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46、相拥

　　街道上响起鞭炮声，大家都吃完饭在家里歇息着。男人打开电视看春晚，红火的画面占满了屏幕，李亦然帮妈妈收拾着碗筷，妈妈今天格外的沉默，从吃饭到现在几乎没说过几句话。李亦然忍不住问：“妈，你不开心吗？”妈妈站在她的身边，短发掉在她的眼睛那儿，李亦然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表情。
　　“没有，妈妈准备过年有点累。”李亦然知道妈妈在过年前两天还在加班，放假之后又要准备这些过年的菜啊，打扫这个家。
　　她默默地捶捶妈妈的背，妈妈跟她说往下点，后背那块骨头酸得很。李亦然往下按去，又捏又捶。妈妈比她矮很多了，明明前两年还和她一样高来着。妈妈突然转过身，翻开围裙，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红包，她塞到李亦然的口袋里，李亦然叫了声妈，想要说些什么。妈妈先开口：“然然，过完年，就16岁了。”李亦然终于看清了妈妈，她脸上带着笑，眼里是慈爱，眼睛两侧是岁月的痕。她喉间微动，似是在哽咽，面上不见悲色，眼神透出一丝丝担忧。
　　“不要给你爸知道，这是我给你的，自己留着，不要乱买。”她说完话又转回去洗碗，留下李亦然看着她的背影。
　　还小的时候就是妈妈骑自行车载她去幼儿园的。夏天的时候坐在妈妈的后座上，当时还买过一个风扇帽子，她对妈妈说很热想要那个帽子，妈妈知道她是看到别的同学有她也想要，也知道她是三分钟热度，戴个两次就不戴了，但还是给她买了。
　　她坐在后座上戴着风扇帽经过白色花荫下，一晃，妈妈就比她矮了。

　　李亦然和邵清在小公园见面，她的鼻头冻的有些红，眼睛也是。站在寒风里等着邵清，邵清下了车看见她，匆匆跑过来立在她身前，李亦然牵住她的手。过年，街道上冷清，几盏小灯散着微弱的光照亮入口。
　　“你今天晚上吃了什么？”李亦然问她。
　　“今天阿姨炒了几道菜，有红烧鱼，很好吃。”邵清的语气也是淡淡的。
　　二人没有再说话，心照不宣地静静散着步。
　　走在湖上的木桥上时，二人停下脚步，一同望着湖中心。
　　“你今天有什么事吗？”邵清看着她。
　　“没有，很普通的一天。我妈还给了我红包。”她微微笑着，又突然想起邵清的妈妈，她好像不应该提到这件事，但邵清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接着话回答。
　　“我妈也转了，vx红包。”她回李亦然一个相同的笑脸。
　　李亦然攥紧了邵清的手，又把她牢牢收进怀里。两个人只有这样紧密相贴，才不会让冷风钻入。李亦然感受着邵清的体温，她舍不得分开，抱着邵清，就这样对着她的后脑勺说话：“清，我不是有意提起的。”她声音小小的，只有她们能够听得见。
　　“我知道。”邵清回答她，“然，其实我并不介意你说的话……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想去阿姨家吃饭，那比我一个人吃饭还要难忍。”她说着说着，李亦然感受着她胸膛的起伏。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欢乐，吃进去的菜都是没有味道的。阿姨很照顾我，一直问我这个好不好吃，又叫我那个多吃点。”她还想再说话，忽然看见有人经过，分开了李亦然的拥抱。拉着她的手走。
　　她们走了一会才找到一处草地坐下。
　　邵清接着把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她看着远方，昂扬着头，似是在梳理语言：“我真的很想很想和妈妈一起过年。”她说到年字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喉咙沙哑，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眼泪先流到了脸上，她用右手袖子捂住自己的嘴巴，划过面颊想要藏起那些眼泪。李亦然抓住她的手，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靠近了她，用舌头舔掉了刚刚落下的水珠。
　　邵清有些惊慌地看着李亦然，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帘，李亦然看着她，在黑夜里无声的舔舐她的悲伤。
　　“我知道。”李亦然停下了动作，用食指点着她的心脏，“这里能感受到。”
　　公园里捧着孩子的慈母石像被月光倾泄。
　　李亦然双眼紧闭吻着邵清，她像往常一样，用手捂住邵清的眼睛。邵清却是不肯如她的愿，抓住她的手，分离的间隙，凝视着对方的双眼，她看见李亦然的眼尾泛着微红，李亦然则看见了她的悲伤与愕然，再慢慢带上一丝丝情欲。
　　李亦然被邵清抵在树上，周遭好像不是那么冷了，她看着眼前人对她又啃又咬，脖子然后是嘴唇，她闭上眼睛，邵清却让她看着她。
　　这个画面实在有些荒唐，她被邵清抵着动弹不得，虽然过年没人会来公园，但也不是没有被发现的风险，邵清平常那么容易害羞的一个人，连在别人面前搂搂抱抱她都会马上放开。在这里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像是她会做的。李亦然被她逼迫着睁开眼，她不否认，她心里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
　　被邵清占有。
　　“这里很舒服吗？”邵清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她明知李亦然的羞窘。看着李亦然逐渐迷离的双眼，不敢出声只能不断微微喘息着，原本白皙的脖子上已经是红一块白一块。
　　她故意的，她就是想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