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25、酒香

　　李亦然和邵清摸出了校门，学校附近的东西很贫乏，不外乎是烧烤摊、大排档、便利店，还有一家不见经传的蛋糕店，红色的招牌隐隐泛着白色，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老板站在档口和邵清两个人确认蛋糕样式。蛋糕样式不多，这些可爱的卡通图像还是这两年才时兴起来，不然都是清一色的雕花，不能说雕花工艺不好，只能说样式有些古早了。邵清在里面随便选了一个皮卡丘，老板说蛋糕要晚上八点多才能拿，李亦然在边上说，她们九点下晚自习来拿。确定好了蛋糕之后，她们又去烧烤摊之类的和老板说晚上会来拿，提前个几分钟帮忙做好，李亦然趁着时间，溜进了便利店里，巡视一圈之后，她想她真是有点问题，进便利店买礼物，还是下回重新补礼物给邵清吧。
　　邵清在外边找不到李亦然人影，探着头进了便利店。看着李亦然在便利店里呆呆地望着货架上的面包零食，邵清随手拿起几包，边说边拿：“这个薯片我也爱吃。”买了大包小包的零食和可乐雪碧之类的，装进了背出来的背包里面，瘪瘪的书包一下膨胀起来。邵清路过一台冰箱前，又拿了几瓶酒。李亦然无奈地背着书包任由她在把那些啤酒装进鼓的不能再鼓的书包里面。她让邵清等下得给她打打掩护，不然保安起疑心。
　　进门的时候，两个人尚能稳一稳，发现门口好几个保安聚在一起聊天，为了不引起保安们的注意，两个人走得飞快，那微弱的酒瓶碰撞的声音此时也随着李亦然的担心在她幻想里变得大声起来。她总觉得下一刻保安就要查验背包，不过幸好，保安们聊的忘乎所以，并没有过多关注他们两个。

　　今天的美术课老师说自由发挥，前提是要运用这节课上教过的手法。李亦然今天格外小心，邵清一要转过头看她的画时，总觉得李亦然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唰”一下过去了。邵清多次尝试从中发现点什么，均以失败告终。她一下子失去了观察的欲望，她只转过小半边脸看着李亦然认真作画的样子。
　　“你干什么？”李亦然发现她一直在看着自己，还以为她是做完了，探过头去看她的画板，上面空白一片。
　　“别管，我在构思呢。”邵清努了努嘴。
　　李亦然挑了挑眉毛，视线转回自己的画板，她细细地勾勒着轮廓，拿出穿针引线一般的仔细小心。邵清也终于动起笔。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李亦然静静地瞥了一眼邵清，画室里那样安静，令人横生一种错觉，这周遭只留下她的视角，心无旁骛地去注视某个人。少女的马尾清爽干净，一些不够长的碎发在她脖颈上荡漾着。
　　这世上有一种非礼，止乎礼。受制于友谊、礼法的一种肖想与觊觎。她明明什么也没做，甚至不肯透露半点自己仍旧喜欢她的事实，却以眼睛作为媒介，心灵作为梦的温床，臆想她很多回。这点臆想甚至不达到性ai的边界，光是轻吻、拥抱，就让她自觉僭越。

　　“晚点见。”不知道分别了多少次的楼梯路口。李亦然回过头打算看着她回去，以往自己偷看很多回，邵清总是大咧咧地就进门了。这一次她竟也回头在看她，四目相对时，两个人都有些怔愣。李亦然笑了笑，先进了宿舍。她感受到自己那颗一直悸动着的心脏，那是一块潮湿阴暗的角落，但是有束光时不时会照射其中。
　　她从没如此期待过时间的飞驰，等待着宿管阿姨检查宿舍，等待着关灯。半躺在床上，等到四下都寂静，李亦然摸着时间走向了隔壁宿舍。隔壁宿舍这会也不敢声张，大家见她进来赶紧又把门锁上，她朝外面看了看应该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宿舍几个人吃零食的吃零食，吃烧烤的吃烧烤，学校外面这摊烧烤味道还不错，李亦然吃着手边的羊肉串想道。邵清坐在她的床上玩着手机，她说里面有酒，大家自己拆开喝，都别客气。郑岚岚很能喝酒，她第一个打开了啤酒，一声气响刺激了氛围。
　　许是嫌这样喝酒太没气氛，郑岚岚说：“来玩骰子吧？”正好奇去哪弄来骰子，郑岚岚就从她的行李箱里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骰子。大家顿时笑起来，原想郑岚岚看上去乖巧温柔，没想到背地里就摸出了骰子。邵清作为寿星，率先和郑岚岚过了几把，李亦然拿着吃的走到门边为她们把风。
　　“邵清。你这也不行啊……”郑岚岚赢了邵清几把，颇有些得意地调侃她。邵清说不行了，就换了个人上场对阵郑岚岚。也是在这个时候，李亦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喊了声有人有人。大家赶紧各自躺回床上，或者躲到阳台，零食那些也盖了起来，宿舍好像常干这种事，一切都进行的井然有序。李亦然也在脚步靠近时低下头，躲在门口玻璃窗下面。
　　白色闪亮的灯光照过整个宿舍，巡视了两圈发现没什么异样，宿管阿姨又离开了。李亦然仔细地听着脚步声，直到确认没有了声音，又用镜子探出把左右都看了下没人，才说继续继续。几个人又从床上蹦出来，继续刚才的摇骰子。
　　“然然，你也来玩两把呗。”郑岚岚这个宿舍基本都打通关了，只剩下李亦然还没玩过。李亦然如实回答，自己不会玩。郑岚岚热心地要教她，李亦然听半天还是不太能理解游戏规则。直到邵清说：“没事，你喊，输了我喝。”
　　这样李亦然也不好推托了，又问了一下游戏规则，就这么糊涂地开始了。
　　“四个五。”
　　“六个六？”李亦然喊出这么个数字把一宿舍逗笑了。笑说：“亦然，开局就喊这么大啊。”李亦然问不行吗？邵清扶着脸笑道：“行，怎么不行？”
　　“岚岚，你别欺负亦然啊，她可是新手。”郑岚岚嘴上答应着自有分寸，结果下回就开了。李亦然看着邵清把一瓶酒喝下肚她才知道自己输了，她好像有点明白怎么玩了。
　　邵清坐在李亦然身边拿着酒瓶指导着她，李亦然有些听不清，凑了凑耳朵在邵清边上，却不想因为太近，被邵清喝了啤酒的鼻息给呛到，邵清说：“现在不能开她。”酒味攀升，李亦然耳朵很红，不过因为没开灯，看不清。
　　郑岚岚也正犹豫着，李亦然拿过桌上的啤酒问：“好喝吗？”她从没喝过这玩意，只在小时候爸爸喝的时候用筷子沾了些味儿。邵清说：“还行。”顺带打了个嗝儿。李亦然觉得她醉醺醺的样子好玩，邵清又把酒瓶递给她：“尝尝？”李亦然直接接过来猛灌了一口，嘴巴被一种苦味占满，她皱着眉回还给邵清说：“真难喝。”
　　“开。”李亦然抓住时机开了郑岚岚，扳回一局。
　　后面几局虽说胜少输多，不过李亦然玩的不亦乐乎。邵清却说她要去趟洗手间。李亦然玩了两把输了，就喝了点酒，嫌弃酒味，又怕自己下把输了还得喝，直说不玩了，把座位让了出来。
　　她站在一边正纳闷邵清还不出来，自己也想上下卫生间。就直接走去了卫生间。

　　门是打开的，洗手台那边邵清正半低着头。兴许是酒喝多了难受，李亦然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希望能缓解一下她的难受，见她迟迟不起来，准备去找点热水给她喝，却被邵清一把拉住。
　　鼻子凑近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嘴唇上是往日窥探多时的那张粉嫩嘴唇。李亦然愣愣地看着邵清，外面微弱的灯光照不清楚她。
　　你最好是……不会后悔。
　　天亮过后，你要是不提起，我也会忘记。
　　只有眼睛带着微微的反射亮度，她痴迷地望着她。像是觉察这一星半点不足以缓解啤酒的热烈，她把酒味带入更深的位置，李亦然更深层的感受到了，不那么苦涩的酒气，唇齿间的香甜混合着酒味，她也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门板轻轻地被扣上，一只手抵在李亦然脑侧，一只手抚着最柔软处。而她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只轻轻地环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