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步蟾

43、第四十二章 方小姐是谁

　　回到公司后也早到了下班时间，程耀轩在一旁方小姐说着什么，我和张明翔蒂娜在另一边等他们。蒂娜对方小姐赞不绝口，张明翔也说，“这么年轻能干又漂亮的女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有人说男人最不应该做的一件事是在一个女人面前夸另一个女人，而最最不应该的就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女人。
　　张明翔经理是自己踩地雷了。

　　不出意外地，蒂娜把头瞥向一边不理他。张明翔或许是没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也许是意识到了想弥补，又笑着补充了一句，“看着她就能猜到明天蒂娜的风采了，我真是幸运啊！”
　　蒂娜依旧不理他，张明翔只好再继续补充，“不过在我心里，她还是没法和今天的蒂娜相比。”
　　蒂娜白了他一眼，依旧板着脸不高兴。

　　我看着他们觉得好笑，张经理，哄女人也不是这么个哄法呀。于是忍不住给张明翔打圆场，岔开话题，“张经理，方小姐不是公司的法律顾问么？”
　　“嗯，是，不过，她是前几天才请到的法律顾问。”
　　“前几天？”

　　“嗯，就为……呃……也许是，我也不是很清楚，是耀轩和她接洽的。”张明翔的语气突然有些迟疑。
　　“哦，”虽然不太清楚他在迟疑什么，“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方晴萱。”张明翔说，“怎么你不认识吗？”
　　“萱？哪个萱？我是说，哪两个字？哦，是，一直都只称呼她方小姐，也不好意思问她全名。”

　　“晴朗的晴，萱嘛，范晓萱的萱。”张明翔笑着解释。
　　“哦。”

　　“范晓萱是什么？”蒂娜估计也气消了，也插嘴问。
　　“范晓萱嘛，是什么？嗯，是个人。”张明翔回答。
　　“什么人？”蒂娜似乎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男人女人？”
　　张明翔笑着说，“女人。”
　　蒂娜又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我看着他们吃醋斗嘴，也不想再去帮张明翔解围了，他很显然是故意的。
　　看着他们这样，我又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冬天。
　　那个冬天很冷，很冷很冷，可是到底有多冷，我却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我和顾东在自习室，他半路出去，然后很久才回来。我问他怎么出去那么久，他说半路遇到一个同学没带伞，就送那个同学回去了。我一边写着作业，随口问了他一句，“男生女生？”

　　半晌没得到回答，觉得有点不对劲，抬头一看，他正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怎么了？”
　　顾东绽开笑容，“你是在吃醋吗？”
　　我愣住了，本来想回答他，“像吗？”可想起他刚才的表情，又有些不忍，于是说，“就当是吧。”然后继续写作业。结果却被顾东一下子抱起来。

　　“啊！”我的叫声惊动了自习室所有的人，大家都回头看我们，我怪他，“你干什么？”
　　顾东摇摇头，“没事，没事。就是……就是开心。”

　　我撇撇嘴，收拾东西不理他。
　　“你干什么？”
　　“换地方，被你这么一闹，谁还好意思在这里？”

　　顾东却笑着说，“不怕他们笑，他们一定是嫉妒我！”
　　我轻笑，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默默地收拾东西出门。
　　一出自习室，顾东就给我戴上一定毛绒绒的帽子，一边扯着帽沿，一边说，“刚才骗你的。我出来看下雪了，晚上回去想必会冷，去超市买了顶帽子，先戴上御御寒。”

　　本以为和顾东在一起的日子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依旧也是任何一点事情也可以触动到心里的记忆。好些事情，当时以为没当一回事，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每一丝一毫都是甜丝丝的回忆，像是蓝天上那棉花糖一般的白云，点点滴滴都是沁入心脾的甜蜜。只是再细想起来，有些心痛，但却又有着甜蜜。

　　顾东对我，真的很好。为什么？
　　我对顾东，真的很不好，又是为什么？
　　我一直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现在我会时常自觉不自觉就想起顾东来，想起曾经，我们也是很好的。许是因为这里的蓝天，让心情开朗，所以会想些开心的往事，而不是曾经那些怎么也逃不开的，梦靥般的回忆。
　　但更也许，是看着眼前他们一对对的甜蜜，想想自己曾经也是有幸福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
　　程耀轩的笑容冲淡了往事氤氲里的雾气与冰凉，也消融了如今回忆飘渺的棉花糖。我看着他旁边笑得更灿烂的方小姐，看着她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指，面带笑容又故作生气地说，“张明翔，你惹我们蒂娜小姐生气了？”她边说边走到蒂娜身边拉起她的手，“不怕，让耀轩教训他！”

　　蒂娜和张明翔都笑了。
　　张明翔说，“耀轩哪有时间来教训我，我还是自己先回家面壁去吧。”
　　蒂娜伸手作势打了他一下，尔后回头问方晴萱，“你认识范晓萱吗？”

　　“范晓萱？”方晴萱有些诧异，“你想认识她吗？”
　　“不！”蒂娜赌气地说，“我就是要知道她是谁。”
　　“她是中国的一个歌手，”张明翔过来揽住她肩膀，“我们年轻那会挺有名的，碰巧和方小姐名字是一个字，所以引用一下。你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这话一出，蒂娜就真的生气了。
　　我笑了，蒂娜有时候倒真像中国害羞又小心眼的小姑娘。也许，在自己男朋友面前，每个人都是有这么一般不为人知的一面的吧。

　　“方小姐，一起去吃晚饭吧。”蒂娜不理张明翔，拉着方晴萱往前走两步，正好脱离张明翔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后者哂笑一下，朝程耀轩撇撇嘴，耸耸肩膀。
　　我又忍不住想笑了，张明翔也挺可爱的，一直以为他就是正儿八经在工作中不苟言笑的人呢。

　　“不了，我有事要先走了。”方晴萱说，“刚才已经跟耀轩说了，你们好好吃也一样，把我那份也帮忙吃了。”然后她又回头说，“初蕊也要多吃点，补充点营养。耀轩，你以后可不能再虐待下属了，不然人才都被别人挖走了。张明翔，回去可一定要好好哄我们蒂娜哦，女人是需要哄的。好了，我得赶紧走了，下次吃饭记得再叫我！”

　　我看着她优雅的步伐离去，整个过程，她一直面带着笑容，得体大方，每个人都照顾到，亲切俏皮又不失身份。我对她真的是充满了好奇，而她和程耀轩的关系，也……很暧昧。
　　暧昧，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因为我形容得也很暧昧

　　方小姐到底是谁？后来我在程耀轩办公桌的报纸上，看到头版大照片里中间那个熟悉的笑容时，我才突然想起当时Karl为什么那么自然地以为我一定认识她，为什么会一脸惊讶又惊喜的表情告诉我，她是公司的法律顾问，他是在意外或者是自豪，这么厉害有名的一个人，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再想起张明翔今天反问我怎么会不认识她时的表情，当时以为他的意思是说我作为总经理助理，竟然连公司的法律顾问都不知道，原来，他的意思是说，方晴萱这么有名的人，你竟然不认识？

　　下一秒我又想起了另一张报纸，以及报纸上的另一张照片。那是在飞机上，程耀轩一直看着的报纸，和他一直翻看的那个页面，页面上也是又那么一张照片，照片里那个端庄雍容的女人，也许，似乎，好像，大概，可能，真的确实就是这个，方晴萱，方小姐，八面玲珑，巧笑倩兮的方小姐。

　　我在心里估计了一下她的年龄，虽然年轻，但是成熟的韵味全体现在举手投足甚至是启唇微笑里，这应该不是像她看起来二十刚出头年纪的女孩能做到的，更适合她的年龄，一定是二十七八，或者甚至三十。
　　正好，和程耀轩，同岁。

　　那他们可以是什么关系？他们会是什么关系？一切都明朗了。程耀轩当时专注深情的表情，原来早泄露了一切。
　　我顿时豁然。所以她去医院看望生病的我，所以她从程耀轩的角度出发来对待我们这些下属和朋友，所以她既是有名大公司集团的负责人，又是我们这个小公司的法律顾问，所以她即使只是顾问的身份却用和程耀轩同等平级的口吻说话……

　　原来，原来。
　　原来程耀轩那个不知所踪悄悄溜走的初恋女友偷偷跑到了德国，还干出了这么一番事业。哼，难怪他……他……他……
　　他怎么？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了。

　　只是我不懂，既然是嘴里念，心里磨的初恋女友，为什么分隔了八年再见，却没有我想象看到的电视上那般生死缠绵依依不舍的情节呢？

　　“嗨！”方晴萱把车停在我身边，透过窗户跟我说了一句，“记得有事来我。”然后依旧笑着启动油门离开了。我看着她临走时最后那个笑容，不知为何，总觉得另有深意。

　　多想了吧，最近我总是多想。不对，是我一直总是多想，胡思乱想。
　　人啊，没事时就爱瞎想。

作者有话说

　　表扬吧，表扬吧，狠狠地撒花表扬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