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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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熬过。
一秒秒一分分，都像心上的疼痛难以忍受和漫长。
但是泽田纲吉并不希望时间流逝太快，又不希望它太慢正如他不知该希望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还是灭了。他害怕被告知是坏消息，但是又期盼着是好消息。心情沉沉浮浮，恍恍惚惚。此时reborn也是同样的心情，即使如黑手党多年，每一次面对家族成员的死亡都一如当初一般心痛。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泽田纲吉腿一软几乎站不住，医生走上前来，不敢正视泽田纲吉。
“十代目，我们尽力了”泽田瘫坐到椅上。
“晴守大人伤太重了，可能熬不过今晚，十代目还是让他的家人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泽田颤抖着坐直身子，镇定问道“那风太呢？”
“他中毒太深，性命无忧，但是以后都只能痴傻一生了。”
泽田哆嗦着说到“谢谢……”，浑身冰冷如坠冰窖，但是心间极热似是要融化掉了。他哆嗦着，甚至能听见牙齿相撞的声音，无助的看向reborn，如同一个落水的人试图抓住些什么。
“蠢纲，从第一天开始你就必须有牺牲的准备。”reborn低沉的说道，看不清的他的神情。
泽田纲吉心中似有大火燃烧，烧的他毫无理智。
他做黑手党他当彭格列的首领他过这种他完全不想要的生活是为了守护他们不是为了牺牲他们。现在reborn却告诉他要有牺牲的准备，似乎牺牲是一种宿命。不，他不会，他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做好这种准备。
“那我永远也不要做这种准备……如果要有牺牲……我宁愿不当这个首领……”还没说完，就被reborn狠狠踢坐在椅子上，嘴里一片血腥味散了开来。
“蠢纲，是你觉悟不够，你不够强大，你也不懂得守护的意义。”reborn平静的说道。
泽田纲吉狠狠的握掌，指甲插进掌中，鲜血一滴滴滴下来印在青灰色的地板上，他也浑然不觉疼痛。他低下头，他紧紧咬住嘴唇，他不想哭，他一点都不想哭，他也不允许自己哭，但是泪水总是廉价的，它不受控制，一点点的溢出眼眶，最后下成夏天的滂沱大雨，和着掌心的血滴落在地上。
泽田纲吉第一次知道了失去的滋味，那是一想起就会痛彻心扉的伤，那是让人绝望的无力感和深深的自我唾弃。无可挽回的失去了，从此天大地大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从此只能在记忆里重逢，更可悲的是泽田知道总有一天记忆也会远去。
为什么自己不更强点？为什么没有想到那个小孩子会有问题？为什么还是这样轻率？为什么让了平大哥去抱那个孩子？为什么受伤的不是自己？
泽田纲吉深深的懊悔着，自责着，内疚着，他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那种感觉让他想要让自己更痛更伤，让他希望自己就这样无声无息无知无觉的消失。
一切都是虚妄。
这几年伪装起来的坚强和镇定一点点的全部剥落掉，露出依旧脆弱不堪的灵魂来。时间匆匆过去了，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前进，都被时光打磨出亮丽的光彩，唯独自己依旧停在原地，固执的不肯前进。
泽田突然觉得疲倦，他再也无法再一次站在大家面前，再也无法去看着那一双双清澈的眼睛。他害怕失去，他害怕极了，他害怕的只想要逃。
泽田纲吉知道他再也无法前进了。
正在两人都无措绝望间，三条思南走了过来。
“彭格列的伤员还活着吗？”三条思南气势汹汹的面容在那头火红色头发的映衬下越发的让人害怕。
“还活着……但是都无力回天了……”医生哆嗦着答道。
“哼，你们彭格列的庸医自然是无力回天了。”三条思南冷哼道。
Reborn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泽田纲吉也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眼前宛若神祗般的三条思南。
“族主吩咐我接两位伤员去三条医院，救护车就在医院外。去不去由你，彭格列。”
绝处逢生的欢喜宛若重生。即使在未来世界打败白兰时的心情也远远不及听说了平和风太还有哪怕一丝获救的可能时的激动和渴求。
希望还在。
这个世界如此美好，美好到让人无法绝望。
泽田纲吉再大喜大悲之下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来，满脸是泪和着尘土脏乎乎的，看起来狼狈不堪，哪有半点第一大家族首领的风范。泽田纲吉混乱的抹抹眼睛，哽咽的说道，
“当然去！！！！……只要能救活他们……我做什么都可以……”
三条思南冷冷的看了一眼泽田纲吉什么也没说。自此，泽田纲吉在思南的心目中就留下了爱哭鬼的讨厌形象，每每和千鹤说到此都不免一阵嘲笑。
泽田纲吉和reborn坐在三条医院的手术室外，手术已经进行了四个多小时，静静的回廊里一点声音也无，三条思南站在角落里，泽田失神的坐着。
他内心什么也不想，只是在不停的一遍一遍的祈祷着神灵。他并不相信神灵，他更不相信神灵会怜悯像他这样满手染血的人，但是除此之外他无能无力，在生死面前他束手无策。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3点。
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门啪嗒一声开了，穿着防菌衣的医生走了出来，是个头发花白的爷爷，泽田纲吉腾的站了起来，晃了晃身形才站稳。他恍惚记得这个人曾经在三条继承人仪式上见过。
泽田和reborn都静静的带着几乎虔诚的看着伊藤长老，谁都没有上前询问情况。
他却先慈祥的笑了出来，“怎么了，都吓傻了？”，泽田心中的欢喜几乎要撑破他脆弱的心脏，他紧紧咬牙才没有在这个慈祥的老人面前大声的哭出来。
“晴守性命保住了，幸好他身体底子好。至于那个小朋友本来是没救的不过因为他先服了迷魂香后又服了三条家的解毒丸，抵制了一些药性，所以不会对他的大脑有太大伤害。彭格列各位可以放心了。”
一直站在角落的思南走上前来，接过老者手中的防菌衣。她神情敬畏，微微鞠躬道，
“辛苦您了，伊藤长老！我这就送您回大宅。”
“千鹤可是折腾坏我这把老骨头了。”伊藤长老笑道。
“非常感谢三条的协助。”reborn诚恳的笑道。
泽田看着伊藤长老，颤抖说了声“谢谢……”
伊藤长老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劝慰的说道“年轻人，不能因为伙伴受伤了就意志消沉了，还是是要反省以后怎么更好的保护他们啊。”
泽田纲吉怔怔的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人，偏开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缓缓的点点头，伊藤长老这才向reborn致意道别。他一转身，泽田纲吉就想冲进病房，却被站在一旁的护士拦下。
“求求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看看……”
护士镇定有礼的说道“病人刚刚脱离险境现在正在无菌病房，为了稳定病人的病情让病人得到充足的休息，12小时候才能允许探望。还请您理解。”
泽田这才脱力般的坐到椅子上。
他回忆他们曾经单纯美好的时光。
了平只是个热爱拳击神经大条的男孩，有京子这样温柔漂亮的妹妹，像所有那个年纪的男生一样，成绩不太好，担心妹妹受欺负，偶尔逃课但是固执的很。如果不是加入了黑手党，他现在应该或许已经在拳击界小有名气，真正的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活。
但是现在他却虚弱的躺在手术室里。
想到过去，泽田总是对命运无奈。大家是为了守护他加入了黑手党，而他是也是为了守护大家才接受了黑手党首领的身份。到底是谁守护了谁？谁是谁的羁绊？谁又是谁的约束？到最后都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泥足深陷，无法抽身。
“reborn,我要带他们离开这里。”
泽田坚定的说道，“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现在我谁都还没有失去，我还来得及更正。”
从reborn当自己的家庭教师，参加指环争夺站，参加未来的战争，在继承仪式上继承彭格列首领，再到来到意大利。开始就是错，然后错上加错，自己却因为各种原因陷入其中找不到更正的理由。
泽田看着reborn，他无数次说过他不要做彭格列的boss，说了太多次真的假的自己都忘记了，唯独这一次他是认真而坚定的。他还没有失去，还来及后悔。
Reborn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眼泽田纲吉，那种严肃苍凉的神情出现在他稚嫩的婴儿脸上看起来颇为滑稽可爱，他伸手想抓住列恩却终究只是拉了拉他鬓角的卷发，便跳下长椅向门外走去。
Reborn知道，对泽田纲吉而言，失去伙伴才是真正严峻的考验。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背叛伤害和失去都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虽然残酷，却是真理。
这一次，Reborn不知道告诉他这个废柴学生怎么走。
泽田纲吉过不了这一关，谁也无能为力，就像飞蛾只有经过最初最苦的挣扎才能破茧而出追逐永久的光。成长的痛苦就是那只茧，那是每个人最私密的奋斗。
泽田看着reborn小小的身影迈着小小的步伐离开，有些落寞有些无助。
他是自己的老师，他为自己打开了一扇门，他把所有的伙伴带到自己的身边，一点点的教着自己这个世界的规则，他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他鞭策自己信任自己，他大概才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有期待的人。
但是泽田却毁了他的期待，一句话就把他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泽田纲吉突然觉得无比悲伤。
他跳起来，大步跑到reborn身后，弯腰就把reborn抱了起来，reborn竟然没有反抗，泽田更觉伤心，这才觉得平时对自己拳脚相加的reborn有点可爱。
他把reborn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坐在旁边。
“对不起……reborn……我不该说这么任性的话。”
泽田疲惫的说道。
“我知道……我们谁都不可能回去了……从手上沾上第一滴血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即使我们回到了并盛……我们的心都留在这个黑色的地方……但是我无法彻底放弃回去的念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reborn我不害怕死亡……但是我害怕失去他们……”
来不及反悔，泽田知道自己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喜欢了后悔了，就耍赖打滚哭着闹着撒娇，然后被原谅，一切从新开始。
人生中真正重要的事情从来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泽田看着reborn惨淡的笑了笑，“reborn……守护的意义我懂……没有伤害就没有守护……你说我愚蠢也好……我总想找到一个不用伤害就能守护的办法……但是好像真的是我太天真呢……”
如果一定要有伤害才能守护，泽田会为了守护学会伤害。
事实上，失去的痛，泽田纲吉不得不残酷的说他宁愿承受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泽田静静的看着reborn，脸上一点表情也无，语气却温柔的让人不寒而栗。
“reborn，我会待在这里，守护我想我守护的。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Reborn惊讶的看着眼前神情淡漠的泽田纲吉。那番狠话他说出来竟然也是如此自然，这个时候的泽田纲吉比任何时候都要陌生。
Reborn突然觉得有些不安。此刻的泽田纲吉如同太过锋利的宝剑，闪着慑人的光却意外的易折。
泽田纲吉说完这番话便觉得耗尽了最后一点心力，但是他还是掏出手机打了电话给留守彭格列的库洛姆和飞往日本的狱寺告诉他们了平和风太脱险，好让让他们安心。
泽田揉了揉额头，对reborn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reborn，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三条医院装饰的非常人性化，淡绿色的墙壁，漂亮的大吊灯，比比皆是的奇花异草，泽田知道这些都是为了松缓病患和病患家人紧张的神经。
但是泽田仅仅坐在这里，想到了平和风太虚弱的躺在那里，就已经心痛到麻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药水味频频的刺激着他本已紧绷的神经。
他必须呼吸新鲜的空气，需要一个人不带任何面具的独处。
Reborn点点头。
泽田无力的笑了笑，真诚的说道“reborn谢谢你了”，便起身大步走出门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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