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116、事出

　　教室里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李亦然动了动脖子，伸了个懒腰。长时间握着笔写字，中指关节部分都有些红了。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到班级，杨婵算是来得比较早的，拉开了李亦然边上的椅子。
　　“同桌，你吃饭了吗？”
　　“没呢，前面的作业都赶不完。”李亦然面对着杨婵说道，她脸上有些疲倦，杨婵无奈地和她对上了面，耸了耸肩。这下半年开始真的辛苦，班上有一两个本来身体素质就不好的，前两天还贫血进了校医室。杨婵想起来，没多说话，摸着自己的抽屉打开背包拿出一块饼干递给李亦然。李亦然当下就拆开来吃了，这是块黑糖饼干，嚼进嘴里碎成渣滓糊在了一起，有些噎人，连忙喝了点水。
　　“好吃，还有吗？”
　　杨婵说笑道：“不去吃饭，在我这里讨吃的。给钱。”李亦然不回了，扭头写试卷。
　　刚下笔没几分钟，班上的男生进来了。这会看着倒是生龙活虎的，一到上课时间，饶是他们这几个最顽皮的，也突然没了劲儿。周勋李旭走进门时，后面还跟着个林江峰，他一进门就扯着大嗓门说：“我们班又有人不要命谈恋爱喽。”刘扬坐在座位上，抬眼看了一眼林江峰。林江峰这才蓦地收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他这一声喊叫本应以无人回应而结尾，而后，教室门口又走进了三个人。
　　古青青、李英华和辛和进了教室，杨婵就听见她们在议论什么“我就说是真的”、“我还是觉得不可能”三个人的话题本也没什么吸引杨婵的，只是她们进门时讲话朝着她们这边看来，又好似心虚一般地扭过去不说话了，让杨婵有些不明就里。后面走进来的人偶尔都朝她们这望一眼，杨婵实在忍不住了问了问同桌。
　　“你有没有觉得班上的人今晚怪怪的。”
　　李亦然手下的卷子又完成一张，她压根没怎么注意周围，这会抬头才发现班上已经来了一大半的人了。自觉些的，一进门坐下就拿了作业出来。还有些小声地和邻座聊着天，李亦然瞥见远处的辛和正向自己看来，看到自己瞧着她时，又假装是不经意间对上眼，自己过去和她们没打过什么交道，关系平平，这会是怎么了。
　　“有点。”她回了杨婵的话，往墙上看一眼，这会已经快七点了，邵清他们还没回班上。不过也正常，平时她们就经常踩着点进教室。她正想着，门口进来了一片人。首先是邵清，后边才是其他同学，最后进来的是班长和郑岚岚。
　　瞧着不大对劲，邵清的脸色不好看。进来的班长和郑岚岚也是，班长挽着郑岚岚的手，后边还跟着谢明鸿。
　　待到邵清落座，李亦然才转过去问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她从口袋里拿出了牛角面包，李亦然平时最喜欢吃这个面包，没有发腻的奶油，味道是淡淡的甜味，吃着不错。她接过面包，低下脸问：“怎么了吗？”邵清脸上不好看，语气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冲，不过一种特意压制情绪的感觉很明显。她和李亦然说没什么，李亦然一眼就看穿，当然是不信的。
　　“看不出来啊，李亦然邵清你俩还真谈了啊？”谢明鸿一句话让班上本就安静的氛围陷入了死静，一时间所有人都齐齐地望向这个方向。
　　李亦然看见邵清的嘴唇咬了又咬，似是在酝酿着什么。李亦然将视线从邵清身上移开，环视周围。谢明鸿还是像往常一样，那张不懂得轻重的嘴巴在今天看起来十分地惹人厌。这短暂的几分钟内，有人惊讶，有人微皱着面孔，有人居高临下旁观着，有人带着厌憎。
　　她缓缓转过头，瞥了一眼郑岚岚，那个人脸上写着倦怠与厌恶。李亦然心底约莫猜测到几分，淡淡地回过头，她能感觉到邵清几乎克制不住的怒意。依稀从周边人的目光里又感受到那种强烈的审视。
　　经历过大小事许多，下半年的所作所为她都尽可能地不去惹起旁人的注意。
　　像一流溪水，有过急流，多数时候缓缓而潺潺。
　　那么，谢明鸿说的话又是由谁挑起的矛头。眼底闪过片刻的凉意，面上依旧维持着刚才接到牛角面包的表情。邵清忍不了了，说了句：“关你……”李亦然反应得更快，拉住了邵清的手说：“谢明鸿，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语气平淡，谢明鸿反倒有些急了，那双大眼睛疑惑地问：“听说你们俩在谈恋爱啊。”
　　班长轻咳了一声。
　　“不知道是听谁说的？”
　　“邵清刚才和郑岚岚说的啊。”听到这个答案，李亦然稍微怔住了片刻。邵清侧着脸望向窗外，似是不愿多理会班上的人。
　　周围的人看着李亦然，似是求证一般。却见李亦然爽朗一笑。
　　“邵清和我关系好大家都是知道的，刚才我也不在现场，估计是发生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她懒得辩解了就这样顺口回了吧。”谢明鸿的可是挂在嘴边，李亦然又快一步回答：“班上女生关系好的很多，照你这样想，大家都在谈恋爱吗？”一句反问堵死了谢明鸿的嘴。
　　“老师来了。”杨婵喊了一声结束了话题。老师也走进了教室，大家又各自调整自己的状态，做回自己该做的事。
　　李亦然最后看了一眼邵清，她仍是侧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