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161、判定

　　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这串数字非常陌生，在李亦然的记忆里，没有这个号码的印象。她扫了一眼短信内容，按下了电梯的按钮，蓝色的光圈不断跳动，直至发出一声“叮”。
　　到了。
　　打开门的一刹那，她看见坐在客厅的成妈。她一动不动，像一个木偶一般定格在沙发上。电视没有播放什么画面，客厅的吊顶是那种比较老式的吊顶，长方形，中间镂空挂着一个大水晶吊灯，周围一圈长方形上是那种筒灯。平时在家的时候，大多数都会全部打开保证亮度。天色晚了，此时客厅里只开着那圈筒灯，筒灯的颜色是那种惨白色的灯光，李亦然抬眼看着那排筒灯，有些不适，按了门边的按钮，打开了吊灯。
　　“妈。我去做饭了。”
　　成妈没有回她，李亦然自顾自地走进了一边的厨房。今天还没有插饭，她惯性地舀了一勺米，用手指冲洗着米。她抓了抓沥干水的米，湿淋淋地沾了她满手。
　　成妈坐在客厅，听着厨房里菜刀切菜的声音，直到李亦然做完饭，期间半个多小时，成妈都维持着这样的坐姿。李亦然从厨房出来时，轻声说：“妈，菜炒好了，饭再过一会儿就好。”成妈依旧不理她，直至李亦然走到她身边坐下，她才说话。
　　“你知不知道，成康最近工作上遇上麻烦了？”她声音淡漠，有些令人捉摸不透。李亦然坐姿端正，听闻成妈的话后，转过来看着成妈的眼睛，成妈也看着她，二人并未有回避，李亦然说：“他最近总是很忙，我想也是工作上有什么麻烦。”
　　“你早知道了吧？”
　　李亦然疑惑地看着她问：“早知道什么？成康从来不告诉我们工作上的事不是么。”成妈听闻依旧没有好颜色。以一种非常严肃的表情看着她，带着些探究。
　　“到今天才发现，我的儿子娶了一个演员回家。”她皮笑肉不笑，李亦然转回脸，目光是电视里黑屏中二人的身影。
　　“你所做的一切，成康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了。”她用手狠狠扇了李亦然一个耳光，空荡的客厅里，声音响亮。李亦然捋了捋被扇落的头发，不知是巴掌太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脸上带着疼痛，说话声也令人感到不忍：“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成妈看着她这幅表情，李亦然越是委屈，她就越讨厌她这副表情。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虚伪。而后又继续说：“早些年经人介绍和你父亲认识，以为是个老实的。”她回想着从第一次见到李仕成，再见到李亦然，撮合成康和李亦然，直到现在这个结局。她都在懊悔，懊悔自己人老眼花，识人不清，领了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入室。
　　“成康之所以有今天，难道不也有您的一份吗？”李亦然抚着被扇耳光的侧脸，缓缓说道。这一句，似是说到痛处，成妈的手本能地举起来。
　　“成夫人，你和我的父亲各有所图，我便罢了，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的交易中，最无辜的是成康啊。”话毕，成夫人的手停在半空中，李亦然伸手去把她的那只手按回沙发上，手盖在她的手上，身子微微前倾，几乎贴着成妈的脸道：“他并不愿成婚，是您硬塞给他一个陌生人结了夫妻。如果，我是说如果呢，您放他自由成婚，也不至于是现如今这个样子。”成妈听着面前人的话，似是不经意被带入了想象之中，李亦然轻轻给她耳边的鬓发往后捋了捋：“不过，还是我这样的比较好掌控是不是？儿子永远是你的儿子，永远倚在您身边。”她把头轻轻靠在了成妈的肩膀上。
　　成妈回过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肩上的人，一把把她推开，手抓在脖子上的玉佛吊坠，喘着粗气道：“所以你承认了是吧？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对你家里有什么好处？”她的视线移到李亦然的小腹上，又质问：“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世问你他爸爸在哪你怎么回答？”
　　李亦然此刻已经坐好，听闻她的话，低头看了一眼小腹，忽而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成妈问：“是啊，该怎么办呢？”她站起身，走到成妈供奉的佛龛前，抽出了三支香。
　　成妈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忽而听闻：“妈，来拜拜吧。”成妈坐在沙发上，看着李亦然手握三支香，看着她，她似迷了心窍亦或者只想拜神佛求心安走到了李亦然身边。李亦然右手拿着香，三支香的头横向成妈，她将火机递给了成妈，成妈接过了火机。
　　一道明亮的光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