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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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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全早晨出门都快被吓死了。
作为信息科科长，他的住处有着足够的保密性，就连一些下属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他如往常一样出门上班，一拉开门就看门口坐了个人，差点下意识一脚踹上去，却在对方抬头时定住了动作。
他看清了对方的脸——姜衍琨。
虞汀这些年自闭得紧，不大愿意跟人分享自己的事情，因此他和姜衍琨那一段，即便是赵全都只知道个朦胧大概，还是最近追恋综直播，才知道了姜衍琨的长相，以及季海与姜衍琨的一些纠葛。
虽然不知道姜衍琨是怎么找到他这里来的，赵全还是把人请进了门，没有任何负罪感地翘了班，给虞汀打了电话。
姜衍琨眼里充斥着红血丝，眼下有了些乌青，不修边幅的凌乱头发与胡茬暴露了他流浪一宿的事实。
姜衍琨看着他给虞汀打了电话，张了张口，最终却没说出什么来。
虞汀不愿意告诉他的事，他原想来问赵全，好不容易查到赵全的住址，到人家家门口蹲点，才想起来他是虞汀的好友，连伪造身份的事都帮他办了，自然嘴是极严的，不可能不经虞汀的同意便将一切告诉他。
但他还是一直等着，即便赵全不会告诉他，即便虞汀会知道他来找赵全，他仍然等着。
这或许是一个向虞汀施压的烂方法。
姜衍琨想让虞汀知道，他用尽不光彩的手段，破釜沉舟、死缠烂打，都想要知道这十年发生了什么，他和虞汀还能不能有未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让小虞自己跟你说，我不能告诉你。”赵全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小虞这几年挺苦的，你稍微体谅体谅他。”
姜衍琨心道，他过得也挺苦的。只是嘴上还是应下了：“我知道。”
虞汀很快就赶来了，赵全家的门禁系统录入过他的人脸识别，赵全也在打过电话后就给他设置了准入权限，因此他直接闯了进来，刚站到玄关，就与坐在沙发上的姜衍琨四目相对。
姜衍琨先败下阵来，他轻声说：“你先进来。”
赵全这个主人翁倒是一句话没说，他们俩的事情，该他们俩自己解决，他只是提供一个契机与场地。
虞汀面带复杂之色，半晌才说：“你为什么非得刨根究底呢？不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是最好的，我的立场某种意义上与联邦是对立的，一旦我想做的事情没有成功，就有可能是灭顶之灾。到时候跟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一个都跑不了。你父母健在，实在没必要卷进来。”
“可是我想知道。”姜衍琨的声音带了点委屈，他明白虞汀的苦心，只是感情这种事从来不是理性可以控制的，他就想知道，这十年是为了什么，知道以后，即便让他死，也划得来了。
虞汀沉默片刻，他最清楚姜衍琨的执念，既然他都找到了赵全这里，便意味着他的决心，虞汀只能成全他。
“机械人改造的药物是从一个研究员手里流出来的，你还记得吧？”
姜衍琨点了点头：“当时警察查处了黑市，但是那个研究员一直没抓到。”
赵全冷不丁说了一句：“那个研究员已经死了。”
虞汀道：“那个研究员出自创科实验室，那个实验室的负责人是我父母，他们牵头做了机械人改造的实验，做过小试点，但因为过于违背人道主义精神，以及改造结果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他们的预判，实验就没有再继续下去。但联邦不甘心，那个研究员也是个科技疯子，他们两相勾结，有了那个黑市。
可能你不知道，我做完那条新闻之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警察的速度太快了，他们查了与黑市相关的所有人，但如此高效之下，为什么会查不到那个研究员，为什么查不到药物与机械方法出自哪里？那绝不是一个研究员能完成的。只是这些事情一来与我的新闻无关，二来，上面有隐晦地提醒过我，就此收手，所以我就没再查。
后来那个疯子策划了实验室爆炸案，整个实验室的人都死了，所有资料几乎都被毁掉，爆炸案被草率地以意外事故收尾，那之后我就离职了。全哥以前的女朋友知道一点内情。那个疯子挑战了联邦的权威，同时让联邦觉得留有后患并不安心，给爆炸案定性之后，秘密抓捕了疯子。
我父母、整个实验室的人，是被疯子害死的吗？或许他是直接的凶手，但联邦在这件事上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如果他们没有进行这样丧心病狂的实验，如果他们没有和疯子暗地里勾结在一起。衍琨，我需要报仇。”
这些事情是姜衍琨闻所未闻的，当年他还年轻，没有意识到那篇报道隐藏了这么多事情，当时的他只是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成就之中。
十年前，他是这样天真，而只比他大了两岁的虞汀呢？
他因为报道而遭遇了联邦的警告，面对了父母的死亡，选择了隐姓埋名从头再来，选择对上联邦这个隐藏在幕后的最庞大的仇人。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季海突然消失，杳无音信。
自己十年的执念与这些经历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你现在想怎么报仇？”姜衍琨艰难开口。
“全哥给了我新的身份，让我能够顺利进入科研，一方面我积攒了声望、人脉，另一方面，我还原了当年创科实验室的研究内容，现在正在研制将被改造的机械人变回正常人类的方法，章彧也是当年实验室研究员的亲属，机械部分我已经完成，剩下药剂部分有他进行，不出意外，明年能有个结果。”
虞汀顿了顿，看了一眼垂着头的姜衍琨，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他选择要知道这一切，便应该知道他未来的所有筹谋、所有风险。
“如今联邦委员会里面年轻一派以颜之庭为首，他是章彧的朋友，我们已经联手了，到时候他会帮忙造势，给我公开一切的机会，我则用这些东西帮他扳倒委员会里那些掌权已久的老顽固。”
“他上位以后呢？”姜衍琨抬头看向虞汀，一语中的，“对你会不会有反噬？”
虞汀没想到，姜衍琨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颜之庭上位之后。
“不知道，我别无选择。”虞汀苦笑，“我现在只想报仇，并且治好那些被改造的人，至于以后的事情，我想不了这么多。”
“你得给你自己留好退路。”
“你才应该留退路。”虞汀瞪他一眼，语重心长，“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我仍然建议你不要和我搅和在一起，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你不一样。你的执念已了，咱俩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
虞汀起身便走。
姜衍琨满脑子都是如何让虞汀在颜之庭上位之后全身而退，奈何他没有从政的脑子，想不出个好法子。
“真狠心。”赵全摇头叹气，看了一眼呆在一旁的姜衍琨，恨铁不成钢，“追过去啊，愣什么神呢？”
“谢谢全哥！”姜衍琨大梦方醒，赶紧追了上去，在虞汀开车之前拦下了他。
“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消失十年吗？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你就当季海已经死了吧。”
虞汀现在就像是个浑身炸毛的刺猬，他知道自己可能给别人带来的危险，因此拒绝任何人的靠近，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姜衍琨知道，虞汀苦了十年，他将自己伪装得很强大，但实际上他无比脆弱。人非木石，这么多沉重的事情压在心里，他只是本能地不想其他人被牵连遭到伤害罢了，并非全然的冷漠与无动于衷。
姜衍琨直接抱了上去，他死死扣住虞汀，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轻说：“咱们以前就讨论过，家长口中的‘为你好’，现在你和曾经我们都讨厌的人有什么区别？我不需要。虞汀，我只想要你，我不在乎所有的后果，你明白吗？”
虞汀在接到赵全电话的一刻方寸大乱，坐在车上时，他才面前建设好自己的心理防线，以一副冷淡的面孔面对姜衍琨。但姜衍琨短短几句话便将他打得溃不成军。
这样赤城直白的深爱，他已经太陌生了，陌生到他自己竟然妄图拥有。
虞汀悬着他仅存的理智，咬牙切齿：“你真是疯了。”
“十年前我就疯了。”姜衍琨自嘲地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狠心呢？你骗我季海死了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你现在又想让我跟你撇清关系，怎么可能？虞汀，你得知道，自从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可能再放过你了。”
在虞汀面前，姜衍琨很少这么强势，强势得虞汀无法拒绝。
他挣扎了片刻，终于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两只手慢慢抬起来，轻轻拍了拍姜衍琨的后背：“有什么账以后慢慢算，回去吧，你应该一宿没睡，我也得去所里上班了。”
姜衍琨突然愣住了，虞汀的反应让他不可置信，这是改变主意、接受他了？
“你答应我了？”姜衍琨稍微松开虞汀一点，抓住他的肩膀，脸与他靠得极近，直勾勾地盯着他。
虞汀做下了决定，心里突然放松下来，姜衍琨有一句话说的是没错的，他此前只是一厢情愿地“为他好”，既然这不是姜衍琨想要的，他也考虑清楚了一切后果，虞汀愿意成全他。
只是姜衍琨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听不懂话里隐秘的情意，虞汀便上了兴致逗弄他：“看你表现。”他推开姜衍琨，上了车，直奔研究所。
姜衍琨站在原地傻笑着，论起来追人，他还是擅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