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的十年》苦司

37、137-139

　　137

　　这天之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也不算冷战，是我们都得想想。

　　今年我爸妈又趁着春节出去旅游了，他们说去年反正已经见过我了今年就不用见了，我笑得不行。他俩不管多大岁数都这么洒脱，这么活挺好的。

　　我估计他爸妈也有点要留下来过年的意思了，他爸妈到的那天他给我发消息说接到了，也跟我说了他们住的酒店，我说你好好招待叔叔阿姨。
　　他没有再提让我去见他们的事情，估计是人到了，他们又聊了点。

　　他问我除夕怎么过，我说我去找老胡他们吧，他说好，他陪他爸爸妈妈吃完饭想过来看看我，我也说好。
　　我问了老胡和阿天，他们都不回家，我们三个在餐厅订了张桌子一起过年。

　　我选的是我和他都特别爱吃的一家店，平常我俩只要有空吃饭了就奔着这里来那种。
　　说来很巧，在那家店我们遇到他了。他没看见我们，他带着叔叔阿姨，旁边还有特漂亮一小姑娘，他们四个人坐包房，我们三个的桌子在角落里，我也就看到一眼。

　　老胡小心翼翼地问我：真没咱们事儿了？
　　我说：没分呢，快了吧。

　　我当时那么说有点带着生气的语气，他们估计都觉得是刚刚看到那一家人了。
　　我整顿饭没忘掉他们四个人走进房间的场面，那女孩儿和他很配。

　　花了那么多钱点那么大桌子菜，最后我也没怎么吃。本来吃完就散场的，老胡说他除夕不想一个人待在出租屋让我们陪他，我们就一起去旁边唱歌了。
　　其实哪里是什么他不想，是他们觉得我不想。

　　他俩都嚎得很开心，真是把这房间给嚎亮了，话筒递到我这里让我唱。
　　我想唱什么呢，以前我们爱听的那些歌手还在唱歌，但是都老了。

　　最后我点了首五月天的，《后来的我们》。

　　而那些昨日依然缤纷着，它们都由我细心收藏着。
　　也许你还记得，也许你都忘了。
　　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有再多的不舍，也要狠心割舍。
　　别回头看我，亲爱的。[1]

　　138

　　刚刚走出歌厅他就给我打电话，第一次我挂了，第二次让它响了很久，还是挂了。
　　第三次他没有再打，我回了酒店。

　　他给我发了消息，问我不是说好让我来看看你吗？
　　我把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给他。

　　洗完澡他就来了，我开门的时候他两只眼睛都是红的，身上酒味很重，可能哭过了。
　　他一上来就抱着我，我把他拖进来把门踢上了。

　　他亲我咬我把我扔沙发上扒我衣服我都没动，我只是看着天花板上的灯，觉得晃眼。
　　最后他盖在我身上，我们什么都没做，他抱着我脑袋揉了很长时间，问我你是不是看到了？
　　我说我看到了，他说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我说我相信你。

　　他低着头摸了摸我的脸，问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我觉得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说完他起身摔门走了。

　　到这里我们是不是就结束了，我也不知道。

　　139

　　春节假期我回家了，谁也没说就回家了。
　　我在我们家待了好几天，觉得实在无聊，我又跑去找刷子玩儿。

　　这小孩儿这几年跟着我挣了点钱，重新弄了个工作室，被他自己收拾得很漂亮。
　　我又问了他一次：要不要跟我去北京啊？
　　他摇摇头，还撇了撇嘴，说我不去。

　　我推他一下：北京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他看我一眼，说：我还是在这儿待着吧。

　　我俩一人一根玉米抱着啃，我叹了口气：我也想回来了。
　　刷子说：那就回来呗。
　　我问他：有这么简单吗？
　　刷子说：有这么难吗？

　　我没说话了。

　　没那么难，又很难。

　　我跟着刷子在他工作室挤，他睡他的床我睡沙发，每天我就到周围去转转。他说我过得跟个老头似的，我说我休假啊，休假不就是这样休吗？
　　这几天刷子也在忙着画图，所以他白天基本都把自己关着，吃饭的时候才出来，等他忙完了他才带上我出去玩儿。

　　刷子还有几个朋友，就跟我和老胡还有阿天的关系差不多，我跟着他们一群比我小好几岁，我们之间隔着几条代沟的人一起出去野营。
　　他们还真把我当成叔照顾，搭个帐篷也不要我动手，几个人三两下就弄好了。

　　晚上我们坐在火堆旁边吃饭聊天，他们跟我们那时候一样也很能喝，但每次给我递酒我都不要，我就说我不能喝。

　　其实我还记着我答应他的话。他不在，也不会接我回去，所以我不喝。这是我犯错了，说到就要做到。

　　他们聊什么上学的时候喝酒的事儿，聊什么昨天我遇到那个当年在我们抽烟的时候过来逮我们的人了，聊什么我看见我前女友照片了，她变漂亮好多。
　　我觉得我和老胡他们聊这些的日子好像还在昨天，但仔细一想，已经十年了。
　　一分一秒翻过去的时间，慢慢累积成更大的单位，最后停在这一刻。

　　那天睡觉的时候已经凌晨，野外的天特别干净，我手机拍了张一半是林子一半是天的照片，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能看清楚多少。
　　我发了朋友圈，配的是一个月亮的表情。

　　他是第一个给我点赞的，点完赞没有评论也没有私聊，我关了手机，闭上眼，想睡了。

　　回来之后我其实就开始失眠，在刷子那个硬邦邦的沙发上很少睡着。我睁眼半夜闭眼半夜，快把刷子他房顶给盯穿了。
　　今天换了个地方接着看，这么大片天总看不完吧。

　　我翻了个身，刷子就问我：哥，我看着没觉得你老了啊？你不会是真的老了吧？
　　我没懂他什么意思，问他你说什么呢？
　　他说我知道你晚上睡不着，但晚上不是老人才容易睡不着吗？

　　要不是我整个人裹在睡袋里，我现在真想抬手给他一下。

　　刷子看我这反应，又问我：你为情所困啊？
　　我特烦地说不知道，小孩儿别管。
　　刷子切了一声，没两秒我听见他打呼了。

　　从我离开北京回这儿来很长时间了，我们没聊过也没互相问过，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知道他父母走没走，不知道他们吵架没，还是他妥协了。

　　到现在，我每天还是停不下来地想我们的事。还能过吗？能，当然能过，我现在就能给他打个电话说你来接我吧我想回去了，然后说我们和好。
　　再然后呢？我想不出来了。

　　我最最不明白的是爱怎么可以这样一下就没了，每天早晨我站在镜子前看着我自己，想象我用这样的眼神再去看着他，我都不知道他面对这样面对他的我，会有多失望多难受。
　　可是我偶尔也会觉得他也不爱我了，我们接吻的时候，我们做/爱的时候，他和我说我爱你的时候，他每天都那么努力地想找话题和我聊天的时候，他仔细遵守着我们之间的承诺的时候。他在我面前像带着一把锁，我们那么长的过去把他锁在原地，提醒他也提醒我，我们还需要相互爱着。

　　我在想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开始变的，我有时候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有时候又觉得已经没意义了。

　　我把手机翻出来，我看到他也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是北京的天。
　　那是我们家，他把房间的窗子的一个角也拍进去了。

　　我给他发消息，我说我回去了，他说我猜到了。
　　他问我：还回来吗？
　　我说你过来吧，好不好？
　　他说好。

作者有话说

　　文名改成和他的十年，[1]的歌词是五月天的《后来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