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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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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路笙还有些窃喜,厉柏谦没有就他昨天的“旷工”而兴师问罪,秘密也没有被泄露的风险。
哪想大老板转头就给他布置了一个极具挑战的新任务。
背书对他来说没有难度。
让他倍感压力的是表演本身。
以前演戏有剧本,哪怕情节有变动,也在可控范围内。
如今的“剧本”里掺杂了许多不可控因素,有时需要他自行发挥,要是没发挥好,还不能重来。
而表演结果不但与他的劳动报酬挂钩,有可能还与他的命挂钩。
路笙对经商一窍不通,但也明白宁泰集团的储能项目招资会不是那种端着酒杯与人寒暄客套的商务应酬活动。
不是说不会让他参加任何带有决策性质的项目活动吗?
难道只是让他去当吉祥物的?
这个美好的愿望在下午见到周助理后破灭了。
周助理给他弄来了一大堆资料,跟他详细介绍了关于宁泰新能源科技动力储能电池项目的相关信息及重要性。
项目规划投资高达180个亿,产业基地一期选址落地德国西南部的Saarland。
这次厉以倾就是过去签购地协议出的事。
据说从选址到签协议的整个过程都非常顺利,谁都没想到他会在回程的途中出意外。
这个项目也是厉柏谦担任宁泰集团代理董事长后启动的第一个扩产项目。
项目不光对宁泰来说很重要,对他个人来说也非常重要。
因为他下面不光有宁泰的全体员工及高层,还有来自宁泰的各大股东和股民代表们的压力。
再上面还有个老爷子。
说得直白点就是项目的成功与否可能会影响到他是否能继续稳坐“王位”。
而厉以倾作为宁泰集团的CFO,兼宁泰能源科技动力储能电池(德国)产业基地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不可能不出席。
路笙在这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这行,一上来就是这种重头戏,光听周助理给他做项目介绍及注意事项就听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有时连太过专业的词儿他都听不懂。
但路笙从来都是个敬业的打工人。
为了能完成好老板们交代的任务。
这几天他几乎足不出户。
今天终于得了空闲,他晚饭后跑花园里透了会儿气,在同他小姨煲电话粥。
夜幕低垂,月光淡雅,花园里树木蓊郁,衬得夜色朦胧而静谧。
路笙注意力全在电话那头,不知觉间走到了别墅东边的阳光房外。
竟有吵嚷声从里面传来。
路笙捂着手机话筒,竖着耳朵听了片刻,压低声音悄悄跟他小姨结束了通话。
阳光房是玻璃顶,四面是彩钢网格墙,墙上虽有植被遮挡,但因为没有密封,并不是很隔音。
那声音是厉伟林的。
他应该是喝醉了,嗓门特别大,吐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
路笙听了好一会儿才大致听清他在骂什么。
来厉家后他时常都会被迫从佣人或者正主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厉家各主人之间的八卦秘辛。
比如三姑夫妇面上看着恩爱有加,其实两人早已貌合神离很多年。
还有厉家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小少爷,其实是厉柏谦和某集团千金的孩子,不是外界猜测的那样——小太子的生母是娱乐圈某一线小花。
杨姐还跟他说过,在厉家,老二厉明阎和厉槐川最不对付。
据说小时候因为一个存钱罐,厉槐川差点把他二哥的头给开瓢。
说起厉槐川,之前半个月不见人,一回家就闹得全家鸡飞狗跳。
最近天天跟家里呆着,还出奇的安静,每天不是在健身房就是在工作室捣腾他那堆木头。
这会儿他爸跟这儿撒酒疯也不见他出来管管。
路笙没听完就走了。
这种事不是他能管的。
他抄了条小路往回走,想从室外泳池那边的小楼梯直接回二楼。
待走近了发现有人在游泳。
路笙就着灯光往那边看了一眼,有棕榈树挡着,人又在水里,看不清楚究竟是谁。
等着人游过来再去打招呼又未免显得太刻意。
他想了想,加快了脚步。
快到屋檐下时他听到有个声音在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要跑这么快?”
厉家的主人里能在人前这么没礼貌,除了厉槐川,不会有别人。
路笙翻了个白眼,转身的同时换上温顺无害的表情:“厉总晚上好。”
“厉总”没理他,又一头栽进了水里。
路笙叹了口气,倒了回来。
厉槐川游得非常快,如蛟龙入水,又像头生机勃勃的猎豹,背部流畅的肌理线条像是工笔画勾勒成形,蕴藏着美感和力量,眨眼就游到了路笙跟前。
一阵浪花四溅,他窜出水面,顺手将头发往后一捋,水珠沿着肌肉-沟壑一路蜿蜒而下。
路笙的视线在他紧实精壮的胸肌上停留了两秒才重新回到厉槐川脸上。
他仰头看着路笙:“过来。”
路笙乖乖走到他面前。
“会游泳吗?”
路笙想说不会,但人早把他老底摸了个透,他也不敢跟这位喜怒不定的祖宗撒谎:“会到是会,但很久没游过了。”
“下来陪我游两圈,”厉槐川半是威胁半是骗,“游开心了我就不追问你为什么会急急忙忙从花房那边抄小路过来。”
路笙心说,你可以追问。
“因为我听见——”
话没说完,一只湿淋淋的大手拽住了他的脚踝。
“你是想脱了衣服游?”厉槐川面露微笑,语调温柔,“还是想穿着衣服游?”
我想一脚踹你脸上!
出于打工人的职业素养,路笙忍住了。
他真不知道厉槐川又在发什么癫,这么晚了非要让他陪他游泳。
很显然,作为打工人的他,没法拒绝老板的无理要求。
尤其这老板翻脸比翻书还快。
夜风不长眼,和棕榈树撞了个满怀,撞出一片簌簌声。
路笙手臂汗毛竖起,只脱了长裤和鞋袜,上半身的T恤没脱。
厉槐川也不介意,就那样坦然地盯着路笙笔直的大长腿自下而上地打量着,心情大好。
他大发慈悲道:“让你半圈,两个来回,你赢了我满足你一个愿望,要是输了,你得答应帮我个忙。”
原来前方有坑。
路笙下意识问:“什么忙?”
厉槐川睨他一眼:“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路笙确实没信心,他很久没游了,而且天生水性不好。
小时候看沈楠哥跟一群小伙伴夏天里跳池塘跳河沟,玩儿得不亦乐乎,他羡慕得不行,央着沈楠哥教他,可是怎么教都教不会,一下水就怕。
有次沈楠哥看他实在眼馋,说背着他游一圈,让他感受一下玩水的快乐。
结果他太紧张了,全程都死命勒着沈楠哥的脖子,导致沈楠哥换气不匀,差点一命呜呼。
最后还是小伙伴们拼命托着他的屁-股把他俩给“怼”上岸的。
再后来没多久他爸妈就离婚了。
他也就再没想过要学游泳。
一直到上了大学,寝室里有个在海边长大的室友,特别爱游泳。
他是被室友半哄半逼着学会的。
如今隔了快两年没游,感觉都快忘了该要怎么换气。
路笙被厉槐川看得如芒在背,热身运动没做完就下了水,冰冷的池水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厉槐川看他有些紧张,难得良心发现:“你适应一下。”
说完跟条鱼一样又钻入水中游走了,来来回回游了好几圈,好似只是想让路笙在这里陪着他,并不是必须要跟他比一比,也没有做出其他任何冒犯的举动来。
路笙逐渐适应了水温,也慢慢放下了戒备,原地游了两圈,找回了些感觉,便在厉槐川再次游回来时叫住他:“我可以了,要比吗?”
厉槐川抹了把脸,连续游了三个来回,有些喘:“好啊。”
路笙趁火打劫:“还是让我半圈?”
“让你半圈你也赢不了。”
“话别说太满。”路笙吸了口气,滑入水中,一下窜出去好几米远,又闭气潜游了很长一段距离才窜出水面换气,换成了自由泳。
这游泳池不是标准的方形泳池,而是L形的,单边50米,两圈两个来回。
厉槐川说让他半圈,但其实路笙单边游完都转身又游了一段距离他才开始。
路笙在L形的另一头,看不到人,只知道他应该不会耍赖。
他们在直角处相遇,厉槐川跟个箭矢一样速度奇快。
路笙被他激起了斗志。
虽然厉槐川发起疯来不讲道理,但不发疯的时候还是挺说话算话的。
万一赢了呢。
他收紧腹肌,加快了打腿频率,并让自己充分地侧身滑行。
一直到第二圈转身后很长一段距离他都处在领先地位。
但他毕竟歇了快两年没游,无论是体力还是技巧跟厉槐川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加上天生怕水,后期力竭时换气的节奏越来越乱,呼吸一乱,整个划水的节奏也跟着乱了。
还剩40来米远,厉槐川与他只差了半个身体。
路笙铆足了劲划水打腿。
某人在还剩20来米时追了上来。
两人并排着游了一段距离。
眼看就要结束了。
路笙腿抽筋了。
那酸爽滋味。
绝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电了的鱼,抽抽完,下一秒就翻了白肚皮,抱着腿在水中半天没站稳,呛了好多水,加上没戴护目镜,慌神间下意识闭了眼,视线一封闭,又加剧了恐慌。
好在厉槐川反应够快,迅速冲过来把他捞了起来。
路笙在疼痛和慌乱中被他一把举到了岸上,猛咳不止。
厉槐川将他抽筋那条腿半曲着,大掌掰着他的前脚掌帮他绷直了小腿肚。
“咳咳咳……”
“没事吧?”厉槐川抬头来看他,眼底有显而易见的关心和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紧张。
路笙摇摇头,有点呆。
四目相对。
他眼眸湿润,一双瞳仁像是浸了水的黑玉石,莹润透亮,眼尾飘着红,衬得那清俊面容看起来竟有种我见犹怜的破碎感。
厉槐川眼神一沉。
路笙还在咳。
出于礼貌,他挡住了嘴。
落进厉槐川眼里显得愈发可怜。
寂静的秋夜里藏着撩人的声与色。
厉槐川盯着人看了半晌,腮帮发紧,想咬东西。
想……
咬他。
路笙被他的眼神烫到。
“咳咳……我没事了,谢谢你,”他抽回脚,“愿赌服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厉槐川没回他:“听说你大学时游泳比赛拿过奖,我以为你应该挺厉害。”
“我室友游泳特别厉害,双人接力赛,我是沾了他的光,”路笙诧异于他语气里的内疚,“没认识他之前我都不会游泳。 ”
厉槐川凉凉道:“所以是他教会了你游泳?”
“嗯。”两人贴太近了,路笙仍然有些尴尬,并未注意到厉槐川细微的神色变化。
“虽然你就算不抽筋也赢不了我,但看在是我逼你下水的份儿上,你答应我个忙,我也满足你一个愿望。”
“您也知道是您逼我下水的啊,那您知不知道我本来也没打算跟您赌来着。”
“你是在抗议?”
“抗议有用吗?”
“没用。”
“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你先答应我。”
“哪有你这样的。”
就在路笙跟厉槐川讨价还价的时候,二楼正朝着泳池的窗户边,厉疏站在楼上看见两人仿若情侣间亲密无间的姿势,忍不住惊诧:“老五这速度可真够快的,这是就看上了?”
厉柏谦在他身旁,目光沉静地看着楼下的两人。
“试试不就知道了。”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