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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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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狱里寒冷刺骨,加上对面铁栏栅里面疯子的抽气声,沈云月连打了几个哆嗦。
疯子的脸说吓人也不吓人,只是他的眼神带有几分疯癫。
仿佛没有铁栏栅阻拦便会冲出来,死死扣住李鹤的脖颈。
到底会是什么仇什么怨……
李蓉媛听着像是个女人的名字,应该是已故的洛王妃?
疯子问完这句话后阴桀地笑了起来,肯定道:“对,对!你就是李蓉媛的儿子。”
他伸手用力面前的铁栏栅,造成的动静不是一般大。
大牢里关着的不止他一人,好几个犯人探出头来想要一探究竟。
李鹤拉着沈云月赶忙往他们掉下来的洞口处退去,将身体隐藏在阴影中,以免被更多人看见惹出事端。
待疯子平静后,二人才小心的从阴影里走出,李鹤蹙着眉头,脸上对待疯子的表情多了几分慎重。
他向来对自己母亲的事情万分小心。
一起与他母亲有牵连的人他都要掌握在手中。
“你叫……李鹤,对吧?”疯子看似像酒劲还没过,“李蓉媛的死才真正算得上是百密一疏啊。”
百密一疏四个字咬得很紧,张嘴一笑,牙齿都已然掉光。
沈云月能感受到李鹤的身体慢慢绷紧,手掌蜷缩捏成拳头。
“可惜了你那父王那么多年的谋略,”疯子每句话说得都是在打谜语,“成也李蓉媛,败也李蓉媛。”
不过更有意把李鹤带去沟里。
连沈云月都能听出猫腻,赶忙抓着李鹤的手臂:“别管他,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快走。”
李鹤却罔若未闻,第一次用力甩开沈云月的手,往前踏了一步:“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疯子见李鹤的反应很是满意,在他们面前背着手哼起了小调。
“你到底是谁,只要你说清事情原委,我保证让你出去。”李鹤的声调不再平稳,呼吸逐渐急躁起来。
疯子整理自己耳边掉出来的发丝,用手摸了摸胡乱生长的胡子,腰挺直双手一背,俨然走出朝廷命官的气势。
沈云月盯着疯子的一举一动,她心底一直在打鼓,宿命的第六感催促她赶紧离开。
但李鹤看似无所在意,这样的人心里执着的东西才越可怕。
“你也入朝为官好几年了吧,”疯子上下打量,“可懂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李鹤脸上刷地染上苍白,眼睛死死盯着铁栏栅里面的人。
“陛下索命,阎王收人啊哈哈哈!”疯子笑着叫起来,“李蓉媛跟老夫一样挡了人的路,不得不死!”
疯子的指控无疑是最严重的,直指大东朝最尊贵的人,而圣上是李鹤最为信任的人。
最信任的人杀了自己的母亲,换谁谁受得了。
李鹤的表情从错愕变道不可置信,低下头身体颤抖。
“他只是个关在平庆街的无名无姓之人,”沈云月不能让李鹤陷入怀疑的怪圈中,“天底下知道你母妃名字的人多了去了,他随口胡诌算不得数。”
这人明明看上去万丈红尘都不往心里去,心里怎么是这幅模样。
李鹤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母亲过世给他的影响非同小可,从那年起,他的人生便是笼罩在阴影中的。
疯子被沈云月说得话激怒:“你懂什么!真相,这就是你们一直想要的真相!还不够吗?!”
他神志不清的表情在脸上不断演变,最后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仍不忘盯着李鹤。
“李蓉媛的死,”最后,疯子似又是恢复了神志,“别查了,查到最后只会让你失望透顶,你母亲不会愿意见此场景。”
疯子说出来的话沈云月一个字都不信,假装疯癫又假装正常,这不是想引李鹤入瓮是什么?
这次电量超过50%,她必须把洛王妃之死的瓜吃得透透的。
“你姓甚名谁?”李鹤逐渐冷静思考,不让自己的思维被疯子带歪。
确定姓名族谱,往后查案抓人方便许多,也能辨别疯子口中话的可信度。
“吾乃卞弘毅,”疯子摇头晃脑沉声吟读,“帝师,帝师。圣上当年也要尊称我一句老师!”
沈云月脑中并无有关此人的任何记忆。
原主虽从小生活在深宅大院之中,但侯府也算是勋贵之家,更何况帝师如此权重的人物淮阳侯必会在意。
说明卞弘毅被关在此地将近二十年。
当然不排除他说谎的可能性。
但李鹤对这个名字却是万分敏感。
“你说谎!”李鹤声调骤然提高,“卞家上下满门抄斩,帝师本人受车裂之刑,大庭广众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可能活着!”
沈云月下意识数了下,李鹤居然一次说了这么多字。
卞弘毅咳嗽几声情绪激动:“陛下怎么舍得我死,陛下怎么舍得!”
像是一定要跟李鹤争个高低胜负。
牢狱中潮湿的气息拂过,李鹤手握拳,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沈云月时刻注意着周围动向,她耳朵尖,听到前面传来脚步声以及人的说话声。
“既然了解姓名出去再查也不迟,”沈云月有点着急,朝地牢深处努了努嘴,“若是被人抓到了我们都得交代在这。”
李鹤自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四处寻找可以供他们二人藏身的地方。
最后决定将洞口的杂草堆搬过来覆盖在二人身上,既能看到来人也能听到具体的说话声。
前提是卞弘毅不告发他们。
沈云月和李鹤挤在一起,李鹤温热的体温挨在她冰冷的皮肤上,她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
迎面走来的两人对沈云月和李鹤来讲都万分熟悉,前面是吊儿郎当的僧师,后面跟着身着华服的大夫人。
大夫人此次并未做任何掩盖容貌的装扮,甚至衣裙异常华贵,与阴暗潮湿的牢狱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离沈云月所在的位置并不近,倒是给机会让沈云月和李鹤的偷窥。
僧师和大夫人状似亲昵,调情着打开一间牢房的门锁,僧师狠厉地将里面的人拖拉出来。
那人被拖出来的时候脑袋低垂,已经失去基本意识。
大夫人二话不说抬起旁边的水盆往下泼去,浓妆艳抹的脸上浮现轻蔑的笑意:“醒醒,该上路了。”
躺在地上的人被泼水后抽搐几下,随后头一歪倒在地上,再也没能醒过来。
“哎呀,真是太不小心,”大夫人单手捂嘴故作惊讶,看向僧师,“本来还想告诉他家族安好,安心上路呢。”
“说明他没有福气知道。”僧师满不在乎的一甩手,那人的脑袋重重磕在铁栏栅上。
大夫人嫣然一笑:“我们成功之路上的绊脚石,又少了一个。”
僧师十分配合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离开牢狱,尸体大摇大摆地摆在正中央,其他牢房里的人看着往里缩了不少,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见人远去,沈云月推开身上的杂草站起来。
看来大夫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疯癫,权力也远比想象中的大。
“你们淮阳侯府到底想干什么?”李鹤瞥一眼尸体收回目光。
地上的人正是失踪几月的朝廷命官,陆录。
陆录此人刚正不阿,只为自己心中的道义办事,当属忠臣。
几月前莫名失踪,李鹤奉命调查,谁料这么长时间下来竟无分毫线索。
如今看来是挡了大夫人的路,被掳到平庆街大牢内关押至死。
整个平庆街都在大夫人和僧师的控制之中。
“我早已不算是淮阳侯府的人,适才僧师围剿我的院子,更说明了大夫人不让我好过。”沈云月不喜欢被怀疑,苦着脸解释。
其实大抵能够看出来沈云月在侯府的境遇,李鹤也不知为何只是想问一句,想听否认的话亲口从沈云月嘴巴里说出来。
“走吧。”李鹤拍拍身上的草屑,不再去管疯子的言语。
出去之后得好好查查当年旧事。
经历过方才的事后牢房里的人都不敢再探头出来,李鹤与沈云月走到牢廊尽头没再受到一点阻碍。
最近平庆街查得严,又有人手不够的原因,大牢处仅设一出机关锁,并无人看守。
牢狱中关着的几乎全是文职官员,手无寸铁想来无法越狱,大夫人倒也十分放心。
沈云月一看机关锁来了精神,从地上拾起一根铁丝在锁孔中间倒弄着。
做文物修复最重要的是手巧眼精,才能做到眼手结合。
她没什么天赋,为了训练自己的能力,特意跟老师傅学过铁丝开锁。
“咔哒”应声开锁,铁门缓慢升起,沈云月朝李鹤露出一个得意的眼神。
李鹤视若无睹,并没有从正门走出去,而是带着沈云月从侧面小道偷摸爬出去。
以僧师的谨慎程度大牢正门处定有眼线,直接闯出去简直是自投罗网。
爬出来后李鹤带着沈云月连走了十几米才放慢脚步,尽量做到不被僧师的人发现,离大牢越远越好。
他对平庆街比沈云月熟悉,沿路找了家医馆,在台阶前停下。
“怎么不走?”沈云月疑惑问道,她后知后觉自己身上划得几道痕还是有些疼的。
免费疗伤的事情她得蹭蹭。
“进去之前,你能告诉我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李鹤转头望向沈云月,眼神不带严厉,语调亦不带质问。
沈云月心中警铃大作,张嘴刚想蒙混过去。
李鹤又说:“世上只有一柄刀能造成如此伤痕,沈云月,我想听真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好早≡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