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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还好现下宾客都走的差不多,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形。

      颜晁被言语激得胸脯微微起伏:“李兄的意思,这便是我的过错了?”

      李鹤的个头比他稍微高一些,他不着痕迹地仰头,原本放松的身体紧绷起来,眼神犀利不肯退让半分。

      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当两个固执的人碰撞在一起就有点收不了场。

      “再者说,方才耿远大人不也向沈四小姐发出邀约,为何到了我这万般阻拦?”颜晁的嘴在京城中以一针见血著称。

      沈云月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这两个人的嘴在此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李鹤嗤笑一声:“其一,侍读学士向舅父请命,获得准许方来找沈四小姐谈话,舅父退席,颜公子理应寻我报备;其二,耿大人上来直奔主题,颜公子既是寻求帮助,还是不要纠缠太久,落个骚扰女娘的名声。”

      沈云月惊呆了,自相识一来她从来见李鹤说过这么多话,更何况是一次性。

      这充分说明,李鹤至少在怼人这一方面是京城无敌手。

      “李兄坐得那般远,”颜晁说不过,只能抓着一个点,“如何听得我与沈四小姐的对话?”

      忽来一阵穿堂风轻轻刮过,李鹤抬眼:“颜公子的行为举止反倒像是在酒楼,还需要听?”

      一句话下来整得颜晁哑口无言,几次三番想张嘴反驳却又找不出什么理由,一开始他确实有些轻浮,而且他纨绔公子的名声跟沈云月一样,早就传遍京城。

      一到这样的场景沈云月就不自觉想逃避,她这替人尴尬的习惯是改不掉了。

      “各位好汉,我掐指一算家中忽有急事,我先走一步。”沈云月抱着直接偷溜的想法,从李鹤背后飞速逃走。

      颜晁比不过李鹤,干脆在沈云月临走之前高喊一句:“沈四小姐别忘了与颜某的邀约!”

      沈云月脚下一崴差点没被门槛绊死,她欲哭无泪,应当是又被另一个扫把星缠上了,什么时候才能碰到几个正常人。

      李鹤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子,看着颜晁花枝招展的样子若有所思。

      来的时候沈云月没觉得少师府有多少弯弯绕绕,仓皇离去的时候才知到底有多大。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逃跑出门,为了赶紧避开李鹤和颜晁两尊瘟神,形象干脆丢掉不要了。

      “哪有半点世家贵女的样子,少师大人到底看中你哪点了?”

      闻声沈云月擦擦下巴上的汗抬起头来,淮阳侯一家三个人站在自家马车前,看情形像是在专门等候她。

      大夫人贵气十足地挽着沈嫣的手,眼中终于对沈云月带有几分戒备。

      刚才的话是沈嫣说的,沈云月一直不明白,大夫人名门贵女豢养幕僚,也算得上是有勇有谋,怎么养出的女儿是个只会出言挑唆的。

      “少说点。”淮阳侯一反常态,面容温和地走上前几步,“下月初七是你三姐的大喜之日,前一天为父会命人去接你。”

      这是淮阳侯第一次对着沈云月喊出“为父”二字,只可惜原主到死也没能听到。

      淮阳侯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势利的人,她沈云月如今得了赏赐,便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还有些用处。

      更何况今日被李善得驳了颜面,他须得做什么来挽回自己在京城的名声。

      沈云月低眉顺眼地回答:“三姐婚事乃是全府最最重要之事,云月定会去的,不劳烦父亲了。”

      沈宁的婚礼她定是会去的,所嫁并非良人,到时候指不定闹出多少笑料让她开心。

      疏离的语气让淮阳侯伸出来的手有些尴尬,不曾想自己居然会被曾经最可有可无的小女娘怠慢对待。

      大夫人最见不得淮阳侯这幅攀龙附凤的嘴脸,她自己也不愿对沈云月低声下气:“来不来都没关系,侯府也不缺你一个。”

      记忆里大夫人第一次对她流露出明显的恶意,现在不在一个屋檐下沈云月顾忌少了许多,自己手上还有大夫人的把柄。

      “按礼数来说云月是过继到您的膝下,三姐出嫁,大房彩礼不全,岂不是让别人觉着咱们侯府有家宅之争吗·?”沈云月决定先绿茶一波。

      果然,大夫人的脸色一瞬间精彩纷呈,更多的是诧异:“想来平庆街传闻不假,这才出去没几天,四姑娘便学会了如何顶撞家中主母。”

      大夫人比沈嫣会说多了,有捧有杀,既怼了她,又不失她侯府主母的风采。

      “行了,”淮阳侯出言制止,“需不需要为父派人送你回去?”

      假惺惺的姿态更让沈云月不适,她尽量让自己保持礼貌:“父亲公务繁忙,天色尚早,云月自己走回去便可。”

      沈云月欠身行礼,面如止水地走过去,午后的日光从天边漫到眼前,天空华彩呈祥,连着街边的行人望不到尽头,街上商铺叫卖声起此彼伏,万事安宁。

      “装什么装,烟花女子所出而已,再怎么清高也脱不了骨子里那份脏!”沈嫣看着沈云月的背影忿忿不平,她从始至终都无法接受太子少师亲自举荐。

      “她说的没错,”大夫人猛地一甩脑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嫣,“我是该好好管教你,在寿宴上也敢大呼小叫,礼仪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
      沈云月走到一半就后悔了,开始的时候是坐马车来的,没料到走回去的路简直比西天取经还长,刚刚就应该厚着脸皮答应淮阳侯,为难谁也不要为难自己。

      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好消息,今天之后,应该就会有很多送上门的生意,不日便能脱离系统回家。

      拖着身体好不容易走到院子门口,只见院门大开着,门槛上被人踩得一片混乱,前几日沈云月在院中养的几株花草也像是被人踩踏,远荷更没有特意迎接她。

      沈云月眼皮跳了一下,不会是上次那群人来找麻烦了吧?

      她连忙支棱起来冲进院子大喊道:“远荷你在哪!”

      冲进去之后才发现,一群家丁在里面站成一排候着,远荷小心翼翼地蹲在堂前张望,活像个门神。

      最要命的是,瘟神正站在她工作的桌案前。

      李鹤换了套修身的衣服,他站在柜子前打量着放置在上面的器物,脸上的表情隔得太远了看不清,不过人与柜子上的文物浑然一体,倒叫沈云月不那么排斥了。

      总有人会拥有些历史感,沈云月在现代的时候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总能让她感到安心。

      赶人的话鬼使神差被她咽了回去,她慢慢穿过庭院走到堂前,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下面抬头仰望。

      沈云月叫唤的声音很大,李鹤自然也是听见了,他抬头望去,一双凤眼里难得的平静,没有讽刺和看轻。

      宴席上的事情沈云月对李鹤改观了不少,这时候倒也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不知世子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李鹤对自己贸然闯进来的行径感到不妥,他当时只想着快些完成舅父的任务,每回碰到沈云月的事情他都多有急躁。

      他快步走出来,先是对着沈云月行礼:“未获准许闯入是我的过失,望沈姑娘原谅。”

      “我也没什么损失,世子殿下不必如此。”沈云月受宠若惊,赶忙抬手说道。

      这李鹤拿得起放得下,错了会及时认错,京城清高守规矩的名声他配得上。

      紧接着李鹤走到那些家丁面前,接过一个厚重却精致的厚重木匣子:“这是内阁侍读学士耿大人家中残破的双壁,舅父托我来做沈姑娘的中间人,之后便由我来给姑娘送文物。”

      既然舅父需要他时刻关注,想来想去这便是最好的方法了。

      但沈云月却有点不情愿,一个人的作坊和两个人的公司性质可太不一样了,什么人身自由时间自由全没了。

      沈云月使眼色叫远荷接下李鹤手中的木匣子,吞吞吐吐:“太麻烦世子殿下了,我也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姑娘……”

      说到一半她转念一想又不太对,这其实是桩很好的买卖,由李鹤出面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纠纷,文物的渠道可以有所保证,自己也不用费心力再去寻找。

      “舅父所托,还望沈姑娘不要为难在下。”李鹤挥挥手叫家丁们退了出去,拍了拍手中的灰尘,语气诚恳。

      想通了之后沈云月不再抗拒,要是李鹤一直都是这么彬彬有礼的状态,她也不介意多个合作伙伴。

      她认可地点点头,不再管李鹤,走进平日里工作的屋子里,远荷一早便将桌案清理干净,把木匣子搁在桌案上,等待她来亲自打开。

      沈云月双手放在木盖上,用食指轻轻一顶便打开了,只见其中放着一双华光流彩的玉璧,呈月牙弯刀形,在昏暗的红木匣子中闪着光。

      唯一的瑕疵大概是一边的玉璧被横切一刀,拦腰斩断。

      只看一眼就让人心生感叹,沈云月在现代是不可能看见成色这么好的玉石的,一般来说出土的玉受到墓穴空气不流通的弊病,光泽度或多或少会受损。

      “这双玉璧是当年从草原可汗手里夺来的,战场上刀枪无眼,损了这绝世之宝。”李鹤走上前来蹲在沈云月对面,出言解释。

      沈云月眼中满是痴迷,用手摩挲着玉璧断裂处的裂痕,光滑一刀切下:“斩断玉璧的刀,一定也是绝世的珍品。”

      李鹤看向沈云月的目光少了些偏见多了几分欣赏,此刻他起了兴趣,想看看沈云月究竟是如何修复文物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点事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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