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20、归程

　　这周元旦放假，寝室几个都打算回家了。李亦然问了邵清，邵清也是打算回家去，拿一些厚衣服和毯子。随着越来越接近春节，夜里也越来越冷了。
　　最后一节课下课，李亦然和邵清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不自禁的对邵清说：“清啊，我竟然有点舍不得回去，不过，我在家的时候又不想来学校。”冬日里，伴随着对话飘着一阵一阵的白气。
　　“我也是，回家又是我一个人。但是来报到的时候又不希望那么快进学校。”邵清回答她，嘴里也冒出白气。
　　“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李亦然问。
　　“是啊，我爸妈常年在国外工作。”她轻飘飘地，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李亦然不好再接着问下去，她轻笑说：“清净点也好。”邵清看着她，反问：“是吗？”
　　两个人没再说话，进了宿舍后各自收拾着行李准备回家。李亦然收拾得很快，并没有太多东西需要带回，毕竟只是回家三天。她走到邵清的宿舍等着她一起下楼到大门。
　　邵清还在宿舍里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大堆的数据线充电宝。李亦然忍不住取笑道：“你来玩还是来上学的？”邵清正烦恼着还有一条耳机线不见了，翻遍了自己的床褥都没看到，也不反驳李亦然，只自言自语：“我耳机线呢？我耳机线呢？”
　　李亦然看着挂在邵清左边口袋的耳机线不禁汗颜，这个人是记性差还是瞎。她用手轻轻一勾露在外面的耳机，就这样整条被李亦然拖出。邵清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口袋溜出，登时看到李亦然一手拿着耳机线，一手甩着耳机头，正好笑地看着她。邵清失笑着就要从李亦然手中夺回，李亦然张口：“三块钱。”邵清眼珠转动，一下伸手挠了挠李亦然侧腰，那痒劲儿，让邵清得了机会夺回自己的口袋中。
　　行李收拾好了，两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出宿舍。落叶飒飒，身边都是行李箱的滚轮碾过落叶的声音。邵清问李亦然怎么回去，李亦然说搭公交，又问邵清怎么回去？邵清说，等下有车来接她。李亦然挑了挑眉戏说：“千金？”邵清不好意思的用拳头抡了她肩膀两下。路上遇到些同学打过招呼，前后三三两两的走着走到了大门口，大门口布满了许多小吃摊。
　　“走，然啊，请你吃香肠。”李亦然顺着邵清的目光看去，那边有摊售卖香肠的，有粗有细，李亦然不敢吃那种粗粗的，她只敢吃淀粉肠。
　　“老板，两支这个。”邵清指着淀粉肠，一边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找零钱。
　　“要刷什么酱？”
　　“我要辣的。”
　　“我要番茄酱。”两个人同时说出。
　　老板用刷子给淀粉肠裹上酱料，看上去很有食欲，油滋滋地溅到了握处，老板抽了两张纸裹好递给她俩。邵清接过甜的，李亦然接了辣的。邵清刚咬上去一口，就急急地哈气，还烫着呢。李亦然让她慢点吃，没人和她抢。邵清许是被烫到了，又把头转向一边大口地哈气。李亦然又在老板的摊上买了瓶水，开盖递给邵清。邵清猛地灌了一大口，胸腔才好受许多。缓过来的时候，又听见了手机铃响，她又急着从兜里翻出手机。
　　“哎来接我了，然啊，我先走喽。”她手忙脚乱的跑向一辆银色轿车，李亦然的再见还没说出口，她人影就消失了。剩下李亦然一个人站在烤肠摊前。她看着她仓促的背影微微笑了笑。吃完了那根烤肠，丢进垃圾桶，站到公交站前等车。公交站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在之前，已经有好几趟604开过，不过人还是那样多。她拿起手机看着下一班公车什么时候会到，必须得往前面站点，不然很难挤上去，等到晚上七八点都是有可能的。冬天天黑的特别早，这会才五点快六点，天空已经漆黑一片，隐约掺着点紫粉色。
　　“阿然？”李亦然听到有人在叫她，但她又没看见是谁在叫她。四处张望一会，才发现人群里的关存宁。她个子小小的，脖子上围了条绒绒的围巾，看上去像那种很古早的布偶熊。李亦然向她挥了挥手。她刚想问关存宁也是坐公交吗，就看见后面有个人跟着她一起走过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天吃饭遇见的眼镜男。李亦然霎时有种不舒服涌上身。不过她还是没有表露太多，只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这个男的。关存宁主动介绍了他：“这是美术社的学长——”
　　“你好，我叫岑择匀。”眼镜男向李亦然点头以示问候。李亦然也告知了自己的名字。
　　“阿然，我好像没有你的vx呢，今天顺便加下吧！”
　　两个人掏出手机添加了对方为好友。
　　李亦然并没有打算添加岑择匀，岑择匀也没有那个意思。三个人就这样聊着天，发现坐的同一辆公交，就挨在一起往前挤了挤，等待下一辆公交车。

　　公交车上挤的满满当当，师傅急着招呼乘客上车，喊着先上车后投币，大家都扛着行李箱一股脑的往车上钻。李亦然被挤得凌乱，看见身边小只的关存宁被挤的满脸通红，李亦然在人群中大喊别挤，这边有人被压到了。人群才稍微地不那么朝这边拥挤，三个人也成功上车了。把硬币交给前方的人让大伙帮忙递到前面去投币，仨人才算站稳了脚。
　　师傅的开车技术实在不算好，开的太快，刹车也刹的太急。抓着公交把手整个人像吊在上边一样，摇摇晃晃。不过因为人潮，闭塞环境下也不是那么冷了。
　　关存宁抓着公交扶手，她垂着小脸说：“这公交也太晃了，好想吐。”
　　又是一记急刹车，关存宁被震的手松，就要向右侧倒去。两只手一齐向关存宁伸去，一手抓住左肩膀，一手抓住右肩膀，关存宁才不至于摔倒。李亦然瞥见那只手，抬头看了一眼，是岑择匀。岑择匀也正瞧着她，看到关存宁站稳才松手，顺带歪了歪脑袋。
　　“谢谢。”关存宁的脸红红的，经过刚才那么一下，她两只手稳稳地环住了扶手。

　　关存宁和岑择匀比李亦然早到站，道了再见之后，就只剩李亦然一个人了。李亦然站在越来越少人的车厢里，被小窗吹进的风唤醒，外面灯红酒绿，宣告着夜晚的降临。
　　“下一站……”公交车上机械女声用普通话和方言各讲一遍站点，公交车停下，她拖着行李箱走向与公交站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