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 法兰克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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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飞机降落在法兰克福国际机场时，我站在那宽阔的广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各色的肤色，各种看不懂的表情，各种听不懂的语言，还有那陌生的充斥入鼻的香水味。
机场，一个离别的地方，一个相聚的地方。这一头是离别，那么那一头便是相聚。而我，那一头是离别，这一头，又是什么？
程耀轩取来行李，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明翔……是的，我们到了……嗯，好。”
明翔是谁？我心里疑问。
“张明翔，你应该没见过。他是以前市场部的经理，去年年初就过来这边开拓市场了。一会他过来接我们。”
“哦。”
“耀轩！”
一个男中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比程耀轩那振聋发聩的声音还要震耳欲聋。
我回头即看到一个西装革履身材笔挺的男人。惯性地在心里去评价他的长相、身材。壮实的身体，一点都不输于欧洲人的高大精壮。这个头差不多都快一米八五了吧。
我稍稍仰视着他，镶着金丝的眼镜并没有增加书生气，反而透着商场的老练精干。架着眼镜的高鼻梁以及那宽厚的嘴唇，都给人一种踏实可信赖的感觉。
和程耀轩的感觉不一样。程耀轩不如他高，也比他略显单薄了点。不戴眼镜，反而却有那么一股书生高贵的气质油然而生，深邃的眼眸有时候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同样高挺的鼻梁，但是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有些可爱。可是放在这张脸上，给人的却是成熟男人的犀利与性感。更危险，也……更有魅力。
这是我再怎么不肯承认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们，应该是很好的工作搭档。
“明翔！”
程耀轩夸张的语言也让我吃了一惊。回过神来，他正一拳捶着来人的胸膛，然后两个人各自扶着肩膀，“好久不见了啊！”
我看着这两个久别重逢的大男人，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人生一大乐事，他乡遇故知！
程耀轩终于还算有良心并没有忘记我，“叶初蕊，我的……助理。”
我猜想着他省略号的意思。
张明翔反倒了然在胸的神态，彬彬有礼向我伸出手来，“叶助理你好，我是张明翔。很高兴认识你。”
我忙把手伸过去，“您好！您好！请多关照！”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法兰克福是一个现代化十足的城市但又不完全是北京那样钢筋水泥的森林。有玻璃的摩天大楼从窗外闪过，但是街边有悠闲散步的人，有坐在阳伞下喝咖啡休闲的人，还有那绿色的街边公园，供人休息的长椅。这里不是只有石灰水泥的灰色地带。我仰头看看那如缎带一般纯色的蓝，以及蓝天下那一尘不染的新。心里突然觉得安静踏实了许多。
一个现代化与生活化的城市，既有商业又有文化，既忙碌又安逸。这是我对法兰克福的第一感觉。
“法兰克福是一个全新的城市，它在二战期间几乎完全被毁，所有建筑基本上都是战后重建的。”程耀轩在我身边开始给我当起导游。
上车时他坚持不肯坐在副驾驶座上影响张司机开车，就是为了给我当导游么？
“在一片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城市，改变了以前传统的旧观，现在到处都是高楼林立。在德国，他是摩天大楼最多的城市，难怪德国人称他是最丑陋的城市……”
“最丑陋的城市？”我看了看窗外，怎么会？
“德国的传统观念都不喜欢高楼，而法兰克福恰恰高楼林立。”程耀轩解释。停顿一下，又继续说，“但是我却觉得他是德国最美丽的城市。从一片废墟中脱颖而出这样一颗……明珠。说她是美因河畔的明珠一点都不为过。”
程耀轩似乎很少这样发自内心地去称赞某个事物，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城市。
前面的张明翔笑了起来，从观后镜看着我们，“耀轩，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酸了？”然后又看着观后镜对我礼貌地笑了笑。我自然也回之以标准的微笑。
程耀轩白了他一眼，“不过法兰克福是一个很矛盾的城市。他从一个古城的废墟上建立这样一个世界瞩目的现代化大都市。颠覆了德国的传统观念，这需要太多的勇气。而且现在，他要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寻求一个平衡，这很难。”
张明翔接过话头说，“可是他们做得很好啊，这个城市很不错，我喜欢。”
程耀轩说，“当心开你的车！”
我听着他们的说话方式，猜想着他们是什么关系？应该不仅仅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小茜说程耀轩是毕业和同学一起创业的，那么张明翔应该也是他们的同学吧。
法兰克福是很好，可是北京也很好啊！
颠覆传统的观念，在一个古城的废墟上建立一个世界瞩目的现代化大都市。这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破坏一个旧世界，创造一个新世界。这……说的就是重生么？
重生。
法兰克福的重生！
也许我该更认真地审视这个城市。
“不止是法兰克福，整个德国不也如此么？”张明翔受程耀轩的感染，似乎也变得“酸”了，“二战后德国所有经济全部瘫痪，他们最后也通过努力恢复了，而且现在还是世界第三的工业大国。更重要的是，他们敢于面对过去，直视历史，而且能够正确地认识，并且对历史负责，这点我很欣赏并且尊重他们。”
看来两个久未谋面的昔日好友要开始聊政治了。
“嗯，确实。过去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正视过去，并且抓住现在的机遇，这样才能做出改变。”
这……哲学了么？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程耀轩，结果发现他也正回头看我，眼神似乎是在询问，“你懂吗？”
我心里被他眼里的轻视激怒。好歹我也是学中文的，就这点浅显的话还想装有深度有哲学的话来蒙我？装什么深沉，扮什么有学问？
“可是只有立足于过去，才能建立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啊。没有过去又怎么会有现在呢？”我露出一脸笑容接话，“经理您说对不对？”
程耀轩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半晌，他说，“对。”
过去是什么？现在是什么？未来又是什么？
程耀轩说，要打破过去，冲破过去，然后努力珍惜现在，这样才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而我，不想要过去变成过去。
法兰克福，德国。这样一个敢于打破一个旧世界，创造一个新世界的地方，这样一个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又有着这样一个幸福美好的现在，更有着一个欣欣向荣的未来的地方。
是不是，我也该去改变点什么了？
过去？
然后我突然发现，这一路上，我沉思冥想得多，可是，董思佳和顾东却似乎并没怎么想了。是因为那明净的蓝天，让思绪也变得明净了么？
也许，过去并不是那么不可抛弃。
当车转个弯，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开阔秀丽。程耀轩说，“这里是美因河。”
美因河？我好像只知道莱茵河。
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郁郁葱葱，绿树成荫。想象着真正投身其中该是怎样的风景如画。
汽车一直沿着美因河走着，最后拐了个弯，停下来。
我恋恋不舍地回头寻找着那早已不在视野的美因河，程耀轩已经在外面叫我下来了。
专业习惯促使我在心里对眼前的景象进行形容描写。眼前是栋两层楼的哥特式建筑——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只是略微知道有“哥特式”这么一个词，可是她到底是怎样的建筑，我却不知。但歌德是德国的，那么，如此谐音的哥特式也就当是德国的建筑风格了吧？我自嘲地找着借口。墙壁上雕镂画栋很是华丽。窗户像是童话里描述的一样，像两只美丽的眼睛，窗棂上也镂着看不懂的图纹——算了，跟程耀轩这种没文化素养的资本家在一起，我的文化素养也差不多了，这么有品位的建筑审美就省了，还是看看俗一点的花草树木吧。
我脚下是石头铺的路径，石径两边是不知名字的花，像菊花，又像是蔷薇……总之开的很艳，但我不认识……
唉……不知名的建筑，不知名的花，不知名的地方……一切都全跟童话里描述得一模一样。我猜想着一会会不会有只兔子打开门对我说，“欢迎您到兔子洞来。”
暗红的大门缓缓拉开，一个仙女走出来，然后她微笑地走过来，作出一个邀请的动作，“欢迎您回来！”
我揉了揉眼睛，真的假的？再揉揉，不是吧？真的到仙境了？
眼前的金发碧眼的仙女是活生生的人物，活生生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雪公主！
我还没有缓过神来，程耀轩已经和张明翔随着仙女进仙境了。
我愣了一会，也赶紧跟上去。
“叶初蕊。”
“啊。”我回过神来，抬眼看到程耀轩略带生气的脸庞，于是赶紧圆场，“您好，我叫叶初蕊，很高兴认识您。”
我反应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不是仙境，眼前晃若仙女的美女也自然也不是仙女。欢迎程耀轩回来，呵，只怕是我们的经理夫人也说不定。难怪在国内不近女色了。
“您好！我的名字叫蒂娜。”
当我听到外国人那特有的汉语腔调时我才反应过来。呃，她会汉语？也对，嫁给中国人，怎么能不会汉语呢？
我于是称赞，“您汉语说得真好！”
蒂娜说，“谢谢！不过这都要多谢明翔。”
不止学会了汉语，还学会了中国人谦虚的传统美德。
等等，明翔？
我迟疑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她是和张明翔并肩站着，而程耀轩，端端正正地在我身边站着。
程耀轩已经把箱子放下，开始四处看看了。
“不用检查了。”张明翔过去拍拍他肩膀，“我和蒂娜都帮你收拾好久了，你倒是该想想怎么答谢我们才对。”
程耀轩回头笑着说，“我大老远过来，不是该你替我接风洗尘才对吗？”
张明翔撇撇嘴，“不折不扣的资本家！好啦好啦，你们刚到歇会吧，还有什么问题回头再说。我和蒂娜先回公司了。”
程耀轩帮我把行李拎上楼，我跟着他上去。然后看着他推开一扇门，“你的房间在这里。”
今天，我变成了一个白痴，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痴。所有的言语，所有的文化，所有的世界，所有的人，似乎全部被颠覆了，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在回荡：不认识。
是的，所有的一切，看到的听到的，全部都不认识。所有的记忆成了空白，等着新的颜色去填充。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法兰克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