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荒成为妖皇需要几步》红糖姜块

20、第二十只鸟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林微尼死鱼眼，这个老和尚根本就没有发现嘛。

　　“林微尼，乖孩子，快出来，爷爷给你剪头发。”乔达摩拿着剃刀站在桌子旁，活像个拐卖儿童的。

　　林微尼气呼呼地躲在桌子底下。真是险恶的老头，居然想给我剃光头，我才不要呢。他一定是羡慕我有一头浓密的秀发。

　　老和尚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不是很明白小孩子为什么不愿意剃头发。现在正是盛夏，每天都热得人汗流浃背，剃了头才能更凉快。

　　“林微尼，你跟爷爷说说，为什么不愿意剃头？”

　　小孩坐在桌子靠墙的一面，确保不会被乔达摩偷袭：“光头太丑了，我才不要呢。剃了头我就不可爱了。”而且要是被迦楼罗知道了，他肯定会嘲笑我的。

　　“怎么会呢？”老和尚掐着嗓子模仿小孩子说话的样子，“我们林微尼那么可爱，就算是小光头也很可爱呀。”

　　林微尼小嘴抽了抽，你能不能正常点，你可是活佛哎：“我不要剃头，我也不热！”

　　乔达摩有些失望，他还挺想看看小家伙变成小光头的样子，不过小孩不愿意他也不会去逼迫：“好吧，那你出来吧，爷爷不给你剃头了。”

　　“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在乔达摩的再三保证之下，林微尼才慢慢地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乔达摩拿出打湿的汗巾把小孩脏兮兮的小手擦干净，然后点了点他的小脑门：“小小年纪就这样爱美了。”

　　那不然，我可是只小雄鸟哎，自然是越美越好了。

　　林微尼和乔达摩在一起生活了两年，爷孙俩相依为命，虽然生活清苦普通，但是对于林微尼来说，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就这样也不错的感觉。

　　但是生活没有永远的安稳，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

　　很普通的某一天：

　　“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林微尼穿着一身小沙弥的衣服，看着手持禅杖背着包袱的乔达摩。

　　“我们要出去云游了。”

　　“为什么要出去云游？”

　　“只有出去云游，我们才能知道众生疾苦。要度化众生，不是仅仅靠传教就行了的。”

　　林微尼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真的觉得乔达摩是个品行高洁的“圣人”。可是这也更让他确定，乔达摩不是真正的成佛人选。

　　以他的善良、是非分明的性格，是做不到众生平等，袖手旁观的。

　　乔达摩带着林微尼离开了繁华的王舍城。

　　一离开王舍城，林微尼就觉察出了很大的区别。王舍城外十分萧条，这时所谓的官道就是泥巴路，路面被艳阳照得滚烫坚硬，到处沙尘滚滚。

　　路边没有什么树木，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偶尔可以看见一些枯死植物。路上除了爷孙俩，并没有其他人。

　　林微尼作为金乌化身倒是不觉得热，但是乔达摩已经汗流浃背。

　　“爷爷，不如休息一下吧，您出了好多汗。”林微尼担忧不已，怕他这么大年纪了，到时候给热中暑就不好了。

　　“没事，既然是修行，就不能连这点痛苦都不能忍受！”

　　林微尼不赞同地蹙了蹙小眉头：“好吧，是我累了，爷爷，我们休息一下吧！”

　　乔达摩心里一暖，知道小家伙是担心自己，也不好一再拂他的好意，找了一棵枯树旁休息了一下。

　　小孩摘下自己腰间挂着的小水袋，举到乔达摩的面前，严肃地说道：“爷爷，你快喝些水。刚才流了那么多汗，小心脱水了。”

　　乔达摩乐呵呵地接过水袋喝了起来。

　　“看现在的情况，这王舍城外干旱得很严重呢。”

　　乔达摩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接话道：“是呀，如今摩揭陀的情况真的是越发严峻。今年不知又会死多少人？”

　　“如今国中如此混乱，国王却也不管吗？”

　　“天灾非人力所能及也。”乔达摩把小水袋挂回小家伙的腰间，“我们只能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

　　林微尼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在你帮助别人之前，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往前行进。两人走了许久，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了一座村庄。

　　看着近在咫尺的村庄，林微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是真不喜欢赶路，特别是他还会飞的情况下。

　　乔达摩牵着小家伙的手走进村子里，如今正是吃完饭的时候，但是却没有见到任何烟火气。乔达摩皱起了眉头。

　　林微尼神识一扫，面上闪过了然之色。这个村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乔达摩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但是这能够容纳几十口人的村子没有一个活人。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

　　“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应当是逃去其他地方了吧！”林微尼有些疑惑，“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在王舍城看见流民呢？”

　　乔达摩满脸悲悯：“王舍城不接收流民。”

　　“为什么？如今连首都附近都已经十室九空了，其他地方只会更严重。”

　　“就像你说的，王舍城现在也是岌岌可危，那些城中人自己都只是勉强度日，又如何能帮助这些流民。”

　　林微尼面色冷漠：“国民们已经深陷在水深火热之中，王舍城居然还如此平和。若非是亲自走出这王城，谁又能知道这个国家已经岌岌可危了。那么两位活佛又是怎么想的呢？”

　　乔达摩并没有因为林微尼的讽刺而生气，他也明白林微尼生气的原因。老和尚微微蹲下，与小孩对视：“林微尼，佛可以开阔人的思想与心胸，但是却无法拯救世人。”

　　林微尼愣了愣，他没想到作为活佛的乔达摩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深深地看着这位睿智的老人，一句话突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世间皆苦，唯有自渡。”

　　乔达摩咀嚼着这句话，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林微尼，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为什么一个信佛的和尚会说出“佛”无法拯救世人的话？

　　林微尼对乔达摩充满了好奇，他转头看向乔达摩：“爷爷，你为什么要信佛呢？”

　　乔达摩面上露出回忆的表情：“我出生在穷苦人家，是机缘巧合才知道了佛之一说。刚开始信佛只是因为人生太苦了，想要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罢了。”

　　林微尼倒是能够理解，他出生在信息爆炸的时代。看得多了，也就知道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痛。许多人为了逃避现实，会去追求所谓的超脱，这其实就是一种自我欺骗。

　　“后来，我经常出外云游，见过许多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那时候，我迷茫了，我不知道生命的意义，明明那样痛苦，为什么还要挣扎着活下去？人为什么要活着？”

　　“世间众生大多浑浑噩噩，很多人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他们只是活着而已。”

　　乔达摩微微一笑：“那你认为怎样才算是真正的活着呢？”

　　林微尼表情认真地看着他：“找准一个目标，然后向它不断前进，不管路上遇到多少困难阻碍，都不会被打倒。”

　　乔达摩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那时候的我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只是不想再看到那些在尘世中浮沉的人受苦，我开始力所能及的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可是，我帮助的人越多就越会发现，这世间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我根本就帮不完。而且大多数人一个问题解决了，便会出现另一个问题，除非他们死去，否则就是无穷无尽的问题。”

　　“从那之后，我就明确了自己的道路。要想广度众生，不仅要在细微处帮助他们，还要教化他们。在我看来，佛作用就是开拓人的智慧，坚强人的意志。”

　　“我也不是什么活佛，真要说起来，也就只是个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罢了。”

　　林微尼沉默了，小孩乌溜溜的杏眼与老人清澈的眼眸对视，然后突然开口：“你想成佛吗？”

　　乔达摩坚决地摇了摇头。

　　林微尼垂下眼眸。他面前的这位乔达摩绝对不是未来的如来。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两位“乔达摩”。

　　小孩蓦地伸出手拉住乔达摩的衣角：“不成佛，你会死的！同是活佛，你难道就能忍受别人高高在上，而你却骨化形销，受轮回之苦吗？”

　　乔达摩慈爱地摸了摸小孩毛茸茸的小脑袋：“林微尼，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而我有我自己的使命与归宿。”

　　林微尼愣住了，他死死地盯着乔达摩的表情，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却什么也没发现。但是他知道，乔达摩肯定什么都知道。

　　乔达摩的存在就是那位圣人为佛教做的局，一个挡箭牌。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迷惑佛教。而当他的作用完成的时候，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林微尼手攥得死紧，他努力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气。在这些圣人的争斗之中，所有人都可以是棋子，只要能达成他们的目的，死个把人都是可以的。没有人会在乎棋子的想法。

　　“你带我出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云游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