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的十年》苦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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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比他还害怕他会失去我，你信吗？

　　我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身上的烟抽完。

　　我回去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他砸了很多东西，除了大件的，其他碗啊碟子啊桌子上的杯子啊全砸了。
　　我推门进了我们房间，他睁着眼躺在床上。

　　我走进去就开始脱衣服，爬上床跪坐在他腰上扒他的，他推了我很多下，我摁着他头接吻。
　　我们咬得很厉害，不是在做，基本上是在互相伤害。

　　我小腹纹身那一片全是他牙印，做到最后他跟我说对不起，我觉得我有点疼得要晕。

　　第二天醒的时候我浑身和被车碾过似的，一打开门家里已经被收拾好了，摔了的东西全被换了新的一套。
　　他给我留了一张便签，说对不起。

　　我难以数清他和我说了多少次对不起，多少次是应该的，多少次是不应该的，多少次其实自己心里也有委屈。
　　比起他嘴硬地朝我发火，我更看不下去他在我面前小心翼翼。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我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去公司住。
　　他沉默片刻：你留在家里，我公司有休息室，我走。
　　我说我走吧，他过了一会儿才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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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不想留在家里了，我很需要离开那个环境想一想。
　　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只带了一个行李包。我也没去公司住，在酒店开了一个星期的房间，用的是我自己的卡，所以他不知道。

　　我们没有断联，谁都不是小孩儿脾气，知道冷战没用，我们也不冷战了。
　　反而我们相互发消息的时候比以前多，谁有空谁就发，说今天早上的咖啡真的好难喝，想喝你做的，说这个领导真的有病吧把工作堆到一天让我做，又要加班了。有时候我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知道我得说。
　　我们聊天框里表情包的数量也多了起来，为此我还联系了老胡，让他多给我弄点。

　　对了，老胡已经决定在北京的医院工作，这几天就要过来了。

　　我和阿天给他摆了桌接风宴，我还真有点儿没想到，兜兜转转那么多年我们三个还是朋友。

　　我说今天少喝点，他们都说好，干脆就不喝吧，我们主要是聊天。
　　老胡说他在追一个女生让我们帮忙听听看别人对他有意思没，我听了半天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说其实没多少意思。

　　老胡自己也叹气，这么几年他心思全在学习上，就谈过一次恋爱，时间还特别短，他说他爸爸妈妈催他结婚了。
　　我说这个很正常，但你自己心里得清楚你到底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走的时候开车，我送他俩回去，他们还问我他呢怎么不一起来，我说我俩又闹上了。
　　我说完老胡就笑了，他说怎么每次我过来总是遇到你俩闹的时候，我问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闹的太多？
　　他摆摆手说扯吧，没哪对情侣不闹的，阿天也说是这样。

　　我有一会儿没说话，老胡就问我：不是吧？来真的啊？
　　我侧头看他一眼，我说好像是。
　　老胡从座椅上直起身子：这怎么能好像是呢？
　　我说：就是我也不知道，我也弄不明白。

　　我们正说到这里他给我打电话了，我看着手机屏幕笑了声，他俩就都懂了，闭嘴不出声。

　　我接了他电话，整个车里都能听见。

　　他上来就跟我说：我爸妈要过来。
　　我顿了下：那你好好照顾他们吧，有需要的再叫我。
　　他：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我：你确定他们能接受吗？他们是过来看你的，如果我去了他们会不太开心。
　　他：不知道，但是我想让你去。

　　我能感觉到要是之前老胡和阿天只是礼貌地不开口，现在他俩就成了完全不敢说话。

　　我过了会儿才说：算了吧，我就不出现了。
　　他问我：你不出现的话你是想让我跟我爸妈说什么呢？说我们快完了是吗？
　　我觉得有点心累：别这样。
　　他：什么别这样，这不就是你在我爸妈面前一向的态度吗？有时候我都特别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敢面对他们，还是根本就不想面对他们？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想？你总是站在我们角度处理这个事情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嗤笑一声：是，我自私。

　　然后我们都没说话，我朝他吼完额角直条自己也没缓过来，他又先低头，问我：在干什么？
　　我说开车，抬手把电话挂了。

　　老胡手搭在自己额头上，过了半天才哎哟一声。

　　我说：我不想让他因为我对不起他爸妈。
　　但阿天帮他说话：你这么直接说也挺伤人啊，我估计在他那里就是你不在乎他你才不敢面对。
　　我笑了下，我说我特别在乎他的时候也不敢面对。

　　然后深吸了口气。

　　前面红灯在读秒，我脑子里挺空白的。
　　我发现我们特别大的矛盾，这么多年其实从来就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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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晚上凌晨两点多他还给我发了几条微信道歉，说是他语气不好，连带着把他自己昨天的行程报备一遍，最后问我昨天你跟谁吃饭啊？我之前给你发的消息你都没回。
　　早上起来我看完往前翻了一截，是有一句话他发在我们刚刚坐下吃饭那会儿。

　　我说是老胡和阿天，老胡决定要到北京来工作了。
　　他发了个哦，我知道这是不高兴的意思。

　　可能是刚吵完我觉得自己多少有点错吧，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我们不是说好了你每次出去喝酒都要告诉我的吗？
　　我说昨天没喝，我都开车了。
　　他那边一直在输入，最后只给我发了个玫瑰花的表情，我没回了。

　　我抱着手机盯着我俩聊天界面。

　　我发现我忘了，我答应过他这件事，但是我忘了。以前不会的，如果我俩谁提了很过分的要求我们当时就吵了，如果答应了就要做到。

　　我记得他大学刚刚开学的时候有一次新生舞会，但我真受不了他牵着别的女生手跳舞，所以我说你能不能不去参加？那段时间我很没安全感，我总是拿我自己和他们学校的学生比，我其实就是开玩笑的语气和他说你能不能每天跟我讲讲你去哪儿了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他当时一点没犹豫就说好，而且每天都做到了。
　　我看他流水账一样的汇报，不觉得烦，只觉得心里特别感动。我想我明明就是无理取闹啊，你干什么惯着我。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回他消息会觉得累，以前就算是吵架了，我俩也是特别走心在吵，但现在好像连吵架这件事我们都累了，所以他把脾气憋回去，而我敷衍了。
　　我记得明明我才是脾气差的那个，他总是因为他的固执惹我发火，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敢说，吵得多狠吵完就有多心疼。现在不敢了，怕吵完人就再也找不到了。

　　隔着屏幕他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其实我都知道，看他这么朵小玫瑰，他肯定很难受。我也心疼，疼了那么多年的人难受了我怎么可能不跟着疼，再怎么样这么多年他也跟长在我身上的一块肉一样。但我哄不了，我只能和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