人一身奢侈品,气质出挑,甩了一句:“没事。”
南宫问渠拿回了校牌,坐回位置。这时,老师来收手机了,讲台下怨声载道。
“怎么一个破职高还要收手机啊。”有人小声嘀咕。
南宫问渠倒是潇洒,第一个上前交的。
“哇,有钱人,大老板啊!用的是我梦寐以求的iPhone15诶,能不能给我也买一只?”
南宫问渠注意到这个同学,好像是校门口问他要微信的人来着。
有人起哄就有人跟风:“就是啊,能不能给我们也买一只,给全班一人发一只嘛?”
“对啊,好主意!”
“哈哈哈哈……”
下面笑成一片。更有人酸道:“他妈的这么有钱还来职高啊?”
有时候坏事一旦有人带头,紧跟上来的不明真相以为自己是为了正义,于是也摇旗呐喊。他在人群中罚讨无辜,也不会自己自己有错,只是觉得大家都这样,那么他这样也没错。
南宫问渠一下子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
她可不会装聋,在老师走了,从书包里又拿出了只手机,光明正大的玩,这像是一种无声的示警。
等到笑声的浪潮消得差不多了,她出言:“一人叫我声‘爸爸’,我就给你们买。”
全班都沉默了。
姜幽偷偷回头看了下这个嚣张的新同学,眼睛里有几分羡慕。热烈而张扬的人,走哪都光芒万丈。
这个年纪,大家都是有点反骨的,没人愿意低头。南宫问渠知道后面可能又是一番吵闹,索性去上了个厕所。
“同学,厕所哪里走?能不能带我去找找?”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姜幽忽然被点到,瞳孔微缩,目光躲避。
南宫问渠坏笑,眼尾一勾,挑逗的意思就浮了上来。
像只受惊的小鹿呢。
“你带我去吧,可以吗?”
姜幽点点头:“好的。”
她短暂的看了一眼南宫问渠,又低了头。
南宫问渠亲昵的和姜幽出门,实际上内心也瞧不起懦弱不堪的姜幽。
抬起头来会怎样,一定要弱点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活该。
“你在外面等我吧。”
姜幽:“啊、啊?”
南宫问渠哂笑一声,没有再说一遍,转身离开。
傻子。
就是给人欺负的料。
姜幽懵懵的接受南宫问渠的颐指气使,都不清楚自己怎么回的教室。
“来几个男同学去搬一下书,有哪些愿意去?”
“我我我!”
“我也要去!”
……
下面都是一片自荐声。
南宫问渠无聊地戳了下姜幽:“喂,你中午吃什么?”
南宫问渠一问,姜幽立马想到没有发到的校牌,连同饭卡也是在那个壳子里。
“那个,你刚才发饭卡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的,我的还没发到。”
南宫问渠嘴角上扬,拿出姜幽的校牌:“是这个吗?我还以为你没来呢,我念了好几遍你的名字,你都没有应。”
她并没有还给姜幽,而是拿起来看了下名字,“姜——幽——”
姜幽点点头:“嗯。”
南宫问渠眼尾狭长,眼睛里透着过分锐利的自信,犹如荒地生长的带刺的玫瑰,充斥着强烈的冲击性。
她看向姜幽的时候,只是看姜幽呆滞的眼睛,却是将她的骨血也一并看清楚了,就连灵魂也一并看透了、在她面前,姜幽仿佛什么心思也藏不住。
“拿好了,下次遇到事情记得大声说出来,不要一声不吭。”
姜幽低着头:“嗯。”
嗯个屁,她不情愿的扫视这个矮子。
姜幽拿好校牌规整戴在脖子上,脑子想的却是南宫问渠那双细长白皙的手。
她低头看了看了一下自己的,她就是一无是处,她想。
明明刚刚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像老朋友一样熟悉,而她只有一个人。她不断告诉,她应该独立,不要渴求没什么用的关系。
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劝自己不要去争抢的,都是自己最渴求的。
她自己一个人吃完了饭,偌大的校园好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是她太胆怯了,没有与人交流的勇气,害怕拒绝,恐惧批评,一点点小事就能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在寝室门外犹豫再三,才走进去。
室友们的家长正在给她们铺床,整个宿舍宿舍只有姜幽的床是铺好的。其他的同学都是父母来铺的。
“小朋友,你爸妈没来吗?”开口的宁逸的家长。
姜幽:“没,他们要上班。”
这几天要军训,各个家长都去超市给自己孩子搬了一提矿泉水来,柜子堆满了东西,而姜幽的东西装不满一个抽屉。
“哎,同学,我能不能在你柜子里放点东西?我的柜子放不下了。”
姜幽麻木点点头:“放吧。”
原本以为她只会放一点,一看,柜子里装满了宁逸的东西。
姜幽坐在床边,没人和她说话,内心尴尬。她的那点强装镇定别人轻易就能看出来。
直到“彭”的一声,南宫问渠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破门而入。
后面大概是她家的佣人,整齐有条列地帮她收拾东西。
宁逸还记着南宫问渠拿校牌打她的仇,没给她好脸色。
她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将其他人都聚到她身边,几个人有说有笑。
“我跟你们说啊,这个藕粉特别好喝,我泡藕粉的技术可好了,等会儿给你们尝尝。”
“哇啊,那我就等着逸逸的藕粉喽。”
“这个真的那么好吃吗?”
宁逸容不得别人怀疑:“真的,等下你一定会爱上它的。”
寝室本来有六个,其中一个来看了下宿舍条件,直接退宿了。她说就是来体验一下生活。
现在五个人,三个人一团,两个人互不说话。姜幽似乎意识到自己被孤立了,抬眼看了眼南宫问渠。
她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顿时觉得南宫问渠也好可怜。
她不知道,可怜的只是她自己罢了。
南宫问渠正巧看见了姜幽这个眼神,她在想什么,南宫问渠都清楚。
真是圣母转世了,什么人都要可怜一下,微扬起下巴,眼神露凶:“在吃什么呢,给我也来一口。”
她开口了,宁逸自然没脸拒绝,她爱面子。
“在吃藕粉,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吧。”
于是,姜幽成寝室里“异类”。
有些人,但看他的气场和眼神就可以推测出他的物质或精神是否丰富,而那些都是第一印象的加分项。而姜幽什么都没有。谁都不愿意和不合群的人相处。
南宫问渠眼尾促狭,不经意间露出对姜幽的恶意,她讨厌姜幽这个哑巴样。
她讨厌曾经的自己。
大家开始讲起趣事,都说自己原本想考什么学校,结果到了这个破职高。
宁逸说自己家是独栋别墅,一来这里整个人都憋屈死了。姜幽看看四周,其实这个宿舍环境已经很好了。
采光很好,有独立卫浴,每个人都要自己的衣柜和鞋柜,空调也开着。至少,比她呆在家里好太多。
南宫问渠偶尔会抽出一缕目光到姜幽那儿,看到的都是她在发呆,跟个木头人一样。恼火的想揍一顿,问她一天到晚在发什么呆。
“姜幽!”她喊了一声。
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马上停住了想说的话。她是三十岁的姜幽,是那个恶名昭著的坏女人。但她和十五岁的姜幽是两个人。
她不承认自己不堪的过去。摒弃一切弱点,将自己打造成铜墙铁壁,然后长满荆棘去伤害别人来保护自己的才是她。
她不可能对任何人有怜悯之心。
“……把窗户关了。”
姜幽照做了。关好了窗户又坐到床边,静静听他们聊天。后来实在无聊,悄悄出了寝室。
或许形成这样的性格不是姜幽的错,但是在现如今的社会,谁不会点花言巧语,谁不会阿谀奉承,她一定要出淤泥而不染,那么她是对的也是错的,因为她没办法改变世界,只能适应一个个规则。
物竞天择,这个次同样用在人类身上,谁去管你内心的世界。
南宫问渠心烦意乱,而这个火引子就是姜幽。她恨铁不成钢,想一巴掌打醒姜幽,告诉她,做人,就是要坏一点。
当个好人,反而活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