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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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鹤离开后，泽田纲吉在超市门口第一次遇见三条岚姬。
“三条学姐。”泽田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愧疚，连带对和千鹤亲近的三条岚姬都多了几分怯意。
三条岚姬手里提着刚刚买好的食材，显然刚从超市出来，许是买的东西太多，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吃力。泽田纲吉和她并不熟识，只是因为千鹤有过几次交集。她走近了些，黑发如藻，黑瞳溢光，皮肤白皙，有种既妖异又纯洁的美好。同是三条一族，岚姬，千鹤和蓝汀却是三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需要我帮忙吗？……三条学姐。”泽田纲吉怯怯的问道。
三条岚姬欢喜的点点头“那就太感谢泽田同学了。”
等到远远见云雀出现在长街尽头时，泽田纲吉才想到自己正走向云雀学长家的路上。他立刻心惊的对岚姬说对不起，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岚姬。
“泽田同学，你果然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呢。”岚姬笑道。
泽田纲吉并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称赞，他知道温柔善良也可以用懦弱来代替。
“但是呢，正因为纲吉同学很善良，所以也很容易被人利用，这样也会让身边的人很辛苦哦。中国有古语叫做‘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希望对泽田同学有用。”岚姬笑着说道，神情像极那日的三条千鹤，温柔而包容，也有着和年纪不符的成熟。
“谢谢泽田同学。”
泽田纲吉愣住在那里，远远看着云雀接过岚姬手中的东西，两人并肩消失在远处。
“三条千鹤和三条岚姬，……三条家的人有些意思。”reborn低声说道。
泽田纲吉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三条岚姬那番话中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味，但是在泽田纲吉听来，却是句句都是劝诫。泽田纲吉心下慌乱起来，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漏了，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
千鹤开始参与家族事务，但是家族内气氛诡异。
千鹤早早听说长老对于芬克斯态度暧昧，而芬克斯白奥雷暗杀三条凛原的事情，三条阑珊纵使知道也不愿意摊开来说，千鹤明白父亲永远是母亲心中的痛。千鹤平静的听着芬克斯长老和三条长老之间的唇枪舌战，然后整个会议便毫无建树的结束了。
“千鹤，记住作为族主你只能相信自己的力量。”
几年后，千鹤便明白这就是三条阑珊会被整个家族抛弃的原因了。
千鹤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家族继承人要现在就决定，毕竟三条阑珊正处在人一生中最好的年华，既不年少无知轻狂更不年老体衰，她有丰富的经验深刻的洞察又有大把的时间去做任何事情。
“母亲，您还这么年轻，为何要早早确立继承人呢？”千鹤便真的问了。
三条阑珊抬起头严肃的看着千鹤，
“因为母亲已经无法负荷三条家的信息核了。”
千鹤大吃一惊，这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三条家作为黑手党界第一大研究型家族便是依靠三条家独有的信息核了。”
千鹤依然疑惑不已。
“千鹤可以将它理解为智能系统。信息核是第一代族主大人开发出来的，以后代代相传。信息核的存在只有族主和三大长老知晓，是三条家的最高机密。千鹤因为你会成为下一代族主，所以你才有权利知道。这个信息核就像一个蜘蛛网一样将三条所有的信息链接在一起。而三条家的能力，便是通过介质能够实现人机同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千鹤思索道，
“意味着，三条能获得所有通过电波传送的信息。”
三条阑珊点点头，
“不错，理论上是。三条家初代的确是以贩卖信息为生的。但是后来三条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信息核也越来越弱，也没有族主强大到能承受巨大的信息量。于是三条家放弃了信息贩卖专攻起了各类研究。信息核强大无比，它不仅能高速计算更重要的是它能像人一样思考而且比人聪明3倍。如果人的大脑开发程度是1，那么信息核的开发程度便是3，听起来似乎并无差别，但是千鹤人类仅用这个1便有了今天，你说如果是3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这一切对千鹤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这样强大的信息核，必然要求同样强大的操作者。母亲当上族主已经快二十年了，现在的我勉强还能和信息核同步，但是半年甚至1个月或者十几天母亲可能就无法操控它了。所以，母亲才急需选出下一任族主。”
千鹤皱了皱眉。“那信息核到底是什么？”
三条阑珊眼神一黯，“那是千鹤当上族主三年后才能知道的东西。”
“总之，整个三条家除了三条岚姬，你哥哥是最有能力操控信息核的人，其次便是你了。所以千鹤继承家族不是你愿不愿意而是不得不。”
千鹤一愣，“既然岚姬才适合的人，为什么不让岚姬继承家主？”
三条阑珊脸色一沉。
“我不是为了逃避责任。我也不想把岚姬卷入其中，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岚姬母亲的遗言吗？”千鹤认真的问道。
千鹤记得那天三条阑珊严肃的看着她，久久，才说道
“三条岚姬若是有能力，她会毁了三条。如果真有这一天，抹杀她就是你的职责了，千鹤”。
千鹤脑中一片空白继而混乱不堪。
她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三条岚姬是在上代族主的葬礼上。
那时千鹤和岚姬不过7岁，记忆中那是个冬天，远处山顶的白雪像是浮在云端一样，冰棱悬在屋檐上默默滴着水，阳光却亮的惨白。那时很多事情千鹤都不记得了，但是那天却像是烙在脑中一样，或许是因为那天的空气太过凝重也或许是因为那时的三条岚姬让人无法忘记。
那天小小的岚姬那天穿一身白色的和服，黑色头发盘起。站在一屋黑西装的人群显得尤其的弱小扎眼，三条阑珊上去抚摸她的头，岚姬抬头的瞬间三条阑珊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千鹤记得当时三条岚姬的眼神冷的黑夜一般，捂不热点不亮。
当然这是千鹤后来的形容，那时她只知道眼前的小屁孩竟然敢瞪她妈妈，她就嚷着冲上去扭打岚姬。不想她一推岚姬就被推倒在地晕过去了。
后来的事情千鹤不记得了。只是从那天以后千鹤便缠上了三条岚姬，三条岚姬不理她她就自言自语。时间久了岚姬和自己慢慢也亲近了些，只是她从来不来三条大宅。不久日本三条本家突然出现接回了岚姬，岚姬自从便在意大利和日本之间穿梭。
再后来千鹤也慢慢懂了，三条岚姬是恨着她母亲的。据说岚姬的母亲是因为三条阑珊才去世的，但是具体如何却成为了禁忌。只是岚姬不说，千鹤便不提，粉饰太平了这些年大家也相安无事。千鹤原以为母亲是无视岚姬的恨的，毕竟她只是个懵懂的孩子。岚姬这两年似乎也有远离三条的倾向，千鹤想大概岚姬对于她母亲的死稍稍释怀了些不再记恨三条阑珊，不想三条阑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千鹤，在这点上无法认同母亲……也请母亲不要再和千鹤讨论这个……”
千鹤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
她能理解岚姬的心情，就像她现在恨自己的父亲一样。
但是千鹤不相信三条岚姬会毁了三条。
“母亲，我知道最近族中事情繁多。父亲……”千鹤不忍再说下去，“但是母亲还是应该尝试着相信家族成员。”她的母亲从来只相信自己的力量，果断而决绝，但是千鹤知道这样下去就真的只能孤身一人，没有人会站在她身边了。
三条阑珊眼中波涛汹涌最终归为寂静。
“罢了，这些都言之尚早。千鹤，母亲会思考你的建议。但是现在你该见见你新的守护者。”
说着千鹤便见三条思南推门进来，红色长发已然剪断，整个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沉着。她微微欠身朝三条阑珊和千鹤行礼。
“千鹤，思南以后就是你的助手兼保镖了。”
千鹤大惊，“思南不是岚姬的保镖吗？”
三条阑珊解释后，才明白自从蓝汀背叛后，岚姬便提出让思南担任凛原或者千鹤的保镖了。现在千鹤急需一个贴心的助手兼保镖，思南和千鹤年纪相仿自然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思南非常荣幸能成为大小姐的护卫。”思南一派严肃。
千鹤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继而想到母亲既然怀疑岚姬又如何敢让一直守在岚姬身旁的思南做自己的助手呢。
思南离开后，三条阑珊像是看透千鹤心思的开口道。
“思南没有问题，她是我一手调教出来。”
千鹤只觉得心间一冷，“母亲，你是派思南监视岚姬？”
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岚姬的母亲是三条阑珊的姐姐，她原本就该把岚姬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的，不想她却如此处处提防着岚姬。
三条阑珊却冷冷笑道“三条岚姬这不是找准机会就拔了我安插在她身边的刺吗？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些手段，大了绝对是个祸害。”
千鹤凄楚的苦笑，无论是现在的三条阑珊还是她口中的三条岚姬都如同陌生人一般。千鹤出门的时候，三条阑珊淡淡的吩咐到“即使思南是你的助手，千鹤你也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千鹤惨淡的笑着点点头。
合上门的刹那千鹤才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千鹤记得小时候母亲总是把黑手党家族的事情当成故事讲给自己听，日积月累千鹤虽然没有参与家族的事情但是却并不排斥黑手党世界的规则，但是当看到父母反目成仇，父子相残和三条阑珊对三条岚姬的猜疑后，千鹤才明白那些听起来豪情万丈斗智斗勇的故事内里都是一片尔虞我诈斑驳丑陋的真相。
千鹤觉得全身都陷进了水中，心中是无处可逃的窒息，头顶只有些微的光。
她抱着自己坐了一会儿，思南便走来扶她，甚至还帮她抚平了衣服上的皱褶。
千鹤刷的脸就红了，心里却不得不感叹岚姬这家伙教出来的人怎么就和蓝汀这么不一样呢？
她和思南见面的次数几乎就是她见到岚姬的次数，但是关系并不密切。每每自己和蓝汀到岚姬住处，思南便会躲开，蓝汀也是这样。
所以虽然见过很多次面，但是终究像陌生人一般。
晚上睡觉的时候千鹤还是忍不住偷偷打了电话给岚姬。
刚接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岚姬咯咯的笑声，千鹤也觉得开心起来。岚姬只愉快的叫了声“千鹤”便不再言语。
千鹤知道岚姬这人就是这样了，除了自己在并盛的那段时间她给自己打过电话，她是从不主动给别人打电话的。但是你若打电话给她也有聊不完的话题，她就是那么个人似乎随时都能让你依靠给你安慰，但是她却像是不需要任何人一般。
“岚姬……母亲让思南当我的助手了。”
“很好呀。能够待在千鹤身边保护千鹤就是思南一生的心愿呢。”
千鹤傻住了。
“什么啊？”
千鹤听得那头一声叹气。
“司南和蓝汀都是族主培训来保护千鹤你的，那一批十几个孩子里最后只剩下蓝汀和思南，原是谁赢了谁来当千鹤的守护者。显然是蓝汀赢了，族主便对蓝汀说‘你既然赢了，你可以任意处理你的手下败将’”岚姬偏偏停在节骨眼儿上，千鹤恨不得掐她的胳膊。
“后来呢？后来呢？”千鹤咬牙切齿的问。
“后来嘛，蓝汀就说‘那就让她死吧。’”
千鹤紧紧的捏住被单，想来蓝汀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气定神闲的。原来很多事情早就注定了，只是自己参不透罢了。
“我就对母亲说，我也想要个守护者，而且想要个红色头发的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于是思南就是我的了呀。小时候的思南胖胖的一说话就会脸红，比现在可爱多了哦。”
岚姬说的越是轻松，千鹤想象那个思南我命却不由我的那个场景，她就越发的辛酸。她这才发现原来身边的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无论是蓝汀、思南还是岚姬，不听也罢，听了都是心伤。
“千鹤。”
“其实我本来想让思南离开黑手党的世界，做一个普通的女孩结婚生子平平安安过完一生。但是她不肯，我原以为她是因为我，哪知道她后来却告诉我‘我要保护千鹤大小姐，我生来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千鹤听见岚姬轻轻的笑了。
“千鹤不知道吧，思南从懂事以来，被灌输的就是她是因为你而存在，你是她活着的唯一原因。”
千鹤咬着唇悄悄的留下泪来。
这种被人当成信仰的感觉既惊心动魄又悲凉苍茫。
透过思南的执着，千鹤看见了是作为母亲三条阑珊对自己的疼爱，即使这份爱让自己不堪重负但是千鹤知道自己切切实实的是被爱的。千鹤无法否认三条阑珊对她的爱，更无法责怪她。
“哎，千鹤你怎么就这么讨人喜呢？我羡慕了，我嫉妒了。我调教了思南这么多年终于知冷知热了吧，我就被抛弃了，我多冤枉多不容易啊。”
千鹤这才笑了出来。
但是她不敢想象岚姬若是知道思南是母亲派去监视她的，她有怎样的心情，千鹤不敢想更不会说。也正因为如此，她纵使感动却不敢相信思南。一个舍得背叛自己救命恩人的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岚姬，千鹤无法苟同。
“思南很固执，当族主让她来监视我的时候她竟然要自杀。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哪个长老身边没有族主的眼线。思南这才答应下来，后来我们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岚姬说笑话般的说出了千鹤最大的顾忌。
千鹤心中一怔，原来这件事情岚姬真是知道的。千鹤只觉得一番对话自己的心思已经浮浮沉沉了好几遭，她想起母亲说的过岚姬会毁了三条，她虽然不信，但是岚姬这人剔透却让她隐隐不安。她相信岚姬，所以她无法对岚姬有所隐瞒，
“岚姬，你还在恨着三条吗？”
静默之后，岚姬开了口。
“千鹤，我对母亲立过誓言，只要三条不伤害我，我便不会与三条为敌。我不会违背这个誓言。”那边的岚姬的声音听起来依然风轻云淡。
岚姬不说恨也不说原谅，但是只要她不会成为敌人这就够了。
“岚姬……谢谢……谢谢……谢谢你……”
岚姬若是在身边，千鹤一定会狠狠的抱住她哇哇大哭。她总是这么体贴，像是及时雨一样，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千鹤才觉得悲伤，她从来不记得岚姬有任性过责怪过谁。
她不像自己有父母疼哥哥爱，她自小就只是一个人。
“千鹤的感谢我收到了。”岚姬笑道。
千鹤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岚姬是如何练就了现在这样波澜不惊的从容。蓝汀曾经被成为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姬，但是千鹤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远离尘嚣，那只会是岚姬。
千鹤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撒娇般的说道“岚姬，你告诉我秘诀吧。”
“什么秘诀？”
“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秘诀啊，我看岚姬你已经到了这个层次。”千鹤笑道。
岚姬也轻轻的笑了，她说，
“这个很简单啊。”
千鹤才不相信。
“当你不把自己当回事，丢弃对自己永无止尽的怜惜，不希冀别人来温暖你的时候，就能做到了。”
你就是这样日日告诫自己的吗？你就是这样对自己狠绝的吗？那你为何还能对别人温柔？谁是你心里的光，谁来给你安慰？
原来你不是太会体谅而是从来没有期望。
千鹤握着电话，放声大哭起来。
“咦，千鹤，你怎么哭了？”
岚姬在那头，惊慌的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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