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加班福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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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耀轩再进来时，手上多了两盒饭。这个从来以公司为家的老板，加班在公司吃饭也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今天吃饭都转到办公室了，这不像他的风格。
“先吃晚饭吧。”他放下其中一盒饭。
“这怎么好意思？”我慌忙站起来，接过饭盒，“谢谢经理。”
我是经理助理，他在公司加班，应该是我体贴地帮他去订饭，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奸诈的资本家！我心想，想收买我感动我，这样我就会心甘情愿为公司抛头颅洒热血，真是居心叵测。
据说吴起当年给一个士兵化脓的伤口吸脓，这事情传到了士兵的家乡，大家都以羡慕的口气和士兵的妈妈说起这事，谁知老太太听了反而伤心大哭。大家很奇怪，将军对你儿子这么体贴照顾，你怎么不高兴反而伤心？老太太说，将军对我儿子照顾我是高兴，可是我哭，是哭我马上就要失去我儿子了。如今将军这么对他，那在战场上我儿子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冲在最前面，那他离死期又还有多远？吴将军吸的是脓血，要的是他的性命呀。
如今我就是老太太那个士兵儿子，而这个体贴照顾的将军非我们老板莫属了。现在他给我的是一顿晚饭，要的还不定得多少顿晚饭呢。
“燕青已经下班了，先吃饭吧。”程耀轩说着，端着另一盒饭走到自己那边，然后打开饭盒，掰开筷子开始吃饭。
“经理，今天两顿饭，我该给您多少钱？”我一边掏钱包一边问。让经理帮忙订饭已经是够不守职业道德了，不能再让经理蒙受经济损失。
程耀轩意外地抬起头，看到我手里的动作，脸迅速沉下来，没有任何表情，“员工福利。”
“嗯？”我很诧异，“原来公司还有这项福利呢。经理，您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没有不喜欢听好话的上司，这是我总结出来的一条规律。
我端着饭出去，程耀轩问，“你去哪？”
“去餐厅吃饭。”
我吃不下饭，可是如果我当着程耀轩的面不吃这饭就显得太不知好歹了。
程耀轩皱了皱眉，看了看自己的饭盒，又看看我，“就在这里吃，我还有点事跟你说。”
我只好坐下，挑了两口，实在是没胃口。放下筷子，“经理，您刚才说有事跟我说？”
“嗯。”程耀轩也放下筷子，“把你今天的工作汇报一下。”
“我……”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工作，然后一边回想，一边说，“上午给各个部门经理发邮件通知下午开会的事，整理了一些会议资料，中午吃饭，下午……整理这些资料。”
汗涔涔地流……
这一整天，我其实全处于冥想状态。
“那赶紧吃完继续工作，你说你这一顿饭都要吃多久？”
程耀轩放下筷子，收拾好残羹，然后把饭盒拿去扔掉，再折回来。盯着我，看我一口一口把饭吃完，然后露出满意的神情。
我心里不知道咒骂过他多少次了。没品位，没情调，不懂生活，不懂享受，连吃饭都当做工作。然后我突然醒悟，把吃饭当作工作的是我。是我天天在老板的监督下完成这项工作。
程耀轩过来把那一堆文件搬走一大半，“你把这部分做好就行了。”然后回到他座位开始工作。我有些不懂他的意思，又有些懂。
谢燕青给我的任务有时候很多，我总是会拖到下班都还没做完，程耀轩就会帮我一起做。有时候我真是有些搞不懂，到底是我是他的助理，还是他是我的助理？谢燕青的工作任务是他分配，可是谢燕青说的话，他一向也不反对，甚至……
就像我说的，有什么事，他都让我去请示谢燕青。
难道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另有隐情？
我大致做了一个假设，表面上是我们的美女秘书谢燕青喜欢冷面老板程耀轩，而程耀轩不动心，反而找了个炮灰帮他来阻挡谢燕青的攻势，而实际上，是程耀轩喜欢谢燕青，为了掩众人耳目，故意表现得这么疏远，还找了个替罪羊来使障眼法。甚至有可能，谢燕青才是这公司的最终股东，或者谢燕青是公司最大股东的女儿，程耀轩只是被雇佣过来管理公司。然后股东女儿欣赏他喜欢他，于是也过来帮他打理公司。
哦，多美妙的爱情！
“你在想什么？”程耀轩不耐烦的声音从对面响起，带着些许不耐烦。
尽管被他打断思路，我还是为刚才的想象感到得意（步步：别得意啦，抑郁症时期会伴随着臆想症的，你在臆想下去，我也帮不了你啦），为我抓住了经理的小把柄而得意。
“经理，您其实是喜欢谢秘书的吧？”
我其实是想这么问的，但是我突然又想到，抓住老板的把柄，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那老板的把柄去威胁老板，更不是明智的行为，除非你不想在公司混了。
所以我什么也没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在想有没有快捷的方法把这些资料先分类整理。”
“你会想工作想到发笑？”程耀轩不解地摇了摇头，继续刚才的工作。
有程耀轩的帮忙，那一堆资料很快就整理好了。我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你年纪轻轻当老板已经够让人觉得世界不公平了，结果还工作能力也这么强，摆明不让我们这些小人物在社会有立足之地了。
我愣愣地看着程耀轩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然后说，“走吧，下班了。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出了公司我的心情就又变得很糟。程耀轩一直在放着《sailing》的音乐，我心里一遍一遍跟着歌词念，“I am sailing stormy waters, 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我在远航，乘风破浪，向你靠近，获得自由）”
“准备的怎么样了？”程耀轩突然问我。
“什么？”
“去法兰克福的事。签证已经下来了，长期的，时间不会太短，国内应该有很多事要交代吧。比如说一些朋友，不先见个面吗？”
“嗯，周末和他们约好了聚聚。”
“嗯。”
再一次站在阁楼黑暗的门前，看着透过门缝的光亮，我鼓起勇气想去敲门，可最终，我还是垂下了手。
我竟然还是没有勇气再见他。
顾东走了已经很久了，叶夜回来也很久了，我和董思佳之间关系正常化也很久了。可我还是没勇气见他。还是我没勇气见到伤病的他？没勇气见到病床上的他？还是我怕我见到他，就不愿再离开？我心里是不是有希望叶夜不会照顾他，叶夜不耐烦照顾他，他不希望叶夜照顾他。是的，他一定会受不了叶夜照顾他，他担心叶夜吃不了那个苦，他也不忍心她吃那个苦。
他一直在等叶夜离开，他甚至在逼叶夜离开。可是，不管他怎样，叶夜就是无论如何也不离开他。董思佳比我幸福，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叶夜，而且，他还有这样一个我。
人说，爱情到最后总会形成两个极端，其中总是有一方卑贱的，他们付出的爱情比对方多，一直无私地付出，一直到接近无限美好，美好到只希望对方幸福，美好到心里只装着对方的幸福，而忘了自己的痛。
我一直想做到这样，有时候我会想，等到我老了，快死了，我一定要见叶夜，我告诉她，我从来就不比她少爱董思佳。她爱董思佳，她是期待了回报的，而我爱董思佳，我已不希望他有任何回报。
我用自己的伤痛，去成全这一场爱情的较量，到底也不过是因为我还是放不下。
所以，我隐藏对董思佳的感情，因为我要装着大度，因为我告诉自己，不能影响他们的感情，我以叶夜室友，董思佳队友的身份在他们身边，充当着他们的配角。然后我告诉我自己，这样的配角，多么伟大。那些爱情故事里，每一对幸福美满的主角身边，总是有一个悲剧的配角做陪衬，要有多大的牺牲精神才肯甘心去做那个配角。
我就是自恋到，我做配角，也要做最好的，尽管我曾是如此地期望自己就是那个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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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临近毕业，叶夜跟我说，她害怕和董思佳分开。我告诉她，能维系两个人在一起的，并不是只有感情。那个时候，我是想过忘记董思佳，和顾东一直走下去。我心疼自己为董思佳的伤，所以我也心疼叶夜为他的伤，我是真心希望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的。所以，我帮叶夜挽留董思佳。
但是我知道，他们迟早是会分开的。这是顾东说的，他说他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时我问顾东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他说，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我说，除非叶夜不喜欢他了，不然，他们不会分开的。
他们确实不会分开，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叶夜，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董思佳，他们就一定会在一起。毕业拆不散他们，社会的偏见拆不散他们，生活的残酷拆不散他们，我，更拆不散他们，因为我不过就只是一个卑小的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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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再次在黑暗中闪亮。
程耀轩说，“明天有事早点来公司。”
每次我被回忆抓进黑暗，程耀轩总是一条信息，带来手机屏幕的闪亮，然后把我拽回现实。
自嘲地笑了笑，终于还是没有进去那一扇门。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我不怕起得早，每天晚上很难入睡，但是只要一天亮，我马上就醒了，比闹钟还准时。
慢慢朝公司走去，看着路上缓慢行使的车辆，牵出一抹微笑，却再也挂不住。每次看着汽车堵在路上，我就特别得意地想告诉他们，我跑的还比你们快呢。于是我束起头发跑过去，可是，已经多久，我再也跑不起来了？
每次跑起来，我就会想起董思佳的腿，想起他那双在篮球场上跑动的腿，现在怎么样了？于是跑着跑着，又会停下来。
恍恍惚惚中听到手机响，我接起来一看，程耀轩。
“喂，经理。”
程耀轩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向你左手方向看。”
我条件性地向左看，看着那道路不通的路上密密麻麻的金属盒子。然后我看到一个盒子开了一扇窗户，一张熟悉的脸从窗口探出，微笑着对我打招呼。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加班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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